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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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起來,江懸的領地中還沒出現經濟的概念。但既然江懸許諾了哈夫一家自由民的身份,又允許他們擁有私產,就必須開始在領地中引入經濟體係了。
    不同的工作量要給予不同的酬金,不同的貨品要有不同的價格,市場才能流動起來,領民才有動力去工作賺錢。
    對超凡大陸的商業體係一無所知的江懸,回頭問梅格。“梅格能不能給我講講你們家鄉的生活?比如你們花的是什麽錢,你們工作收入有多少?”
    梅格站在江懸身後,迷茫地看著這塊木板,下意識回答:“我們國家使用的是戈爾德幣,金幣、銀幣、銅幣,都是1:100的兌換比率。”
    “收入的話,我和湯姆都在礦石鎮工作,他是礦工,日薪比較穩定,10銅幣左右;我在食肆幫忙,日薪是8銅幣,偶爾可以拿到一點小費。威爾長大之後,也開始幫忙,去裁縫鋪做了學徒,每天能拿回來兩三個銅幣。我們家的情況已經算很好的了,勞動力足夠,日子雖然拮據,倒也不至於活不下去。”
    聽到這話,江懸不禁好奇:“聽起來還可以,那你們為什麽會淪落成流民呢?”
    梅格麵露難色,呐呐不知該說什麽好。
    江懸沒有過多糾結,打斷梅格的難堪:“不想說也沒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再說說看你們家的收入都用在什麽地方吧。”
    “是。”聽到這話的梅格不禁舒了一口氣,她畢竟是掌管一家財政大權的女人,說到家庭支出順手拈來:“我們家五口人,吃穿用加起來一個月要花掉3個多銀幣;房子是租住的,月租金是半個銀幣;剩下的稅費和神殿參拜,還要再花掉差不多1.5個銀幣。”
    “這生活成本太高了,算下來,你們每個月下來幾乎存不到錢,若是有什麽事情突然發生,根本扛不住的。”
    江懸略做計算後感歎,哈夫一家的生存處境讓江懸想起了現實世界中的自己,也是這樣日日辛勞,但仍饑腸轆轆。
    無論是哪個世界,一旦耗盡力氣都隻能勉強生存時,就說明人民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
    外婆的話回響在腦海,江懸略作思索後便做了決定。
    她需要哈夫一家的忠誠,需要他們穩定地規律的工作。她也希望哈夫一家在自己領地裏過得幸福快樂,對未來抱有希望。
    這一切的前提就是,江懸不能做一個過度剝削的統治者。江懸曾經就在剝削下求生,她不希望自己也成為這樣的掌權者。
    “梅格,你和湯姆一天能收集多少材料?”
    梅格估計了一下,緩緩開口:“我的話,看樹的粗細,一天可以砍10棵樹左右。湯姆擅長和石頭有關的一切事,所以會比我多一些,20塊石頭吧。”
    “天哪,真厲害!”江懸完全不吝於誇獎,“我也做過這些,可沒有你們這樣能幹。這樣吧,就按照這個工作量為標準,我支付你們夫妻倆每人20銅幣的日薪,差不多是礦石鎮日薪的兩倍,可以嗎?”
    梅格連忙擺手:“這怎麽行,您給的太多了。我和湯姆就是費點力氣,哪裏值這麽多錢!”
    “怎麽不值呢?如果不是你們,難道這些材料還能從天而降嗎?這是你們應得的。”
    江懸安慰梅格,轉身,拽出空空如也的兩個褲子口袋,調皮地笑了笑。
    “我才是要道歉,雖然說答應給你們報酬,但實際上我兜裏如今一窮二白,隻能和你們以物換物,你們能接受嗎?”
    “不不不,您的東西我們也不能要啊!”梅格仍是慌張擺手。
    江懸從背包裏取出鬣狗肉和鬣狗皮,放到梅格麵前。
    “這是我打鬣狗群的戰利品,保存的都很好。用這個抵你們的酬金怎麽樣?”
