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猛然站起，暴怒吼道，“你在幹什麽？！你會毀了我們所有人！”
    “賀琳你瘋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這樣會引發什麽連鎖反應！”
    “你到底想幹什麽？”
    一連串怒吼中，賀琳隻是平靜地扣上風衣的領口，將那象征權力的胸牌徹底留在桌上，像斬斷與這個地方最後的聯係。
    她沒有再回頭，徑直走向會議室門口。
    處長終於急了，第一次不顧尊嚴地追了上來，聲音也帶了焦躁：“賀琳，我可以給你升職，給你最高權限，你想查什麽就查什麽，想去這棟樓的哪裏就去哪裏！”
    “去哪兒？”賀琳頓住腳步，轉頭看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譏諷又輕蔑的弧度。
    “我要去更幹淨的地方。”
    “去對生命負責的地方。”
    她推門而出，身影迅速沒入昏黃走廊，連帶著多年構建的鐵三角核心也隨她一同崩裂。
    會議室裏，氣氛壓抑得幾乎讓人窒息。
    有人癱坐在椅子上，有人低聲咒罵，還有人拿出通訊器瘋狂撥打號碼，想試圖聯係別的執燈人留下來。
    但他們都知道，
    一旦002走了，剩下的執燈人，不走的也不會再聽他們調令。
    沒有了002，他們不過是一個名存實亡的行政機構，再也無法主導任何磁場行動。
    他們完全沒有想過，有一天賀琳居然會走。
    也提前料想過，賀琳如今的影響力過於龐大，但卻沒辦法。
    與此同時，在404地下資料庫的另一個區域，005站在一台封存的古舊設備前，眼神複雜。
    身旁的009輕聲問：“你真的要跟她走？”
    005微微一笑：“她是我能服氣的上司，因為不是為了權力才站在那裏。”
    “她是真的把我們當回事。”
    他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儲物櫃上銘刻的名字：“如果001還在，肯定也會無條件支持她。”
    安景靠在床邊打著瞌睡，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屏幕上顯示的是：賀琳。
    她接通電話，耳邊傳來一如既往清冷幹脆的女聲。
    “安景。”
    “嗯。”她語調平靜。
    賀琳低聲道：“我已經從404特務處辭職了。”
    安景微微一頓，似乎並不驚訝，隻是靜靜地聽。
    “官方研究部聯係我很久了，一直想讓我過去負責前端協調，我原本不打算答應…但我現在真的待不下去了。”
    她的聲音透著疲憊和隱忍，“也許研究部也不算什麽好地方，但它至少不是特務處。不是一個我連手下都保不住，還要事事看別人臉色的地方。”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
    “我理解你。”安景輕聲說。
    賀琳一怔：“你不問理由？”
    “你做的事，不需要理由。”
    賀琳喉頭輕動，指尖不自覺地收緊，隔著話筒都能聽出她深呼吸了一下。
    安景聲音溫柔，卻不軟弱：“我們認識時間不長，我也知道你是個大領導，最開始我並不了解你，甚至對你很防備，但你一直很有溫度。”
    “你替我擋著上麵的壓力，也沒有把我當實驗體、當異類，你會考慮我的感受，也會在外麵被人攻擊時第一時間站出來為我說話。”
    “這樣的人，我是要感激的。”
    “你要去哪兒，我就跟你去哪兒。”
    賀琳原本冷硬的神情輕輕一裂，她站在空蕩蕩的走廊裏，背後是一個被腐朽和爭權汙染的世界，而電話那端的聲音，卻像是一束微光，從縫隙裏照進來。
    她苦笑一聲，聲音比任何時候都低：“原來我在你心裏的評價這麽高？”
    安景輕笑，像是從容而篤定：“因為我信001他們。”
    聽到這個熟悉的編號，賀琳猛地一震。
    “他死前拚盡全力保下我，我也聽003和005說起過你倆關係很好。”
    “你跟他關係那麽好，他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他不在了，那我作為他留下的人，要繼承他的意誌，做下一個全身心相信你的人吧？”
    賀琳閉上眼，喉頭一緊。
    她太久沒有聽到這種不摻雜任何利益、不帶任何條件的信任了。
    像是泡在泥潭裏的時候，突然有人幹淨地伸出手，對你說：“我相信你。”
    她的心幾乎酸得發疼，卻隻能盡量讓聲音保持鎮定。
    “謝謝你，安景。”
    “嗯。”安景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我有個問題，賀琳，我可以問你嗎？”
    “你說。”
    “001，他的真名是什麽？”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
    接著，一道低沉且極其輕緩的聲音傳來：
    “洛川。”
    安景怔了怔，然後輕輕地重複了一遍：“洛川。”
    “好，我會記住救命恩人的名字。”
    電話結束前，賀琳說：“等一切安排好，我會來接你。以後，研究部就是我們的新戰場。”
    “好。”
    幾日後。
    官方詭秘磁場研究部總部，東域總控中心。
    大屏幕投射出前方詭秘磁場演化模擬圖，一眾研究員、前端協作員正緊鑼密鼓地調整數據、布控器材。
    伴隨著一聲提醒：
    “研究協調官，賀琳，就位。”
    研究部內部頓時安靜了幾秒，隨後掌聲四起。
    她身著統一深灰製服，長發束起，神情堅定。
    剛一走進會議室，十幾位各大研究小組組長紛紛起身，主動伸出手。
    “真的非常歡迎您的加入。”
    “之前404那邊太壓人了，許多數據一直被卡著不給我們。你來了，我們終於可以直接調度前端了。”
    “真不容易。”
    賀琳一一點頭，眼神平靜。
    她知道，這隻是開始。
    雖然不清楚研究部是什麽個情況，但…
    更重要的是，她的舊友都在。
    她回頭看去。
    從大門外走進來的一隊人影。
    005、009、018…
    他們神情平靜，步伐堅定地走入大廳。
    “賀琳。”005走上前，輕輕點頭，遞上一份調動報告。
    “秦伍來入職。”
    賀琳默默接過，鼻尖一酸，終究沒有失控。
    她隻是淡淡地說了句：“歡迎回來。”
    與此同時，404內。
    一片混亂。
    各大科室電話聲此起彼伏，處長辦公室的門幾乎被敲破
    “處長！003拒絕接我們的調令了！”
    “006也離職了！說已經去東域任職！”
    “還有、還有，剛剛005一整組人離開了，說跟002走！”
    “處長…咱們這是大出血啊！”
    處長麵無血色，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