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盜與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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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沒辦法啊,林池冶自我安慰到,不來兩根,怎麽做事。
    她最近煩心事可夠多了。
    將小八的話當作耳旁風過掉,她底下的手下們恭敬地站在不遠處,輪番向她匯報著船上的各項事務。
    林池冶大權在握,尤其是最近特殊時期,她管的事情也多。
    從貨物的裝載情況,到船員們的動線,船體各項事宜。林池冶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不時的回應著,直到最後確定了航線的位置,這才擺擺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船上的事,事無巨細,她抓得很細。
    隨著周遭一切都安靜下來,林池冶緩緩吐出一口煙,眼神漫無目的再次投向窗外那片無盡的海洋,那裏既是她的戰場,也是她永遠的歸宿。
    比起剛開始的陌生膽怯,甚至是懦弱逃避,林池冶現在起碼學會了——
    戰勝它,駕馭它。
    同時,林池冶將手中的煙卷按滅,看著白色的煙霧在她麵前升起,或許是小八的話聽多了,她恍惚中記得她剛開始為什麽碰這玩意。
    隻不過是,想擁有如這裏的男人一樣的主事權,她就必須變得像男人一樣生活、習慣。
    幸好,這東西足夠管用,也慢慢開始變成了硬通貨。
    煙灰缸中燃起的白煙也消失幹淨,林池冶這才想到了什麽,順便問道:“交貨的人來了嗎?”
    林池冶問起,小八撓撓頭欲言又止,有些為難道:“要不老大,您親自去看看?好像有點小麻煩……”
    “老子看看?”林池冶沒忍住給了他一腳。
    “什麽阿貓阿狗,還需要老子出麵?”
    “老子誰的麵子都買,那老子的這張破臉就滿大街都是了。”
    平白挨了一腳,小八捂著屁股,“老大,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了。”
    小八壓低了聲音,“隻是那人魚,那人魚好像不怎麽老實。”
    “不老實?”林池冶皺眉,“它又咬人了?”
    這幾天不是好好的?
    “那倒是沒有,就是鬧騰得緊。”
    “那邊來接貨的人,本來也不知道裏麵有什麽……就是那籠子裏的家夥各種鬧騰,搞得那邊的人都在說我們,從哪裏弄了這麽個怪物過來搞他們。”
    “嗬。”林池冶一聲冷哼,聽了這話頗有些幸災樂禍。
    她將兩腳又緩慢地,搭在桌子上。
    “瞧瞧,瞧瞧,這就是鐵鉤帶出來的人,老子都隻能跑一趟親自取貨,他跟老子在這拽NM呢拽。”
    “好啊,他瞧不上老子,老子也懶得搭理他。”
    林池冶雙手懷抱,又懶洋洋的坐回到了沙發中間,二郎腿直接翹上了天,甚至還頗有閑心逸致的,想了想鐵鉤牙手下被咬的畫麵。
    難得有了幾分好心情。
    鐵鉤牙的人跟他都是一副德行,林池冶瞧不上眼。
    最好那大魚能夠再凶狠點,把他們的手臂通通都咬斷,那就有意思了,哈哈哈哈~
    林池冶不自覺地大笑起來,瘋了似的搖擺,卻猛然間想起了什麽,瞬間將笑容一收,一張清秀冷漠的臉上盡是狠厲。
    她站起來狠狠踢了一腳旁邊摸不著頭腦的小八,一瞬間收斂了神色:“走,去看看。”
    小八知道自己老大喜怒無常,可轉變這麽快的卻也是頭一次。
    他立即傻眼,下意識抱怨道:“老大,你不是不管嗎?”
