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許丹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剛剛那點旖旎的心思，那點對未來的美好幻想，頃刻間碎成了齏粉。
    她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幹幹淨淨，嘴唇翕動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想起杜文章溫和的笑容，想起他約自己下次可以一起去圖書館學習的邀請……
    原來，那一切都隻是虛假的泡影。
    “我……我跟他第一次見麵而已！”
    她強撐著最後一絲顏麵，聲音幹澀地辯解，“我就是謝謝他幫忙……”
    可那失魂落魄的樣子，早已出賣了她心底翻江倒海的失落。
    許哲搖了搖頭，沒再多說。
    有些事，點到為止即可。
    他重活一世，絕不允許自己的姐姐陷入那種“燃冬”似的，注定沒有結果、甚至會萬劫不複的感情陷阱裏。
    回到家，許丹抱著書失魂落魄地回了自己房間。
    許哲看著她緊閉的房門和那落寞的背影，知道她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一切。
    他沒有去打擾，隻是默默地帶上門，自己一個人下了樓，在院子裏漫無目的地溜達起來。
    院子裏的風帶著初夏的燥熱，吹不散許哲心頭的煩躁。
    哎，許丹今年也是二十一歲的青年人了，從沒談過戀愛。
    像杜文章那樣年輕帥氣又溫柔的男人，哪怕僅僅一麵，也容易讓許丹一見傾心。
    不過，雖然許哲肯定自己將來的成就不會比一個市的市長家差。
    但是至少現在，自己和杜家還門不當戶不對，更何況對方已經有聯姻。
    要是許丹橫插一腳，那麵對的可就是兩個家族的敵意。
    萬一杜白兩家真有什麽大動作，許哲不確定自己能不能護住母親和姐姐。
    許哲思緒翻滾，漫無目的地踱著步，筒子樓的喧囂被他拋在身後，腳步不知不覺來到一條小街上。
    九十年代末的底層百姓娛樂生活貧瘠而單調，茶樓飯店沒幾個人，最熱鬧的，莫過於街角那家掛著“飛翔鳥網吧”招牌的網吧。
    許哲瞄了兩眼，沒在意。
    但這時，一陣刺耳的爭吵和“劈裏啪啦”的巨響從網吧裏猛地炸開，驚得路人紛紛側目。
    “操！你這什麽破機器！又卡死了！老子的裝備！”
    一個暴躁的吼聲劃破空氣。
    “賠錢！必須賠錢！我他媽就差一點就爆了對麵的城！”
    “老板！你他媽給老子滾出來！”
    許哲眉梢一挑，思緒被這吵鬧拉扯。
    他雙手插兜，悠哉地轉變放心湊了過去。
    隻見網吧裏烏煙瘴氣，空氣中混雜著廉價香煙和泡麵的味道，黏膩而渾濁。
    幾台笨重的“大頭”顯示器前，三個染著黃毛的青年正怒目圓睜。
    其中一個情緒最激動的，竟一腳踹翻了身下的塑料椅子，指著一台黑屏的電腦破口大罵。
    一個四十歲上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也就是網吧老板，正滿頭大汗地陪著笑臉，搓著手，一臉的焦頭爛額。
    “幾位小哥，消消氣，消消氣！機器嘛，總有個出問題的時候……”
    “我消你媽的氣！”
    為首的黃毛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鍵盤“哐當”作響。
    “老子在你這兒充了三百塊的會員！玩個《石器時代》，抓個紅暴龍都能卡掉線，角色直接死了！這損失你賠不賠？”
    “就是！我的《紅色警戒》，坦克都造好了，結果你這破電腦一卡，基地直接讓人給端了！”
    另一個青年也跟著叫嚷，“這電腦砸了都活該！”
    三人說到做到，幾拳頭就砸在電腦上，那屏幕都裂開了！
    老板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又氣又急：“東西壞了可以修，你們砸電腦算怎麽回事？這得賠錢！”
    “我呸！你這破爛玩意兒還想訛錢？”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從口角升級成全武行。
    許哲倚在門框上，目光在那台黑屏的電腦上一掃而過，隨即又看了看旁邊幾台仍在運行，但明顯畫麵掉幀、操作遲滯的機器，心中頓時了然。
    他好整以暇地走上前，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淡淡地開腔：“老板，讓我看看。”
    老板愣了一下，打量著許哲，有些遲疑：“小兄弟，你幹啥的？”
    “修電腦的。”
    許哲沒多廢話，直接繞到那台被砸的電腦前，蹲下身檢查了一下
    主機箱被踹得變了形，但接口和線路似乎沒斷。
    他沒管那台，而是徑直走向旁邊一台卡頓的電腦。
    “請讓一下可以嗎？”
    他對著那個玩家言簡意賅。
    那玩家正因為電腦卡頓玩得不爽，見許哲似乎有點架子，直接起身讓了。
    “咋滴，這網這麽卡，你能修啊？”
    玩家好奇問道。
    “試試就知道了。”
    許哲坐下，雙手如飛般在鍵盤上敲擊起來。
    他沒有用鼠標，直接調出任務管理器，一串串普通人根本看不懂的進程赫然在列。
    他的手指精準地選中幾個異常進程，強製結束，然後又迅速進入了簡陋的係統後台。
    一套操作行雲流水，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短短一分鍾，隻聽“嘀”的一聲輕響，原本卡頓的電腦界麵瞬間恢複了流暢，運行速度甚至比之前還要快上幾分！
    整個網吧，霎時間鴉雀無聲。
    幾個剛才還氣焰囂張的黃毛青年，此刻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雞蛋。
    網吧老板更是如同看到了救星，一個箭步衝上來，激動地抓住許哲的胳膊。
    “小兄弟！神了！你這是怎麽弄的？！”
    “小問題。”
    許哲站起身，撣了撣手，神色淡然，“中了蠕蟲病毒，後台占滿了資源，電腦自然就卡死了。”
    “病毒？”
    老板一臉茫然，“那……那你能修好嗎？”
    “我這幾十台電腦，最近全都這個鬼樣子！小兄弟，你幫幫我，我給你錢！給你感謝費！”
    “當然可以。”
    許哲的目光掃過全場那幾十台或卡頓或藍屏的電腦，這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許哲成了整個網吧的焦點。
    他一台接一台地處理，鍵盤的敲擊聲清脆而富有節奏，仿佛一曲驅散陰霾的戰歌。
    而網吧老板則在一旁跟那幾個砸電腦的青年扯皮。
    最後大概是自認理虧，又被許哲這手絕活震懾，幾個黃毛罵罵咧咧地掏了幾十塊錢當賠償，灰溜溜地走了。
    其他玩家，則找老板退錢，在門口看熱鬧。
    當最後一台電腦恢複正常運轉時，老板挨個檢查著，臉上的喜色怎麽也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