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頭的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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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翊默了半晌,委婉道:“盛總和您訂婚後,接二連三出軌,如果您一直忍讓,也不是個辦法。”
    您的忍讓,隻會換來他的得寸進尺,最終您會和這城裏大部分富太太一樣,一輩子忍受丈夫的朝三暮四,甚至性病、私生子。
    後麵這句話,江翊沒敢說出口。
    但紀淩全都明白。
    她白著臉看向窗外,氣道:“就像我爸,六十了,還弄一私生子出來,花光家裏的現金流給二奶買豪宅不說,還賣了大部分股份。他如果不這麽搞,我何必到處求銀行貸款?”
    江翊提醒她注意身體,不敢再多言。
    紀淩身體不舒服,今兒早些回家。
    她住在公司附近一處望海平層。
    剛出電梯,迎麵遇上正要進電梯的秦驍宇。
    紀淩意外又防備地看著他:“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海景豪宅小區,一套房八位數,她不認為他一個鴨子有能力住這裏。
    秦驍宇抬手指了指身後的單元:“我住這裏。”
    紀淩蹙眉:“你們這行,收入這麽高的嗎?”
    “還可以。”
    秦驍宇打開雙肩包,從裏頭拿出牛皮紙袋遞給她。
    是她昨晚裝錢給他的袋子。
    紀淩接過,沉甸甸的,錢還在。
    “錢你不要?”
    “這是買一晚的價格,但我昨晚隻配合了幾分鍾。”
    從小的教育告訴紀淩:當你有求於一個人,提出給他錢,他卻不要你的錢,那他必然想從你身上索取更有價值的東西。
    紀淩覺得秦驍宇想傍自己,反感地把錢塞進他包裏:“拿錢走人。”
    秦驍宇抬手擋了一下。
    拉扯間,電梯門開。
    盛嶽一身深色英式手工西服,闊步走出電梯,冷眼瞧著倆人片刻,走到秦驍宇麵前,從他包裏拿出紀淩剛塞進去的牛皮紙袋。
    打開一看,發現是錢,冷笑了下:“紀淩啊紀淩,你現在是打算長期包養小白臉了是吧?”
    他把那包錢丟到秦驍宇腳邊:“給我滾蛋!別再讓老子看見你!”
    說完,拽著紀淩的手,把她拖進家裏。
    他把她堵在玄關小小一角,單手將她雙腕反鎖到頭頂,重重吮上她的唇。
    紀淩覺得惡心,咬他的舌頭。
    盛嶽吃痛,側臉啐了一口血水。
    他咬牙切齒地看回紀淩:“念在你初犯,我可以原諒你!隻要你跟外頭那個小白臉斷幹淨!”
    紀淩覺得可笑,反問:“你跟外頭的女人斷幹淨了麽?”
    “我那隻是逢場作戲!”
    “我也是逢場作戲。”
    盛嶽眯眼瞧她,舌尖舔了舔後槽牙,忽然間笑:“你在鷺州銀行的貸款,是不是被拒了?”
    紀淩駭然:“真是你搞的鬼!”
    “如果你昨晚沒碰外頭的髒東西,這筆貸款,今天就會下來。”盛嶽用拇指指腹搓了一把紀淩蒼白的唇,“錢沒到位,一切都還有變數。”
    他落眸瞧著自己的手:“至於是什麽變數,那就看你的表現了。”
    紀淩怒及攻心,抬腿往他腿間用力一頂。
    他痛苦地嚎了一聲,登時往旁栽去,鬆手放過紀淩。
    紀淩鬆了鬆被他扼過的手腕:“你踩到我的底線了!你明知道這筆貸款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你這是打算要我紀家破產!”
    她給江翊打電話:“盛嶽在我家裏,來把人帶走!”
    江翊車剛出小區,立刻又掉頭回來。
    一進門,瞧見盛嶽一臉痛苦地捂著襠部,驚道:“盛總他?”