    林池冶有些煩躁:“少TM廢話,不管死在老子地盤上怎麽辦,你去收屍?還是老子給你擦屁股。”
    林池冶作勢還要踢,小八嚇得趕緊起來抱頭逃竄,妥協道:“走走走,老大,現在就走。”
    這蠢貨。
    林池冶偃旗息鼓,順帶欣賞了一下小八的這蠢樣。
    小八人長得魁梧,留著寸頭,渾身沒長幾根毛。
    常年陪她在海上過生活,渾身黝黑身上梆硬,就是腦子不行。不過就一條,大塊頭看著能唬人,打人惹事都夠勁。
    是林池冶的一條好狗,指哪打哪,絕無二話。或許是知道自己沒什麽腦子,又受了林池冶諸多好處,基本上對林池冶的話說一不二。
    林池冶沒再多說,一揚手就要走。
    “走。看看他們要搞什麽。”
    ……
    黑布在巨獸每一次猛烈的掙紮下,隨著籠體的震顫而輕輕起伏,來交接‘貨物’的那些搬運者哪裏見過這種陣仗。
    一群人還在試圖奮力維持著籠子的平衡,臉上的肌肉因用力而緊繃,卻也難掩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畏懼。
    誒呦嗬,其中還有林池冶十分眼熟的‘老熟人’呢。
    林池冶倚在門邊,遠遠見著這群平時叱吒風雲的老熟人,此時這些人一邊畏懼鐵籠裏的東西,一邊又不得不小心搬運。
    顯然是早就得了消息,知道這籠中東西的重要性。
    即使是怪物,也得是活著的。
    不但活著,還不能在自己手下出了差錯。
    那些人急得冷汗都快下來了。
    林池冶本隻是閑心來這一看,卻沒想到隨著她的逐漸靠近,籠子裏那個被囚禁的人魚,原本狂野而無序的掙紮突然緩和不少。
    即使看得出籠中的東西仍然在掙紮,但對比剛才狂暴情況,確實是好上不少。
    四周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人魚這波操作,頓時給鐵鉤牙底下的人都看傻了。
    林池冶看著人魚不再掙紮,微微眯了眯眼,隻覺有幾分怪異。
    即使那鐵籠依然被黑布所籠罩,看不清那東西到底是什麽狀態,但林池冶莫名覺得,之前她曾見過的,那雙藍色的雙瞳、深邃神秘的眼眸轉即使看不見,也在黑暗中,如野獸撲食一般——
    猛地,鎖定了她。
    林池冶不覺得這是什麽好的預兆,她知道人魚天生便擁有超乎尋常的感知能力。
    即便是最輕微的腳步聲,人魚估計也能分辨出。
    換句話說,這東西知道她來了,甚至林池冶不經意的出現,便喚醒了對方深藏的警覺與戒備。
    這東西,記恨上她了?原來這幾天不悶不響,在這等著她呢。
    林池冶沒怎麽在乎的一笑,索性就不進去了,斜靠在門上,和來人寒暄了幾句。
    小八挺會來事,即使知道她和鐵鉤牙的人不對付,但麵子上好歹還過的去一二,熟練的向前跟幾人打著招呼。
    “喲~怪不得說林老大厲害呢。”
    “都不用出聲,就把這怪物鎮住了。”
    不管怎麽說,大家都是一條道上混的,小八既然都開口了,他們互相也算的上是‘老熟人’,見麵寒暄一兩句的交情還是多少有一些的。
    就是這話,的確陰陽怪氣的很。
    和他們那狗屁老大一個德行。
    “屁話。”林池冶不慣著他們,笑著罵道。
    也沒打算跟這些人置氣。
    眼見著眼前煙霧繚繞間,林池冶的聲音不緊不慢地響起,“這話有點意思,不過別說誰,你要在籠子裏,我也能訓兩句。”
    “要不,你試試?”
    “你MD你……”
    “誒誒誒。”小八熟練的拉住被林池冶惹怒的人。
    “哥們,哥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林老大,她就是這麽個人,你跟她計較什麽,就你們老大在這,不是也沒辦法得忍兩句不是?”
    “還是正事重要,正事重要。”
    林池冶絲毫不顧慮為她擋下傷害的小八,還有閑心接著譏諷道:“這不是有人上門來找罵,估計聽不得回去還得大哭找你媽呢。”
    “你!”
