第58章 孤本、名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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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動聲色地將書整理好,又繼續翻找。
    在一卷卷字畫中,他的手指再次停頓。
    他展開一幅山水畫,畫上是幾塊嶙峋怪石,幾筆殘荷,一隻翻著白眼的孤鳥立於枝頭,整個畫麵透著一股孤傲倔強的神韻。
    落款處,赫然是“八大山人”四個字,還有一個形似“哭之”又似“笑之”的獨特花押。
    朱耷的畫?
    許哲眉頭微擰。
    他對書畫鑒定隻是個半吊子,遠不如對金融和玉器翡翠那麽有把握。
    但這股子神韻,太像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必須帶走!
    他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好,連同那本詩集,一起塞進箱子裏。
    ……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
    年大江的婆娘就在院子裏扯著嗓子喊。
    “吃飯了!吃麵條了!”
    靈堂前,年大海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把許哲拉到眾人麵前。
    “這是許哲,婉君的對象,這次多虧他開車送我回來。”
    “嗷,原來是婉君對象啊!”
    幾人聊了起來,當聽到許哲是自己買的車,還要參加高考考中大時,年大江身後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眼神明顯閃過一絲光。
    年巧妮嫉妒地剜了年婉君一眼。
    早飯是簡單的豬油湯麵。
    許哲吃完,去上廁所。
    鄉下的茅廁都在院子角落,又髒又臭。
    他剛出來,就在陰暗的牆角被人攔住了。
    是年巧妮。
    她換了身幹淨的碎花裙,頭發梳得整整齊齊,一副清純可人的模樣。
    “許哲哥。”
    她聲音又軟又糯,帶著幾分委屈。
    許哲眉頭一挑,沒作聲。
    年巧妮低著頭,絞著衣角,眼圈說紅就紅。
    “我真羨慕婉君姐,能有你這樣的未婚夫,又高又帥,還有本事,自己都買上小汽車了。”
    她抬起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哀怨地望著許哲。
    “不像我,命不好,隻能待在這鄉下,要是我也能找個像你這麽好的男人,做夢都會笑醒。”
    說著,她不著痕跡地往前湊了半步,挺了挺發育得相當不錯的胸脯,幾乎要蹭到許哲的胳膊。
    拙劣的演技,廉價的引誘。
    許哲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嘲弄。
    上輩子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
    年巧妮這點心機,在他麵前跟透明的沒兩樣。
    他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你想多了。”
    他的話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瞬間刺破了年巧妮所有的偽裝。
    “第一,我是婉君的未婚夫,這輩子隻會娶她一個。”
    “第二,”他目光如炬,直視著年巧妮的臉,語氣裏滿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我不喜歡有心機的女人,尤其是自作聰明的。”
    “離我遠點!”
    許哲一翻白眼,直接走開了。
    “你!”
    年巧妮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裏,此刻隻剩下屈辱和怨毒。
    她看著許哲決然離去的背影,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的肉裏。
    許哲懶得再多看她一眼,徑直穿過院子,找到了正蹲在屋簷下,默默看著遠方出神的年婉君。
    ……
    三天後,年婉君奶奶的喪事總算辦完。
    在一片虛情假意的哭嚎聲中,年大海帶著女兒意思意思地上山走了一遭,回來後連口水都沒喝,直接把哭喪棒往地上一扔。
    “婉君,小許,走了!回中州!”
    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許哲點點頭,一言不發地將那個裝著破書爛畫的箱子,小心翼翼地搬上了桑塔納的後備箱。
    回城的土路顛簸不平,車廂裏一片沉默。
    年大海臉色陰沉地開著車。
    年婉君則靠著車窗,表情複雜的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田野。
    以後的直係親屬,就隻有她和爸爸了。
    除非她再生一個,要不然都隻是旁親。
    “對了,叔,婉君,我這裏有件喜事得跟你們說。”
    許哲笑盈盈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年大海收拾情緒,問道:“啥事?”
    “咱們從老宅帶出來的那箱子書畫,不是垃圾。”
    “都快爛的書了,不是垃圾是啥?還能是金疙瘩不成?”
    年大海搖搖頭,顯然沒把這話當回事。
    許哲的嘴角微微上揚,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金疙瘩可換不來它們,如果我沒看錯,那本《草堂先生杜工部詩集》,是南宋淳熙年間的刻本,海內孤本,那幅畫,是八大山人的真跡。”
    “這要是能找到人出手,起碼幾十萬!”
    這也是許哲說保守了。
    最主要的是他隻能確定書是真跡,那個畫他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嘶——”
    聞言,年大海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啥?價值幾十萬?小許,你沒騙我吧?!”
    年大海滿臉不敢置信。
    年婉君也驚得回過神,張著小嘴,愕然地看著許哲。
    “叔,我雖然不敢百分百打包票,但至少有九成把握。”
    許哲的語氣沉穩而自信,“這兩樣東西,任何一件拿出去,都夠在中州市中心換上一套樓房了。”
    轟!
    年大海的腦子徹底炸了!
    好幾套樓房!
    他那兩個貪婪的兄弟當成廢紙一樣丟給他的東西,竟然是這種價值連城的寶貝?!
    年大海一拳砸在座椅上,發出一聲悶響,臉上的肌肉都在激動的抽搐。
    半晌,他才緩過來,眼裏放著精光。
    “賣!等回了中州,找人驗明白了,立馬就賣了!這錢,八成給婉君當嫁妝,剩下的兩成,我留著養老!”
    年婉君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羞赧地低下頭,心裏卻像灌了蜜一樣甜。
    許哲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年大海。
    “叔,這錢我一分不要,都是您家的東西,您留著養老,婉君的彩禮嫁妝,我來準備,隻會比這多,不會比這少。”
    這話擲地有聲,充滿了不容置疑的擔當。
    年大海愣住了。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
    不過短短一個月,那個曾經讓他恨之入骨,隻知道惹是生非的街溜子,竟然脫胎換骨,變得如此沉穩可靠,頂天立地。
    “好!好小子!”
    年大海咧開嘴,眼眶卻有些濕潤。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行!叔聽你的!”
    他嘴上這麽應著,心裏卻打定了主意:這錢,就算不給婉君當嫁,那也是留給未來的外孫、外孫女的!
    誰也別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