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沅州少年 第十四章,再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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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酒館!
掌櫃坐在一方櫃台之後,一枚通體玄黑的安定錢,在台麵上滴溜溜地旋轉。
隨著一道身影走進來。
他臉色一喜,啪的一聲,壓下錢幣,抬頭喊道:“歡迎客官,裏麵請。”
“錢叔,看來最近生意很不錯呀,心情愉悅,怕不是又要納妾了吧!”
白秋雨頭戴鬥笠,站在櫃台前,戲謔道。
錢掌櫃臉色一黑,瞄了酒櫃後一眼,見自家婆娘正忙著擦拭酒壇,回頭瞪白秋雨一眼。
“你個臭小子,就知道拿你錢叔開玩笑,若被你錢嬸聽見了,我還不得長跪搓衣板。”
“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久居搓衣板,我來時可聽說昨夜你喝醉了酒,叫錢嬸給你端洗腳水,還說大丈夫應當納妾,怎能隻娶一個黃臉婆……”
錢掌櫃連忙揮手打斷白秋雨的言語。
“哎呀,你個臭小子,我老錢是那得罪你了,你竟然要如此害我。”
此刻,他一雙烏黑大眼,以及被揍的淤青,紅腫的臉頰,讓錢掌櫃顯得愈發滑稽可笑。
“老錢,你莫非還想納妾!”
錢嬸站在酒櫃後,手中的抹布精準地丟在錢掌櫃頭上。
她年約四十七八,身材豐滿,穿著樸素的家常衣裳。
一張普通的圓臉,眼角滿是歲月的痕跡,眼神卻透著精明勁兒。
“媳婦兒,我可不敢,咱這輩子有你就足夠了。”
錢嬸藐視地瞧了錢掌櫃的胯襠,冷哼一聲。
“老娘諒你也不敢,就你胯襠那蠶兒的東西,也配納妾。”
錢掌櫃被言及痛處,扒拉掉頭上的抹布,怒指錢嬸。
“你太無禮了,我……懶得跟你說。”
言罷,他拉著白秋雨的手,急匆匆地朝酒館二樓走去。
二人尋了一方靠窗的位置坐下。
錢掌櫃詢問道:“秋雨,自你殺知府後,已過去三日,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這些天去幹嘛了?”
白秋雨把手放在桌上,“我找了一個無人處,修煉功法,順便練練刀。”
自三日前,他告別老酒丐後,為了鞏固修行,調養身體,也是為了修煉《九玄妖決》。
他這三日內一直在苦修。
“原來是這樣,自你殺知府後,外麵傳說你修行魔道手段,把府衙眾亡者吞噬成白骨,乃至梧桐街出現的殺人案也是你所為。”
錢掌櫃握住白秋雨的手臂,擔憂地問道,“你可別告訴我,這些真是你所為!”
“若真是我所為,錢叔該不會是想除魔衛道吧!”
白秋雨把鬥笠微微抬起一角,神情平淡,他端起茶壺為錢掌櫃及自己斟上一杯茶水。
幹茶遇水,瞬間舒展,嫩綠葉片在杯中翻滾、沉浮,淺淡茶香隨之散開。
白秋雨閉目細品,他自小唯愛喝茶,不喜飲酒。
隻因,他初嚐喝酒,卻喝一口便醉了一晚,之後,再喝酒亦是如此。
於是,被同伴們嘲笑道“半盞醉秋雨”!
錢掌櫃目光緊盯著少年,上下打量一番後,篤定道:
“看你這神情,就不像是為了報仇,能踏入魔道。再說了,我一把老骨頭,可沒有本事除魔衛道咯!”
“錢叔,先不管流言如何,您在城裏人脈甚廣,能不能幫我找找弦歌的下落?”白秋雨握緊錢掌櫃的手臂,詢問道。
錢掌櫃好奇地問道:“你殺上府衙,難道沒救出弦歌來?”