    論吵架,林池冶沒輸過,她不在意眼前爭論的結果,隻是看著籠中從她開始說話就徹底安靜下來的鐵籠。
    這下,她更加確定。
    這人魚,即使隔著黑布,依然認出了她。
    這怪物……
    林池冶還沒來得及多想,下一秒她視線轉移,皺眉看著自己手下的另一心腹陸啞巴,神情有些凝重的朝她快步走來。
    陸啞巴和小八不一樣,能讓他露出這樣神色的事……
    “梟頭到了,和鐵鉤牙一起,還有剩下的各個分線頭目。”
    對方沒過多的廢話,隻是一句就讓林池冶跳腳。
    “什麽?”林池冶一驚,下意識竟然連平時輕慢的神色都收斂不住了。
    她的決定很快。
    “走!”林池冶決斷的十分的快。
    她大手一揮,也顧不上許多,那些狀況外的小嘍囉,她更是連說一句話的功夫都沒。
    在她腳步聲響起的瞬間,她身後鐵籠發出更大的噪聲,林池冶聽見後絲毫沒有停留。
    她眉眼肅穆,對身後一絲反應也無。
    對比起其他,她真正的麻煩……要來了。
    消息來得突然,她不敢等,要去見一個人。
    在她根本沒準備的時候,去見這片海域真正的主人——梟頭,也是現在林池冶頭頂的最大老板,一個……老不死的家夥。
    *
    林池冶長靴踩過木質的地板,常年被海水侵蝕的地麵,在重大的聲響之下發出吱呀的哢嚓聲,林池冶抬腳邁過,重重的踢踏聲昭示著她的到來。
    麵對長廊幾乎是兩步一崗的守衛,林池冶目不斜視,隻是越發確認……搞這麽大排場,看來,那老東西果然來了。
    隻是不知道,這久不出山的老家夥,這次來到底又想幹什麽。
    這條路林池冶很熟悉。
    隨著旁邊站立的二人動作,緩緩推開了那扇略顯沉重的橡木門,一切才剛剛開始。
    房間內,明亮的燈光從懸掛的吊燈灑落。
    林池冶微眯著眼朝內看去,在房間的正中央,一張長形的大木桌占據了主導位置,桌上散落著各式各樣的各種圖樣,幾隻未熄滅的蠟燭,微弱的光芒在紙張間跳躍,卻被掩蓋在頭頂更大的光亮之下。
    林池冶的進入,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喲,老林,最近又在哪發財呢?”漫登見林池冶進門,眼中一絲微光閃過,率先對著林池冶抬了抬手示意。
    “哪有您登哥威風。”林池冶很快進入狀態,走進熟練的寒暄著。
    她拿起桌上酒杯,喝了一口嘖嘖嘴,順勢放下。
    “聽說最近登哥可吃了一單大生意啊,怎麽賺了不少,不請兄弟們幾個好好喝一整晚?”
    漫登隻是笑說:哈哈哈!小錢,小錢。林姐估計看不上,您都做上大生意了,以後誰來不還得搭您的橋?”
    “好好說,多說兩句隨時讓登哥好好搭上。”
    “再多說幾句,登哥知道我這人俗,最愛聽漂亮話。”
    林池冶也不再推辭,沒成想,漫登聽了卻是一愣,臉上的假麵幾乎維持不住。
    這是明麵譏諷他實力最低,隻靠一張嘴上位。
    漫登生生忍住,這才轉而裝作沒事大笑道:“哈哈哈,有意思,還是您林姐會說話。”
    “嗬。”
    林池冶冷笑一聲,在心裏暗罵這老狐狸,又來玩這一套。心眼還是那麽小,說兩句就急眼。
    林池冶知道這幾人都不怎麽好對付,她既然來了,就做好和這些老狐狸們一一打交道的準備,可令林池冶意外的是,還沒等她多說幾句,房間內一位高位之上年長者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小林到了。”
    “哈哈,今天倒是來的早。”
    “來得正好,來,到我身邊來。”
    此話一出,即使是這樣大的房間裏,也難得的安靜了一瞬。
    林池冶抬頭,朝著對她發出指令的人看去。
    她的眼神徑直掃過高處,深邃如海的老者端坐於雕花木椅之上,見林池冶朝著她看過來,微微朝她招了招手。
    老者雖看起來年歲已高,可那雙皺紋之間的眼睛,卻依舊如鷹般犀利且懾人。
    他一手搭在扶手上,另一手輕輕摩挲著一枚玉扳指,端的是一副親和的樣子。
    房間之內,是來自不同海域的精英與手下,這些人幾乎掌管了大半個北洲海域,而此時他們或站或坐,卻在這一人開口之時,所有人便不敢再多說一句。
    極度安靜之下,一種無形的威嚴與禮遇悄然彌漫開來。
    林池冶和老者對視幾秒,也沒多讓人等,這才輕輕點頭。
    林池冶步伐穩健,在無數雙眼睛的打量下,閑庭漫步之下,她的身影也挺高了一些,在一堆人中顯得格外挺拔而孤傲。
    做他們這一行的,身要穩、心要狠。
    海上遊戲的規則致使男性的接受度更高,林池冶以女身入局,雖這些年來穩定了局勢,可今日,依然有許多陌生的麵孔暗地裏打量。
    林池冶卻連寒暄都不屑。
    既然有人叫她過去,林池冶也不推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