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沅州少年 第十章,斬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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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去許久,那屋內卻無半點動靜。
    “大人,那小子該不會真被您一拳給轟死了吧?”
    副捕頭湊到知府身旁,小心翼翼,試探著問道。
    李知府聽聞,原本淩厲的目光猛地一滯,眉頭瞬間擰成了個“川”字,心中暗忖:“莫非真如此?”
    他心裏清楚,那一拳可是傾注了全力,哪怕是藏海境初境的褐衣大漢硬接,不死也得重傷,更何況是毫無防範下的白秋雨。
    可心底那股莫名的不安,卻不斷翻湧,好似在警示他,事情遠未結束。
    突然!
    他像是聽見某人在身後喚他,猛轉首,便見披頭散發的小三子朝他緩緩走來。
    “父親,君兒好想您……”一道熟悉的身影朝他走來,蓬頭垢麵。
    “君兒,你竟還活著!”
    李知府眼眶泛紅,豆大的淚珠滾落。
    哪怕他平日裏貪贓枉法、手段狠辣,可在麵對自己孩子時,終究隻剩下滿心慈愛。
    他伸手想撫摸三子的臉。
    但刀光閃現,刺破幻境,一刀刺向知府的咽喉。
    “白秋雨,給本府死來!”
    李知府目怒凶光,輕易地避開那逆流而上的刀光,手似擒拿,掐住來者的咽喉。
    再一用力,哢嚓一聲,頸椎骨斷裂。
    “大人,你……”
    副捕快雙目浮現清明,卻連一句話都未說完,就嘴角溢血,歪脖而亡。
    知府大人見自己終究受幻境影響,殺了副捕頭,可並無悔意。
    甩手把副捕快屍體扔向一旁。
    “豎子,你給本府滾出來。”
    猛抬頭,便看見房梁上一雙紫眸,猶如兩輪紫月。
    “去死吧!”
    那口魚牙刀,再展鋒芒,切開寒風,攜殺機降世。
    “來得好!”
    知府等此刻,猶如數載,丹田內的罡氣早已蓄勢待發。
    縱身一躍,拳風猶如颶風,撕裂周遭,朝白秋雨轟去。
    一聲巨響,堪比天雷砂爆炸。
    屋內青磚朝四周爆射,餘波更是把周圍座椅板凳撕裂,隨著一道身影落入庭院之中。
    白秋雨單膝跪地,一襲白衣被餘波撕破,滿身傷口,血流似泉,隨著雨水染紅身下一方青磚。
    噗!
    鮮血吐出,他抬頭,目光穿越雨幕,死死盯著前方。
    李知府從屋內走出,攜澎湃的氣勢,居高臨下,聲似寒冰。
    “白秋雨,想不到你竟然還會施展幻術,不過,你終究難逃一死。若是留你一命,怕是日後能成就一方豪傑,但你終究是英年早逝的命格。”
    “告訴我,我家丫頭弦歌,身在何處?”
    白秋雨渾身顫抖,就剛才那一擊,對方的拳風猶如重錘,擊傷他的五髒六腑。
    若是換做其他人,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了。
    知府冷聲道:“看你難逃一死,本府便大發慈悲地告訴你,那丫頭早就被本府,大卸八塊喂了豬狗,以祭吾子在天之靈。”
    “你真該死!”
    白秋雨咬牙切齒,艱難地站起身,一雙桃花眸猶如怒江。
    仇恨翻江倒海。
    “哼!你五髒六腑已傷,再掙紮終是徒勞,藏海中品之境,豈是你剛踏入藏海所能匹敵的。”
    知府目露貪婪,又言:“等你死後,青陽觀留下的寶物就全歸本府了。”
    話落,知府揮手,周圍的捕快提刀朝白秋雨襲殺而去。
    “師尊曾言,人定勝天,我豈能死在此地。”
    白秋雨抬頭,手握住身後那口漆黑刀柄,刀緩緩出鞘,猶如黑夜降臨。
    一刀如夜,萬千雨滴倒退,數名捕快皆被斬飛。
    一場血雨,淹沒風雨,血腥味更濃。
    “怎麽可能!”
    知府見狀,臉上的震驚一閃而過,隨即被貪婪取代。
    他猜測那口墨刀,就是青陽觀遺留下的寶物。
    他猛地大喝一聲,周身的罡氣洶湧澎湃,如同一頭貪婪的凶獸。
    “臭小子,把那寶物交給本府。”
    說罷,他腳下一跺,地麵瞬間龜裂,整個人如同一顆從山巔墜下的岩石,朝著白秋雨殺去。
    拳風破空,暴雨倒卷,泥水激射如箭。
    白秋雨攥緊墨刀,迎著暴雨衝上去,“想要寶物,也看你是否有命拿!”
