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燕如帶著那絲微笑緩緩抬起來了頭。
    “我看完了，第一次改稿子能夠改的這麽好，已經沒什麽再修改的必要了。”
    李有思緩緩點頭，他問道：“那我的事情算是結束了？”
    周燕如點頭：“哦，順便聊聊稿費的事情吧，畢竟定稿之後。雜誌社就會發稿費了。”
    “李同誌，你知道我們雜誌社的稿費的規定嗎？”
    “知道。”李有思點頭。
    一般的新人作家，是沒資格談論稿費條件的，能過稿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不錯的了，要求高稿費大多時候都是老作家的特權。
    所以李有思在過稿的時候，並沒有強烈要求雜誌社高稿費。
    周燕如繼續說道：“國家定的標準是千字三塊到十塊。”
    “不過《北平文學》向來給作者的稿費都不會低於千字五元。新人作家一般都是這個標準了。”
    “當然，李同誌你的小說自然不一樣，質量確實是超出很多老作家的程度的，所以我想來和主編爭取了一下，給你千字八塊的稿費？你看？”
    李有思完全沒有意見，新人的第一本書能夠給到千字八元都是因為他作品質量拔高的原因。
    稿費不止和質量相關，還有名氣相關。
    流量等於錢，在什麽時候都是真理。他這小透明發表在雜誌社上，同樣質量顯然是不如汪曾祺書帶來的影響力大的。
    何況，雜誌社也不清楚就算這篇小說質量不錯，是否真的能夠吸引大片的讀者。
    千字八塊自然是折中的方案，但也比起來一般的五塊高不少了。
    “我沒意見的，不過稿費是什麽時候……”
    周燕如笑著說道：“我也理解你！在下月一號你來雜誌社的財務部，稿費和補助申請自然都辦好了。這幾天雖然不改稿子，但是補助是正常的。”
    “還有，你回文工團的車票，我們雜誌社也報銷安排好了，在下個月的二號。”
    李有思帶著一絲感激點點頭。
    老編輯就是貼心啊，這車費一來一去是二三十呢。
    “謝謝老師。”
    而且李有思改完稿子也必須先回文工團一趟。
    團員相當於是兵役，自己隻有一個月假期，要是時間到了不回文工團，那都是逃兵了~
    周燕如收拾了一下小說稿子才慢慢站了起來。
    “那這幾天，李同誌可以在北平好好玩玩休息一下。”
    “下次有小說希望你優先選擇我們雜誌社，我盡量給你爭取千字十元的稿費！”
    一般情況下，作家的作品發揮都是浮動不大的，既然李有思這篇小說寫得這麽好，那麽下一本也差不到哪裏去。
    周燕如自然是想爭取到這麽一位忠實的作家。
    就像是汪曾祺原本在他們雜誌社工作，後麵就算是成名了，也常常在雜誌上麵發表作品，畢竟有著深厚感情基礎。
    李有思自然沒有立馬答應，作家最不能做的是斷自己後路：
    “我知道的，老師。”
    兩人一路走出來了辦公室。
    就見到一個老人家往這邊走過來，他嘴裏麵叼著一個煙鬥，穿一套很寬大的藍製服，戴一副老式的圓鏡片淺茶晶的養目鏡。
    這模樣就溫和極了，看起來就好欺負的樣子~
    這位老人，李有思在後世倒是見過幾麵。
    周燕如看到來者，立馬露出來一絲笑容，喊了一聲：“老汪！”
    自然便是用一篇《受戒》打出來一片天地的，八十年代比較知名的小說作家汪曾祺。
    兩人在十多年前都是《北平文學》雜誌社的編輯，老同誌了~關係自然不錯。
    汪曾祺露出一絲笑意：“老周，哎呀！你有時間來文聯啊？”
    “我倒是挺好奇你的呢？都多久沒見了？”周燕如無奈一笑。
    汪曾祺說道：“上次受邀去大張口，這才回來！來文聯匯報工作呢。”
    汪曾祺說完之後，自然注意到了一旁十分有氣質的年輕人。
    周燕如便立馬和他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北平文學》新來的作家，別說，他的文風倒是也有幾分你的風格。”
    “這位是……”
    李有思笑著說道：“周老師不用介紹，我知道，這是《受戒》的作家，汪曾祺老師~”
    李有思上前和汪曾祺握手。
    對於汪曾祺，他倒是十分的喜歡的，要說八十年代的作家裏麵，各有千秋，他以前最喜歡翻看的就是汪曾祺寫的散文，雅俗共賞！
    “你好，李同誌。”
    周燕如乘機便和汪曾祺說起來：“這小同誌寫小說很有靈性，最近寫了一篇鄉土小說，倒是驚得編輯部一眾人說不出來話來呢！”
    她自然是幫襯著年輕人說說好話。
    文學界裏麵很多作家都喜歡幫襯年輕作家，路遙、汪曾祺都是這樣。
    汪曾祺笑著說道：“看來，我們文學界又要多出來一位新星啊~”
    “汪老師謬讚了。”李有思立馬說道。
    周燕如繼續說道：“也說不定呢！他就是下一個汪曾祺。”
    汪曾祺點頭：“那我更加希望，文學界多一個超越我的作家。”
    “這位小同誌新書要發表了嗎？”
    周燕如說道：“沒有呢，今天才交稿子，準備回去就定稿，下月就出來了。”
    “你要不要看看？給人家給點意見？”周燕如舉著稿子對著汪曾祺說道。
    汪曾祺晚年就算一舉成名，但是從不以“大師”自居，對年輕作者的請教始終耐心回應。
    例如，《棋王》的阿城早年創作時受汪曾祺影響頗深，汪曾祺對其作品的結構和語言風格提出不少建議。寫《長恨歌》的王安憶也提到，汪曾祺曾細致點評她的小說。
    汪曾祺和周燕如都看向了李有思。
    李有思心中頗有感激，周燕如目的很明顯了，她想讓汪曾祺給自己多點建議。
    他立馬點頭說道：“能夠得到汪老師的指導，自然是我的榮幸！！”
    “人家都這樣說了？你再拒絕不好吧？”周燕如說道。
    汪曾祺接過稿子，帶著兩人走到辦公室裏：“指導說不上，我幫你看看小說吧！最近有段時間沒看過年輕人的作品了。”
    “年輕人寫的小說都很有靈性，對於我來說，也是一個不錯的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