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真的……有人騙了我……”
    “這個世界是真的……有人騙了我……”
    芬裏爾舍命奔跑在滿是汙泥的倫丁特街道上。
    雖然說作為魂魄分身
    芬裏爾在剛才的撞擊中並沒有受到明顯的外傷。
    但是任何重擊和虛火焚燒的痛感依然會非常清晰地反饋到他的魂魄中。
    如今的他早已經是一身痛楚。
    但相較於魂魄遭受的物理痛楚
    那種來自心中的被遺棄感才更讓芬裏爾感到深深的痛楚。
    “黃氣神……至高天大人……”
    芬裏爾看到了路邊的馬車
    雖然自己此時已經無法通過和自己的這頂紅邊禮帽互動來讓自己離開這裏。
    但是搶上一輛馬車
    緊接著從北邊那開啟的虛門逃離這個世界還是可行的。
    當自己還認為這個世界不過是自己創造出來的“幻境”的時候
    他一直認為北邊那不斷湧現所謂“邪神”軍隊的大門
    不過是自己的魂魄所構建的幻象。
    而黃氣神也曾經給自己說過
    這種幻象中那些摧殘自己舊日珍視事物的玩意兒
    大部分都來自於自身魂魄的恐懼。
    而隻要徹底消除舊日的仇怨，生成幻境中的可怖事物也會隨之消失。
    然而，現在
    自己曾經篤信的神靈話語
    聽起來卻像是一個個可笑的謊言
    而自己對此則完全不知情。
    “呃啊！”
    芬裏爾那試圖伸向路邊停靠馬車的手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刺痛
    仿佛當他的手伸向馬車的時候
    自己的魂魄就會陣痛起來
    那種疼痛非常劇烈，甚至會讓自己跪倒在地。
    “該死的，該死的……”
    看來那個在背後操縱著自己的至高天
    並不想讓自己登上馬車向北逃亡。
    “去你媽的，至高天！”
    芬裏爾隻得在路人驚訝的目光中
    起身快速逃離。
    看來自己在這個世界中來無影，去無蹤的“幻境”設定
    也是那位至高天為自己設置的某種隱蔽設定。
    如今，急著看戲的至高天早已不需要
    讓芬裏爾繼續在繼續存在的布裏吞世界中扮演“幻境之神”。
    他更想看到的，毫無疑問，是一隻下水道的舊日老鼠。
    雖然自己已經告別這個世界，太長歲月
    百年來，倫丁特街道的布局也發生了諸多變化。
    但芬裏爾依然靠著自己的舊日記憶
    尤其是當年作為黑獅幫打手的那段歲月中積累下來的記憶
    在倫丁特的街巷中穿梭著。
    “向北……對……向北……”
    芬裏爾驅使著這具各種痛楚集於身的分身
    在倫丁特城南的那些汙穢街巷中奔逃。
    腐爛泥沼的味道再次湧入了他的鼻腔中
    工業廢水，廚餘垃圾和各色排泄物傾倒在一起混合起來的味道
    更是讓芬裏爾仿佛回到了舊日時光。
    但是不論如何去回想
    那段作為下水道老鼠的時光卻就是無法回到他的腦海中。
    “芬裏爾，我當初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
    “當你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鄉村少年的時候……”
    黃氣神那邪魅的麵容再次出現在芬裏爾麵前
    “當你還在福斯特郡，叫約翰.福斯特的時候……”
    “我就知道，你會成為我心中這個國家最偉大的領導者。”
    黃氣神那曾經對他來說宛若父親般的容貌
    伴著南城街巷那泥濘混亂的街景
    一道湧入芬裏爾的心頭
    “你！將成為布裏吞聯合公國，那站在塔頂尖的敲鍾人！”
    “倫丁特鍾樓上的鍾聲將會由你敲響！”
    “從議會到下議院，他們不再會將你視作那卑賤的匪幫人士！”
    “你！將成為這個國家影子內閣的魁首！”
