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沒咬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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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瑜璿好似明白其中一個少年不太說話的緣故了。
    這邊廂,姚綺柔帶著子女與侄子簡單打掃屋子,小夫妻則進山去。
    那邊廂,裴家祖宅。
    裴遠山一跨進院門,就發了火。
    “阿海,你還管不管得住人?”
    裴海心神一警,數落葉氏:“不知輕重的婦道人家,父親都說是告老還鄉,你方才那麽大聲說裴家被抄是何意?”
    葉氏連忙一臉惶恐地賠不是:“都是兒媳的錯。”
    裴遠山哼聲,闊步進屋想要坐下,奈何椅子上全是塵土,氣得他沉聲道:“口無遮攔的,還想住祖宅?”
    “父親消消氣。”
    裴海連忙拿袖子去抹,親自扶父親坐下,又拿袖子抹去另一把椅子上的灰塵,扶母親也坐下。
    生怕真要讓他們去住破院子,轉頭指責妻子的不是:“你說話怎麽就不經過腦子?”
    葉氏苦著臉解釋:“我當初一心想著要照顧好父親母親,心裏一急,話就說了出來。”
    “照顧我們?”裴遠山冷眼看向葉氏,“究竟祖宅由哪一房來住,老夫還得想過。”
    葉氏腦筋一轉,拉了大兒子的胳膊:“快,快把你鞋墊裏藏著的銀票拿出來給你祖父瞧。”
    裴奇業矢口否認:“沒,沒有銀票,若有銀票早被搜了去。”
    葉氏直接道:“因為你好賭,而我與你爹又管你管得嚴,你便命丫鬟納了有夾層的鞋墊。為了攜帶賭資出府,不被我們發現,故常年在鞋墊中藏銀票。”
    裴奇業一驚:“娘,您都知道?”
    “你是我生的,我能不知?”
    葉氏擰了大兒子的耳朵,轉眸恨恨剜了裴海一眼。
    此人會在椅子腿裏做文章,她是怎麽都沒想到的。
    裴海歎了口氣。
    家裏有隻母老虎,他們父子藏點私房錢真是難。
    眼下的局麵是隻要有點錢,那便能挺直了腰杆,父母也會將話語權放在他們大房。
    念及此,便也催促大兒子將銀票拿出來。
    裴奇業無奈,一屁股坐在地上,脫了一隻鞋。
    三日不曾洗漱,鞋子一脫,異味四散。
    眾人掩鼻。
    裴奇業顧不得家人嫌棄的神情,兩指捏著鞋墊稍稍一用力,口子豁開,從裏頭抽出一張銀票來。
    帶著異味的銀票很快被葉氏奪了去。
    展開一瞧,她斥道:“不成器的東西,怎麽才十兩?”
    說話時,將銀票呈給公婆看。
    一張有味道的銀票突然挪至眼前,熏得裴遠山雙眼眯起,身體直直往後仰去。
    裴老夫人則遮了口鼻。
    老兩口到底還是看清了銀票上的麵額。
    “您也說了,你們管我管的嚴。”裴奇業穿上鞋子,起身拍了拍屁股,“十兩已經不錯了。”
    “另一隻腳呢?”
    裴海盯著兒子另一隻鞋。
    “真沒了。”
    為防家人不信,裴奇業索性脫了另一隻鞋子給眾人瞧。
    裴遠山沉吟,如今除了二房有顆碎銀子外,確實隻有大房有些銀錢了。
    雖說隻十兩,但總比沒有好。
    “行了,就你們大房與我們老兩口一道住祖宅。”
    “多謝父親!”
    “多謝祖父!”
    “多謝曾祖父!”
    眾人道謝。
    此刻的花瑜璿已經跟裴池澈進了山。
    一路上他不說話,她便也不說話。
    他在前頭走著,她便在後頭不遠不近地跟著。
    坐了整整兩日的車,身子骨早就散了架,此刻還要進山尋山洞,她的力氣幾乎早已耗光。兩條腿每走一步,就會打晃。
    忽然,見他彎了腰,似乎從靴子裏頭掏出了什麽東西,好奇心驅使,她側頭定晴一看。
    噌的一聲,裴池澈拔出了匕首。
    寒光畢現,刃口鋒利得很。
    “姐,姐夫,你想作何?”
    花瑜璿腳步控製不住地後退。
    書中,他恨她替嫁給他,又恨她害他落了殘疾,故婚後對她冷眼相待,視若無睹。
    原身受不了,替嫁不久便逃了。
    沒逃出多遠,就被他抓了回去,在田間一間破屋裏,她被他強要了身子。
    方才山腳處有幾塊田地,這劇情該不會提前發生吧?
    就譬如抄家一事便比書中提前了兩月。
    想到這,兩股戰戰,欲逃回村卻邁不開腿。
    裴池澈冷冷瞥她一眼。
    小姑娘嬌生慣養的,此刻小臉泛白,許是走不了山路。
    奈何母親要他照顧她,遂抓住一根樹枝一扯,啪的一聲,折斷樹枝。
    見他沉默著削去樹枝多餘的枝丫,花瑜璿透了口氣,手按上胸脯,以穩裏頭還在亂跳的小心髒。
    裴池澈手速很快,不多時樹枝被他削又直溜又光滑,遞向她。
    花瑜璿怔愣:“給我的嗎?”
    “我懶得扶你,你若走不動,拿它當拐棍使。”
    裴池澈入鞘匕首,嗓音清冷。
    花瑜璿眼尖地瞧見匕首手柄上鑲嵌了一顆紅寶石:“這把匕首值不少錢吧?”
    “你想問怎麽沒被抄沒?”
    “嗯,搜身的婆子把我藏在頭發裏的耳環都搜走了。”
    “當時搜我身的那個兵曾跟過我父親。”
    “啊呀,早知如此,你身上該多放些銀票。”
    “我身上一般不帶銀票。”
    尋常時候出門,都是身旁的人付錢,哪需要他親自帶著銀票的?
    聽得花瑜璿不知該說什麽。
    兩人繼續走山路。
    斜陽西下,晚霞漫天。
    又走了片刻時辰,終於尋到一處山洞。
    山洞橫著往裏,洞口很淺。
    “這不合適住,隻能橫著躺下兩人,都不能直起身。”花瑜璿擰了眉,拿他給的木棒敲了敲岩壁,“洞口太大,風都能吹到。”
    “真多事。”
    裴池澈吐出幾字,複又抬步。
    到底不是在裴家原籍土生土長之人,他對這山的情況壓根不了解。
    要尋到個合適的山洞,大抵要花不少時辰。
    花瑜璿跟上去,眼瞧著天色已是傍晚,單手解開荷包,從裏拿出塊餅:“姐……”
    “夫”字還沒說出口,男子一道寒涼的眼風掃來。
    她將四分之一塊餅往他跟前遞了遞:“給你吃。”
    “你怎麽存著?”
    “餅太大太幹,整一塊我又吃不下。”她拍了拍鼓鼓的荷包,“吃不下的,我都存起來了。”
    裴蓉蓉給的那塊,包括後來發的,她都有存起來。
    如今的天氣存得住幹糧。
    裴池澈卻是不接。
    “我沒咬過,是撕開的。”花瑜璿仰頭看他,“你不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