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不敢去想，該怎麽麵對父親，怎麽麵對學校的老師同學！
    就在年婉君胡思亂想，幾乎要被恐懼吞噬的時候。
    一陣刺耳的刹車聲響起，那輛熟悉的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她麵前。
    車門打開，許哲的身影從車上衝了下來。
    他三步並作兩步跑到她麵前，開口第一句就是滿含關切的詢問。
    “婉君，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肚子疼不疼？想不想吐？”
    看著他焦急的眼神，聽著他溫柔的話語，年婉君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瞬間就斷了。
    眼淚“唰”地一下湧了出來，她顫抖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東西——驗孕棒。
    上麵，是兩道刺眼的、清晰的紅杠。
    許哲接過驗孕棒，像是接過了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
    他然後伸出雙臂，不顧一切地將眼前這個瑟瑟發抖的女孩，緊緊地、緊緊地擁入懷中。
    他貼在她的耳邊，用盡了一生的鄭重，許下了承諾。
    “婉君，別怕。有我呢。”
    “我，許哲，這輩子絕不會辜負你。”
    ……
    醫院的走廊裏，消毒水味道刺鼻。
    年婉君坐在診室外的小椅子上，許哲陪在她身邊，一隻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指尖。
    “別怕，有我呢。”
    他低聲安慰。
    一會兒後，護士叫了名字，兩人進了診室。醫生翻看B超單和化驗報告，眉頭微挑。
    “懷孕五周，目前胚胎發育正常，沒有異常情況。”
    一錘定音的話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許哲壓下喜悅，連忙問道：“那……現在要注意什麽？”
    “飲食清淡，不要劇烈運動，多休息，如果有出血、腹痛，就及時來醫院檢查就行。”
    醫生語氣平靜，卻讓兩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地。
    出了門口，許哲輕輕摟住她肩膀：“你想怎麽辦？回家養胎還是繼續讀書？不管你選哪條路，我都陪到底。”
    一句話，把所有退路都堵死，隻剩信任和擔當。
    年婉君抬起頭，看進他的眼睛裏，那裏麵沒有絲毫猶豫。
    “我想留在學校，我沒覺得哪裏不舒服，就是月經遲了才測一下。”
    “我不能因為孩子把學業全丟下……如果以後身體撐不住，再說也來得及。”
    許哲點點頭，沒有半句反對。
    他笑起來時眼神堅定極了：“行！等你肚子大了，下學期我考到中州大學，就能天天照顧你，到時候誰敢欺負你，我第一個衝出去！”
    ——
    夜幕降臨，兩人在校外小旅館開了一間房。
    房間很舊，但床單雪白，被褥整潔。
    一切都透著九十年代末特有的樸素與廉價溫情。
    年婉君洗完澡出來，還帶著水汽的長發披散下來。
    她穿著寬大的T恤坐在床沿上，看見許哲正蹲在地上幫她刷鞋幫，動作笨拙卻細致入微，讓人忍俊不禁又莫名安心。
    ……
    第二天一早，許哲帶年婉君吃了早餐，才送她回學校。
    下車時，又把一袋新鮮水果全塞進塑料袋遞給年婉君。
    “這些吃完了想吃什麽自己買，你存折裏我也打了錢，要是缺錢隨時找我！”
    他叮囑一句又一句，“吃飯別省，該補營養就補，有事立刻打電話給我，不準逞強！”
    年婉君愣在那裏，好半天才紅了眼眶，小聲嗔怪：“怎麽跟老媽子似的囉嗦……”
    許哲摸了摸她的頭，“我也是第一次當爸爸，什麽都不懂，如果你有什麽想讓我做的事情直接說。”
    “嗯！”
    年婉君點點頭，心裏甜滋滋的。
    ……
    剛推開家門，就聞見廚房飄來的蔥花香氣。
    孫曉茹母女難得休假，一個忙做蔥油餅，一個收拾屋子，其樂融融。
    但還沒等她們問許哲咋夜不歸宿，許哲已經按捺不住激動，大步衝過去：“媽！姐！告訴你們個天大的喜事——我要當爹啦！”
    孫曉茹手裏的鍋鏟差點掉地上，人呆呆站原地半晌，然後猛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兒子的胳膊追問。
    “真的假的！婉君懷孕了？！”
    許丹瞪圓眼睛盯過來，“小兔崽子，這麽大的事居然憋到現在才說出來，你膽肥啊？”
    一家三口圍成一團，各種念叨亂作一團。
    但很快孫曉茹就恢複理智，當機立斷開始盤算彩禮。
    “不行，這婚必須趕緊辦起來！三金、電器、家具一樣不能少，可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小瞧了婉君閨女……”
    話音未落，許哲擺擺手打斷母親計劃。
    他目光炯炯掃過母女倆：“媽，三金那些該買就買，但電器不忙，我準備直接換新房！以後娃出生也不用擠筒子樓受罪！”
    孫曉茹聞言，又喜又憂。
    “買房肯定是好事，隻是，咱家手裏現在有那麽多錢嗎？”
    許哲淡定一笑，“媽，你覺得我手裏沒錢，敢提出來買房嗎？等著，最多一個月，我就會全款拿下中州最佳地段的大別墅！”
    出於對許哲的自信，一家三口兵分兩路行事。
    孫曉茹母女倆提籃拎包直奔年大海家報喜，順便商量婚事表明態度。
    而許哲則鎖好存折、戴好呼機、一腳油門殺向交易所，準備再搏幾波快錢，為將來的新生活添磚加瓦！
    隻是車還沒開出巷子，諾基亞的鈴聲響起。
    許哲連忙接通，聽到對麵的消息，頓時一喜！
    原來，是買畫和古籍的大富豪已經聯係妥當，讓他速去店裏詳談！
    機會就在眼前，他二話不說驅車趕往福寶軒古玩店。
    一推門進去，隻見福寶軒老板陳偉傑早已候在櫃台旁，一臉興奮招呼他過去。
    “小兄弟，你這次可是遇到貴人啦！我給你聯係的這位林老爺子，可是中州最講究收藏的人物之一！”
    “他們家祖輩都是書香門第，如今林公子的生意也是越做越大，有的是銀子花！”
    陳偉傑壓低聲音，湊近許哲耳邊提醒，“待會兒盡管放心開價，隻要東西合林老爺子的胃口，他絕對不會還價砍你的麵子的。”
    “多謝陳老板了！”
    許哲心裏一動，真心實意的道歉。
    片刻之後，兩人攜帶孤本詩集與八大山人的真跡畫卷來到林府宅邸。
    一進客廳，就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文化底蘊。
    隻見牆壁掛滿碑帖拓片，高高木架堆滿線裝古書，還有青銅鼎爐嫋嫋升騰檀香煙霧……
    主位上一位須發皆白、精神矍鑠的老人端坐其中，僅僅投來一個審視目光，就令人無形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