白秋雨搖搖頭,“我在斬殺知府之前,知府曾言他已斬殺弦歌,可事後我懷疑她並未被知府殺害,或者說她並未被陳捕頭抓捕。”
“好,那我幫你打探一下消息,若有消息,我會告訴你的。”
“那就有勞錢叔了,這是購買天雷砂的百兩安定錢。”白秋雨從腰間取出一個錢袋,放在桌上。
錢掌櫃拿起錢袋,墊了墊,心知重量如實,便放進懷中,“如今,你已被人陷害成魔道中人,猶如過街老鼠,被正道修行人所排斥。今後在這城中還是多加小心,切勿暴露你的真實身份,另外你斬殺知府,朝堂定然不會輕饒於你。”
白秋雨慎重地點點頭,“放心,我自有打算,對了,錢叔你幫我上一盤翡翠豆腐,炙羊肉,醋溜魚片。”
“那你稍等片刻,我這就去安排。”
錢叔點頭,便轉身朝樓下走去。
約莫半柱香後,店小二將飯菜擺上桌,他對白秋雨說道:“客官,菜已上齊了,有需要您再招呼一句。”
說完便轉身離開。
白秋雨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羊肉入口,肉質酥嫩,鮮香在齒間散開。
此時,樓梯間傳來一句“雲夢璃師妹”,聲音清朗,在酒館裏格外清晰。
白秋雨聞聲抬頭,目光投向樓梯口。
“聽說這四方酒館的四方酒比較出名,我們先在此地吃酒,再等淨塵師叔來。”
樓梯口,一名頭戴玉冠,劍眉星目的少年緩緩步入二樓。
身後跟著一名少女。
少女身著月白羅裙,身姿輕盈,如弱柳扶風。
鵝蛋臉瑩潤如玉,雙眸明澈含情,眉如遠黛,嘴角噙著溫婉淺笑。
柔順烏發鬆鬆挽起,幾縷碎發垂落,更添柔美。
“陸任師哥,我都聽你的。”
聲若山間流泉,靈動而清越。
“吧嗒”一聲,筷子從白秋雨指尖掉落。
雲夢璃下意識抬眸,與白秋雨視線撞個正著。
刹那間,驚訝浮上雲夢璃麵龐,可很快,一抹惆悵悄然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雲夢璃定了定神,嘴角扯出一抹笑,款步走向白秋雨。
“秋雨,許久不見,你好像更瘦了。”
白秋雨瞧著眼前的雲夢璃,眼中滿是驚喜,語氣不自覺急迫起來:“夢璃,你這是剛回沅州城麽?”
雲夢璃輕輕點頭,目光微微閃躲:“嗯,回來祭祖,順便……”
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眼神裏藏著難以言說的複雜。
“你應該還沒吃飯吧,便一起吧,這飯菜也是剛上……可能不夠,我讓小二再上幾份你喜歡吃的菜。”
白秋雨轉首,朝遠處的店小二喊道,“小二,再幫我炒三個菜,相思紅豆糕,玉露青荷雞……”
可還沒喊出第三個菜品,就被雲夢璃打斷了。
“秋雨,不用這麽客氣,我跟師哥吃不了這麽多。”
“原來,你就是夢璃師妹日日牽掛的白秋雨,如今沅州城為非作歹的魔道賊人。”
陸任站在雲夢璃身旁,朝白秋雨怒目而視,聲似寒冰。
白秋雨眉頭緊蹙,目光如炬地盯著此人,一字一頓道:“我不是魔道中人,你莫要信口汙蔑!”
陸任冷哼一聲,向前一步,周身散發著騰騰怒意:
“哼,城中各處貼著通緝你的告示,還有百姓傳言說府衙眾人成白骨,梧桐街殺人案,皆是你所為。”
“莫非鐵證如山,你這個魔道賊人還想狡辯!”
白秋雨雙手握拳,骨節泛白,眼中滿是憤懣:“這是有人蓄意陷害,我定會查明真相!”
“等你查明,不知又有多少無辜百姓遭殃,今日我便要除了你!”
陸任手恰玄決,一方玉硯懸浮在空中,大放異彩。
散發出的威壓,讓周圍吃飯的食客們胸悶氣短,更甚者被飯菜嗆得咳喘不停。
雲夢璃連忙按住對方的手臂,“陸任師哥,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