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平靜即將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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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言感覺自己的大腦,仿佛被一道驚雷劈中!
    槐樹坳!守墓人!墨玉貔貅!陰墟裂隙!蘇婆婆!
    每一個詞都精準地擊中,她心底最深的秘密!
    外婆從未對外人提及的身份!十四年前那場幾乎毀滅槐樹坳、耗盡外婆半生修為的浩劫!
    這也是一次和外婆處理邪祟事時,她偶爾聽村裏人議論的。
    後期,她也問過外婆,但是外婆對此卻隻字不提。
    這個男人……他竟然知道?!而且知道的如此詳細?!
    巨大的衝擊讓她瞬間失語,身體不受控製地晃了一下,後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才勉強站穩。
    墨玉貔貅在她胸口劇烈地震顫著,傳遞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混合著憤怒、悲傷和……
    一絲極其極其微弱的、仿佛遇到故人氣息的奇異波動?!
    這波動轉瞬即逝,快得讓洛言以為是錯覺。
    恐懼、震驚、茫然、憤怒……無數情緒在她胸中翻騰!
    這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和外婆是什麽關係?!他是敵?是友?他接近自己,是為了外婆?還是為了她這雙“鬼瞳”?
    “你……”
    洛言的聲音幹澀無比,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
    “到底是誰?!你怎麽會知道……”
    沈聿白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洛言劇烈變化的臉色,和那雙墨瞳中翻湧的驚濤駭浪,沉默了片刻。
    周圍殘留的靈光,餘暉映照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那冷硬的線條似乎柔和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眼神深處掠過一絲極其複雜、難以解讀的情緒——像是……追憶?又像是沉重的歎息?
    他沒有再靠近,反而後退了半步,似乎給洛言留出了一絲喘息的空間。他攤開手掌,那枚沾染著汙跡的桃木釘靜靜躺在他的掌心。
    “這個還你。”
    沈聿白的聲音恢複了一貫的低沉平穩,但那份審視的銳利似乎收斂了許多,“保存好,它對你很重要。”
    他將桃木釘遞向洛言。
    洛言看著那枚釘子,又看看沈聿白平靜卻深不可測的眼睛。
    她沒有立刻去接,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撞擊著肋骨。
    理智在尖叫著遠離危險,但內心深處那股,源自墨玉貔貅的微弱共鳴,和眼前這個男人展現出的強大與……
    某種難以言喻的、似乎與外婆有關的淵源,又讓她無法立刻將他完全劃入敵人的範疇。
    最終,洛言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飛快地從沈聿白掌心取回了那枚桃木釘。
    冰涼的金屬觸感,帶回了一絲熟悉的安定感。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和保安手電筒的光束晃動——醫院的安保力量終於趕到了!
    沈聿白迅速收斂了一切外露的情緒,重新恢複了那種冷峻、疏離的官方氣場。
    他看了一眼洛言,眼神深邃,語氣帶著一種公事公辦的意味,卻又隱含深意:
    “洛言同學,‘第九處’會處理這裏的現場。今晚的事,列為最高機密。你什麽也沒看到,什麽也沒做。”
    他頓了頓,目光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回學校去,好好休息。你的‘新聞’,現在才開始。”
    話音未落,他身影一晃,如同融入陰影的獵豹,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通道拐角,隻留下空氣中一縷淡淡的銀色能量餘韻。
    洛言呆呆地站在原地,緊握著那枚冰冷的桃木釘,上麵似乎還殘留著沈聿白掌心的溫度。
    保安的呼喝聲,和手電筒的光束越來越近。
    外婆的秘密被驟然揭開一角,帶來的是更深的迷霧和驚悸。
    沈聿白最後那句“你的‘新聞’,現在才開始”,像一道冰冷的咒語,烙印在她心頭。
    墨玉貔貅的震顫已經平息,但那種奇異的共鳴感,卻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久久無法散去。
    恐懼、困惑、警惕……還有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意識到的、被強大存在認可後產生的微瀾……諸多情緒在她胸中交織翻騰。
    她看著沈聿白消失的方向,那裏隻剩下冰冷的黑暗和越來越近的人聲。
    冰冷的空氣裹挾著塵埃,灌入她的肺腑。她攏緊了衣領,將桃木釘和紛亂的心緒一同深深藏起。
    她知道,回不去了。從那個男人說出“槐樹坳”和“蘇婆婆”的那一刻起,她平靜(至少是表麵平靜)的大學日常便徹底終結。
    帝都的深淵,終於向她展露了冰山之下那龐大、有序、卻又危機四伏的真實一角。
    而那個名為沈聿白的男人,便是引領她走向真相……或是更黑暗漩渦的關鍵人物。
    她的心跳,在冰冷的餘燼中,為一個未知的未來,沉重而複雜地搏動著。
    醫學院冷藏庫的驚魂一夜,和沈聿白的出現,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洛言心頭。
    但她的外表,依舊是那個安靜低調、似乎對一切都帶著一絲疏離感的新生。
    上午的《新聞倫理與法規》課,窗外的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灑進階梯教室,在光滑的桌麵上投下跳躍的光斑。
    講台上,頭發花白的老教授正講到“記者對消息來源的保護義務”,語調平緩卻充滿力量。
    洛言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手中的筆在嶄新的筆記本上快速移動,記錄著要點。
    陽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陰影。
    她的側臉線條幹淨利落,專注的神情讓她蒼白的膚色,在陽光下顯得近乎透明。
    夏曉萌坐在她旁邊,努力抵抗著早起的困倦,腦袋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筆記隻潦草地劃了幾行。
    周晴則坐得筆直,眼鏡片後的目光緊盯著教授,筆記本上密密麻麻。
    “……因此,記者在追求真相的同時,必須時刻謹記手中的筆所承載的社會責任和人性溫度……”教授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裏流淌。
    就在這時,洛言握著筆的手指幾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她的“鬼瞳”在極度放鬆的狀態下,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的異樣——
    前排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生,他肩膀上趴伏著一團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如同煙圈般的灰黑色氣息。
    那氣息帶著一絲煩躁和挫敗感,顯然是他最近考試失利,或感情不順產生的短暫負麵情緒殘留。
    無害,且很快就會消散。
    洛言的目光並未停留,筆尖繼續滑動,寫下“人性溫度”幾個字。
    舌尖習慣性地輕抵舌根下的“鎮魂言”,那微弱的灼熱感如同溫暖的溪流,瞬間驅散了因近距離接觸那點負麵情緒而產生的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