    李知府欺身而來,拳頭裹挾著風聲直取麵門。
    白秋雨旋身側砍,刀鋒劃破雨簾,卻被對方錯步避開,反擊的拳頭擦著他耳際擦過,帶得鬢發淩亂。
    他手腕翻轉,刀走偏鋒,直刺對方肋下要害,李知府迅速後撤半步,腳尖點地借力再攻,拳頭與刀身相撞發出悶響。
    雨幕裏兩人身影糾纏,刀光拳影翻飛。
    白秋雨動作一滯,硬接對方一拳,而對方的攻勢重得像座山,每一次格擋都震得虎口生疼。
    但一想到弦歌被殺,他咬著牙把刀攥得更緊:“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就憑你個螻蟻也想殺本府,真是妄想。本府就讓你知道,同境界之中,相隔一階,便如隔山川,豈是你能橫跨得了的。”
    知府躲開白秋雨的刀招,一拳調動丹田內罡氣,幻化出紅芒。
    施展出“撼山拳”,拳風炙熱如焰,朝著白秋雨轟去。
    “拚了!”
    白秋雨臉色驟變,大喝一聲,將全身妖力瘋狂注入長刀,刀上黑芒濃烈如墨,似要吞噬世界。
    “這——”
    周圍捕快見此,目光呆滯,何時見過知府展示如此恐怖的手段,於他們而言,二人的對決猶如仙人。
    “怎麽可能!”
    知府臉色驟變,發覺自己的攻勢竟然都被那口墨刀吞噬,再想改變招式卻已晚。
    眼見墨刀就要斬下知府頭顱,一道黑色身影從庭院外暴掠而出。
    揮手間,雄渾氣勁仿若實質的壁壘,橫亙在墨刀前。
    “白秋雨,莫殺知府!”來人大怒,聲震四野。
    “今日,我殺定他了,誰也別想擋!”
    白秋雨雙眸紫芒大盛,轟然催爆丹田妖力,周身妖氣翻湧。
    刹那間,墨刀似被注入狂暴力量,發出尖銳嗡鳴,刀身裹挾著滾滾黑芒,狠狠撞向氣勁。
    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防禦,在墨刀之下竟如豆腐般被輕易撕開。
    墨刀去勢不停,帶著一往無前的殺意,瞬間斬入知府的胸膛,後者一聲慘叫,被斬飛三尺外,砸碎一方供桌。
    鮮血狂飆而出,噴灑在冰冷的地麵。
    來人,手握緊拳頭,抬頭怒喝,“白秋雨,你這是找死,簡直肆意妄為!”
    “最近總有人說我該死,可我依舊活得好好的,這怕是要讓你失望了。”
    白秋雨從地上爬起,隨意的擦去嘴角的鮮血,掃過胸前的腳印,對於來者的實力,越發忌憚。
    可嘴上的氣勢,卻不減。
    於他而言,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惟有勇敢麵對,才是良方。
    “你這大膽狂徒!李觀主怎教出你這樣的徒弟來,剛踏入修行就目中無人,狂妄,自大,愚蠢……你簡直就是朽木不可雕也。”
    來者握碎指尖的棋子,怒斥道。
    白秋雨輕蔑一笑,“怎麽,堂堂的沅州城兵馬都監也喜歡說教了麽!我白秋雨是何人,無需大人概論。”
    “我隻是做我想做的事情,斬殺這知府李扒皮,便是為民除害,更何況他傷我家弦歌,罪不容誅。”
    “你殺了知府,難道就不怕朝堂問罪?”
    “師尊身死,劉叔為護我血濺當場,如今弦歌也去了。這世間於我而言再無牽掛之人,我,還有何可畏懼?!”
    白秋雨長發狂舞,滿臉悲憤。
    一時間,偌大的江湖,竟無他落腳之處,可悲可歎更是可憐!!
    “慢著!”
    望著正欲離開的白秋雨,兵馬都監韓牧司,擋在少年的麵前。
    他身穿一襲玄色錦袍,腰間係狴犴銅首的腰帶,腳踏黑色高靴。
    手持一口長劍。
    這口劍長三尺五寸,劍鞘斑駁殘缺,靠近護手處,一塊黑褐色的血跡如美人痣般醒目,而劍柄纏絲鬆散,斷裂的絲線淩亂垂落。
    這是一口殘缺的劍,也是一口曆經風霜的劍。
    更是一口殺人劍。
    身後,暴雨如瀑,豆大的雨點砸落,天地間一片昏冥。
    兵馬都監目露殺機,劍指少年:
    “你殺了知府,莫非就想這麽輕易地離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