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後，我去紋身店旁邊的超市買了個柚子。
    人家都說殯儀館陰氣重，從殯儀館回來的人，最好丟了身上的衣服。或者身上用柚子葉撣一撣，能夠驅除晦氣。
    我買了柚子，用柚子皮泡手。
    緊接著，我便把櫃台裏頭的骨灰壇，還有鮮血，屍油，骨灰混合染料取了出來。
    明天就得給孫立做鬼紋，我準備在他的身上紋鬼臉藝伎般若，此紋身是招桃花，招愛情的！
    倘若孫立是個女人，紋隻九尾狐什麽的效果更佳。隻是，孫立是個爺們，適合他的紋身不多。藝伎般若雖然也是女性，但她有半邊鬼臉，屬於怨靈的一種。對性別並無挑剔。
    思考好紋身的樣式，我便揭開了骨灰壇上麵的紅布。
    這骨灰壇裏裝著的是吳冠榮的魂魄，吳冠榮橫死，相比普通鬼魂較為凶猛。
    畢福慶特意叮囑過我，融化猛鬼的魂魄，一定不要去除壇子外麵纏繞的那幾圈紅線。
    並且，這些猛鬼會蠱惑人心。不管這些鬼魂發出什麽動靜，都讓我不要相信它們的話。
    揭開紅布後，骨灰壇上麵同樣封了兩張符紙。
    我雙手結印，口中默念咒語。
    “神威如獄，鬼魅退散，清淨自在！北鬥七星，護我安寧，鬼魅消散！天師符令，萬法歸宗！陰陽分明，邪祟無存！”
    就跟做陰紋融化鬼魂的方式相同，撕下壇子上的符紙，再用火柴或者打火機將符紙點燃。
    最後，隻需要把符紙丟進骨灰壇即可。
    隨著符紙的丟入，那股熟悉的濃重的腥味兒，再一次從骨灰壇傳了出來。
    緊接著，壇子裏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嗚……咿……救命！救救我，救救我！……”
    壇子裏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這男人的聲音還蠻磁性的，小煙嗓，低音炮。就是叫的有點兒慘。
    “求求你，放我出去。
    隻要放我出去，我是大網紅。我可以幫你賺好多好多的錢。我可以指導你，讓你變得魅力無限。
    我教你吸引富婆，我教你抓住流量……”
    吳冠榮的魂魄還蠻能忽悠。
    他媽的自己都變成死鬼了，用啥指導我？
    還教我傍富婆，雖說我也長了一顆吃軟飯的心。可吳冠榮勾引的那些富婆，年紀都快當我太奶了。
    我對自己可沒那麽狠。便是再窮，我也不至於為了錢，陪那些老太太玩鋼絲球。
    吳冠榮的魂魄在骨灰壇子裏喊了半天。見外頭沒什麽反應。他又開始賣慘。
    “啊……咿……咿呀……好疼，我的雙腿在融化。
    噢！我的腹肌，我的手臂，我的胸膛。他們在融化……噢……”
    吳冠榮叫的挺慘，並且聲音賊大。要不是我把紋身館的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隻怕，讓人在馬路上聽到我們這裏的動靜。還以為我在店鋪裏分屍。
    我翹著二郎腿，坐在櫃台裏的椅子上。
    “噢，噢你媽。你生前但凡當個好人，別騙那麽多老太太，死後何苦受這罪？”
    我喃喃。
    “哎！知道你慘，我也缺錢，咱誰不慘？
    可話又說回來，你也別怪我。我做的就是這個行當。
    要怪就怪你活著時太貪。能當陰紋材料的鬼魂，沒有一個是好人呀！”
    這也確實，我們這個行當有規矩。做陰紋所用的材料，也就是鬼魂。不管是壽終正寢的鬼魂，還是那些橫死鬼。必須隻有惡鬼才可以入材料。
    據說，是因為惡鬼的效用大，能夠保證陰紋的效果。
    大約過了十幾分鍾，骨灰壇裏終於沒有個動靜。
    吳冠榮的魂魄也徹底被融化。
    我把融化後的魂液，和鮮血等融合在一起。最後調出了一份臭烘烘，血淋淋的原材料。
    與此同時，忽然，紋身館的玻璃大門被人敲響。
    我伸著頭往大門的方向看，敲門的正是龐紅雲！
    我放下手上的東西，立刻跑去開門。
    龐紅雲進了店，她眉頭輕輕皺起。
    “什麽味？酸臭酸臭的，像是誰家的酸菜醃壞了！”
    我解釋。
    “剛調了一份東西，紋身的時候用的。味道有些大，沒關係，我把窗戶和排風打開，一會兒就好了。”
    龐紅雲輕輕點頭，又在我的紋身店裏轉了一圈。
    我這30㎡的小鋪，幾個大步就能走個來回。
    龐紅雲一邊轉悠，邊同我閑聊。
    “環境還挺好的，裝修雖然有點舊，但牆上的海報蠻酷！”
    我笑。
    “酷啥呀！都是十幾年前貼的小報，土都土死了。
    反正就這麽個小店，糊弄著開唄，掙口飯錢。”
    我一邊和龐紅雲聊天，一邊把櫃台上的那些東西全部收拾好。骨灰壇也全部收起來，免得嚇到她。
    隨即，龐紅雲開口。
    “阿偉，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我做的夢竟然真的是預知夢。
    難道我身邊真的有人想殺我？就仿佛我媽當年被殺害那樣。有人也想割下我的腦袋，可是，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想要害死我呀？”
    我搖頭。
    “不知，不過你也不用有那麽大的精神壓力。
    我可以幫你做一個添福增壽的陰紋，就紋個青羽仙鶴君。仙鶴本就有增福增壽的含義，並且，這個紋身做在小腿上即可。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應該不是那種會喜歡紋身的女孩子。所以青羽仙鶴君款式沒有特別複雜，也不需要紋成花臂和滿背，不會顯得太突兀。
    我想，你應該可以接受。”
    龐紅雲對我的提議倒是十分滿意。
    “阿偉，那我什麽時候做紋身？可以快些嗎？
    我總是覺得有點怕。最近也心慌慌的，昨天晚上，我又做那個怪夢了。”
    既然龐紅雲會有血光之災，那麽這事宜早不宜遲。
    我道。
    “如果你實在著急，那你在我店鋪等一會，我現在就過去取原材料，今天晚上就能給你做。”
    又看在從前的情誼，我提出。
    “並且我隻收你一個原材料費用，我自己的手工費就不要了。
    總共一萬塊錢，還蠻合適的。”
    龐紅雲聽到我的話，她抿著嘴唇，表情有幾分為難。
    “阿偉，那個。錢我一定會給你的。
    隻是，我今天沒帶現金。手機裏也就隻剩幾百塊了。
    你能不能先幫我做紋身，我改天再把錢給你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