    “鬣狗群?”梅格驚呼,這不是荒野上非常危險的野獸嘛?看來她們的領主雖然瘦弱但是武德充沛,既然如此梅格更不敢收下了。
    “為領主大人做事是我們該做的!您快把這些好東西拿回去吧!”
    梅格一邊拒絕,一邊撿起斧子,頭也不回地跑離,衝進林子裏砍樹去了!
    “誒,梅格!你先別走啊!你走了我就當你都要了啊!”
    江懸喊了幾聲都不見梅格回來,無奈地提起這些東西,直接來到哈夫家草棚的門前。
    聽到聲音,看家的女兒貝蒂走出來,勇敢地仰起小臉,衝江懸詢問。
    “大人,您有什麽事嗎?”
    她的身後,妹妹茉莉抱緊姐姐的腰,偷偷露出一隻眼睛看著江懸,一與江懸對上眼神,又害怕地縮了回去。
    “這些是你們爸爸媽媽辛苦工作的酬勞,我給他們送過來。貝蒂,你可以把這些收好嗎?”
    貝蒂瞟了一眼鬣狗皮,搖頭拒絕了江懸。
    “領主大人,在我們家鄉那邊,一張野獸的皮毛可以賣到3銀幣。更不要提您手裏的皮毛,種類稀罕,必定會賣的更高。這麽昂貴的東西不可能是他們的薪水。”
    江懸還以為小孩子會好糊弄點,但沒想到貝蒂居然給了她驚喜,小小年紀就這麽聰明。
    “那就當是我和你們交換麥種的,行不行?”
    貝蒂仍然搖頭:“麥種是獻給大人的禮物,怎麽可以要回報呢?”
    “那要怎樣你們才能收下呢?這真的是我給你們家的酬金,總不能讓你爸爸媽媽們給我白幹活吧。”
    江懸無奈,她都想扔下東西一跑了之了,但是自己的草棚和哈夫家草棚就這麽幾米的距離,如果不說清楚,她跑了東西也會被送回來。
    “您是真的一定要給嗎?”貝蒂不解地打量著江懸,“我們是來投奔您的流民,當我們決定離開本土時,就已經失去了戶籍,隻能成為奴隸。沒有資格擁有私產,也沒資格得到薪水。但是您拒絕了這些,這對您明明是不利的,為什麽?”
    江懸看出來了,這實在是一個既有智慧又不吝於思考的小女孩,她揉了揉貝蒂的頭,溫柔的回複:“必須要有什麽原因嗎?我沒想那麽多,隻是人不該成為奴隸而已。”
    “可我們是矮人族啊!”茉莉探出頭插了一句嘴,又躲了回去。
    這對姐妹讓江懸想起了自己和妹妹,表情更加柔和:“那有什麽關係,都是一樣的啊,無論是人還是矮人或是巨人,都是一樣的。自由的生命不應該淪為奴隸。”
    貝蒂低下頭思索,這是年幼的她從沒聽過的說法,很新奇。
    在礦石鎮,惡毒的礦場主總是甩著他的皮鞭,罵所有礦工是豬玀,是垃圾,隻配世世代代地做活。鎮長從不管這些,他臃腫地像座移動的肥肉山,張嘴就是腐臭的酒氣,隻會偏袒貴族和那些孝敬他的商人。
    世界是不公平的,人和人之間的鴻溝無法逾越。
    這是貝蒂從小學到的常識,但現在,她們家的新領主,一個比奴隸還要枯瘦的人類卻說,生命是自由的!
    真新奇啊!
    貝蒂突然對自己長大後的生活充滿了期盼,如果一直是這位領主,也許這片土地會有不一樣的未來。
    “好的,我收下,但是要寫清楚收據!還要寫清楚明白這是多久的薪水……”貝蒂與江懸對視,“另外,今天能邀請您來吃晚飯嗎?我的家人想表示對您的感謝。”
    “可以,當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