    紀淩輕描淡寫:“你送他上醫院瞧瞧,看看蛋破了沒。”
    江翊白了臉:“好的紀總。”
    人一走,紀淩就把門鎖的密碼給換了。
    她從冰箱拿出一份簡餐放到微波爐加熱,站在島台邊,望著窗外翻滾的大海,就吃了起來。
    江翊發來微信,說盛嶽不上醫院檢查,自己開車走了。
    紀淩沒說什麽,退出微信。
    她頭疼、心髒疼,胃也有些抽痛,飯沒吃幾口,倒是服下大把的藥,衝澡準備睡覺。
    剛閉上眼睛,手機忽然震起來。
    紀淩掀開眼罩。
    是三叔的電話。
    她接起:“三叔?”
    “出事了,回祠堂一趟!”
    ……
    紀淩趕到紀家祠堂時,已是夜裏十點多。
    夜色下,祠堂屋頂燕尾脊上的騰龍,發出金燦燦的光,像一隻吞噬天地的猛獸。
    紀淩拾階走進祠堂正廳。
    除了她那長期跟二奶混在澳洲的爹,紀家所有人都在,大家低聲說著什麽,瞧見她進來,都默契地噤了聲。
    紀淩走到貢桌前,拿出三根香,合成一小束,挨到燭火上取火。
    她雙手舉香,抵著額頭,對著紀家先賢的牌位敬了三下,然後把香插到描金香爐裏。
    她走到父親的位置坐下。
    話事人三叔開口:“既然人都來齊了,那就開始吧。”
    他一身深色中山裝,與這壓抑的祠堂一樣,莊嚴古板,不容置喙。
    “這麽晚讓大家過來,主要有兩件事。”三叔食指往屋頂方向舉,厲聲說,“昨天晚上,祠堂的燕尾脊,有一脊裂了!大家都知道燕尾脊裂脊,意味著什麽。”
    燕尾脊裂脊,意味著家族即將分裂,風雨即將來臨。
    紀淩聯想到公司最近的困難,頭皮發麻。
    “第二個事,就是紀家和盛家的關係。”三叔怒目看向紀淩,“紀淩!”
    紀淩已有心理準備:“是。”
    三叔:“你明知紀家向盛家所有銀行都借了錢,你還和盛家二兒子鬧?”
    看來是盛嶽晚上被她踢了蛋,惱羞成怒,找三叔告狀。
    紀淩沒吭聲。
    三叔下了命令:“明天,你和我上盛家賠禮道歉,和盛嶽和好!”
    紀淩平靜道:“我不去。我不知道盛嶽和您說了什麽,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請您讓我自己解決。”
    三叔手中拐杖重重砸了幾下地板,百年紅磚發出的響聲,在彰顯他的怒火。
    “今天當著紀家列祖列宗,和所有紀家人的麵,我告訴你——如果你明天不和我上盛家道歉,不和盛嶽和好,那麽你和紀雲的繼承權,都將被取消!”
    紀雲是紀淩的妹妹,如今在隱國留學。
    眾人都不吭聲,無人願為紀淩說話。
    紀淩父親這一脈的繼承權一旦被取消,意味著其他脈能繼承到更多份額。
    大家樂見其成。
    紀淩反問:“我和我妹,繼承的是我爸的份額,你們有什麽權力取消?”
    三叔怒道:“因為在閩南,女兒是沒有繼承權的!家族願意給你一席之地,除了因為你爸沒兒子,還因為你是盛嶽的未婚妻!如果你連盛家的婚約都失去了,那麽你對紀家來說,沒有任何用處!”
    紀淩聞言,既心寒又生氣,站起身:“我和我妹的繼承權是法律賦予的,不是你們賦予的!”
    三叔:“那我明天就宣布取消你在公司的所有職位!你給我滾出紀家!”
    如果被逐出公司,紀淩就徹底斷了經濟來源。
    她恨恨望向寶籠罩上象征權力的三色楦頭,咬了咬牙:“好!我明天跟您上盛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