    “用你們黑獅一直信奉的“全麵地自由”來接管統治這個國家！”
    由於慌不擇路，芬裏爾的分身踩到了地上的一條死魚
    徑直被滑倒在地。
    在滿地的泥濘中，芬裏爾仿佛看到了路邊馬車上
    黃氣神正撫著自己的肩頭
    向當時已經成為黑獅幫教父的自己說著剛才的豪言壯語。
    那冷灰色的舊日景象卻讓芬裏爾不安的情緒進一步拉到了頂點。
    “去吧，福斯特小子！”
    “在我！這個教父的支援下！”
    “在那三名元老被你斬殺之時！”
    “倫丁特城外的布裏吞軍隊將聽從我的控製”
    “對你們的暴動熟視無睹！”
    “而元老們手中控製的警察在黑獅們的攻擊下也將不堪一擊！”
    “今夜！地下世界的人兒將徹底崛起！”
    “成為這個世界頂端的存在！”
    黃氣神那邪魅的神情更為濃烈
    卻讓車外的芬裏爾感到心中苦楚。
    “好的，教父大人……”
    舊日的約翰.福斯特看向黃氣神
    臉上寫滿了期待的神情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頂端之人，花落咱家呐~”
    說話間車內的黃氣神不見了蹤影
    芬裏爾勉力站起身來
    而此時一位身著紅褐色風衣，腳踏皮靴的靚麗女子卻拉開馬車的門徑直登上了馬車
    “莎拉……你怎麽來了……”
    約翰.福斯特看著麵前的美麗女子
    她那盤起棕色秀發上的芳香稍稍壓製了約翰剛才興奮的心情
    “我不能來嗎？你和那什麽看不見的教父搞出來這些名堂我都不能管了？”
    莎拉伸出手來拉住約翰
    她手上無名指上的那顆婚戒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出耀眼光芒來。
    “你們不能這麽做！”
    “我的情報顯示，城外的軍隊絕不像你那教父說的那樣”
    “是在他的掌控下……”
    “甚至連北邊約克蘭郡的軍隊都在往首都調動……”
    莎拉.福斯特，這個曾經的黑獅幫千金
    為了自己深愛的混小子，不惜槍殺了自己養父的黑道女人。
    如今卻像每一個勸諫執拗丈夫的可人妻子一般
    溫柔地挽著約翰那雙布滿傷痕的粗糙手掌說著
    “我求求你了，約翰，不要為了你的執念和一些怪人的允諾”
    “就這麽冒險地讓黑獅幫去和政府對抗……”
    “是，我們是控製了整個地下社會，是有數萬能夠打過布裏吞警察的成員，子彈炸藥，什麽都不缺……”
    “但……用黑幫去對抗存在了上千年的布裏吞國家……”
    “吾愛……你不能……”
    芬裏爾看著舊日的自己
    他並不記得這段記憶。
    在他的記憶中
    自己應該早已經將幫派總部轉移到了約克蘭郡
    並且在那裏籌備和玉神的最終決戰。
    雖然最終功虧一簣
    “沒事的，吾愛，沒事的”
    約翰溫柔地撫著莎拉那雙同樣布滿傷痕的雙手
    “今晚很快就會過去”
    “等到明天的時候”
    “我們活在地下社會的日子就會結束”
    “我們也能夠成為這個國家最頂端的敲鍾人！”
    “我們，不再是世人口中的暴徒！黑幫！”
    “我們也可以踩在那些紳士們的頭上說！”
    “我們這些一身漆黑的獅子，要比你們強得多！”
    莎拉看著已經在黃氣神蠱惑下極度自信的丈夫
    她隻得，自己無論怎麽勸諫
    都不可能阻止眼前這隻即將向著穹頂咆哮的黑獅了。
    “芬裏爾！孫賊！”
    “你爺爺來了！”
    眼前那來自舊日的陌生記憶逐漸消逝
    回到現在時空的芬裏爾
    卻隻聽到身後傳來了馬車的呼嘯聲
    和戴隆梅那熟悉的咆哮聲
    “芬裏爾！！！”
    逃亡和追擊，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