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要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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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淩一晚上沒睡好,轉天上車時,臉跟死人一樣白。
江翊擔心:“紀總,您是不是不舒服?需不需要送您上方主任那兒瞧瞧?”
紀淩戴上墨鏡,白唇輕啟:“我沒事。開車。”
她一到公司,立即通知各大部門到會議室開會。
銷售總監匯報昨晚直播間大促的情況。
“鞋品銷量一共是11520雙,客單價為87元。”
紀淩坐在會議長桌主位上,側身看著投影幕布上的數據:“踏浪昨晚也直播了,他們的銷量有多少?”
踏浪和紀家的斐路,都是鷺州本土運動鞋品牌,客群有交叉,但倆家長輩關係不錯,從不搞惡性競爭。
“踏浪昨晚賣了有十萬雙以上。”
紀淩諷刺一笑:“十萬雙是我們的目標,結果隔壁踏浪做到了?”
銷售總監委屈:“昨晚太多人在公屏說咱們家的鞋有毒,這種情況,十萬雙的目標太難做到了。”
紀淩:“那些黑子哪來的,追蹤出來了麽?”
技術總監:“黑子的IP很散,全國各地都有,應該是有人買網絡水軍黑咱們。我問過律師了,單日銷量驟降超30%,就已經夠刑事立案。”
紀淩怒道:“讓律師配合警方取證!一定要查出來幕後黑手,給我往死裏告!”
說話間,反蓋在桌上的手機震起來。
紀淩翻過來一看。
是盛嶽。
她想都沒想,直接按掉,拒接。
技術總監:“好的紀總。”
結束會議,紀淩回辦公室,江翊送參茶進來。
紀淩心煩暴躁,邊抽煙邊來回踱步:“有人在搞紀家!”
她狠狠吸一口煙,走到大班桌邊抖了抖煙灰:“昨晚直播間全是黑子,鞋子幾乎打到四五折,都還賣不出去!”
江翊眸光一凜:“我這就去查!讓我查到了,非斷這人雙手!”
紀淩揚了揚手,把手中燃盡的香煙狠狠摁滅在煙灰缸裏,雙手按著桌沿坐了下來。
“這事兒已經報案了,先讓律師處理,你專心找生物膠的專利人。得快點找到人,快點談下生物膠的獨家采購權,爭取秋季恢複出口,回籠資金才行。”
她把昨晚盛嶽看到她在秦驍宇家、威脅她續貸沒戲的事情告訴江翊。
江翊蹙眉:“所以昨晚您從青巒隱離開時,盛總打的那通電話,其實不是打給備胎,而是叫人跟蹤您?”
紀淩閉眼點頭:“是。”
她頭疼不已,按了按太陽穴,還是無法緩解,白著臉從抽屜裏翻出常用的止疼藥服下。
江翊見她這樣,擔心道:“紀總,這些事兒一時半會兒也解決不了,您要不先回家休養幾天吧。”
紀淩放下馬克杯,白著臉:“不行,得做兩手準備。萬一年底還不上銀行的貸款,廠房、倉庫、辦公樓全都會被銀行收走拍賣,那樣紀家就真的完蛋了!”
她仰頭閉眼,調整呼吸半晌,頭疼緩解了些,便開始給商場上的朋友打電話,詢問他們最近是否需要代工。
掛了電話,她拿包站起身:“咱們去一趟踏浪總部找夏鎮,他說踏浪在找代工廠。”
夏鎮之前是紀家工廠的質檢經理,去年跳槽踏浪。
紀淩在踏浪總部樓下的咖啡廳見到了夏鎮。
夏鎮說:“這次電商節,踏浪開了預售,量超出預期,生產力跟不上,所以才決定招一家有實力的鞋廠做代工,紀總您今天趕緊把標書準備一下。”
紀淩笑道:“謝謝你啊夏經理。你看我們斐路中標的希望大嗎?”
“大!”夏鎮篤定道,“斐路做鞋的經驗比踏浪還長,是鷺州當地人人都知道的老牌子,肯定沒問題的!”
聽到他這麽說,紀淩也挺有信心。
寒暄片刻,夏鎮要趕著上樓開會,紀淩和他握手道別,約好過幾日請他吃飯。
回去的路上,江翊說:“夏經理去年要離職,所有人都罵他白眼狼,特別是紀董。隻有您為他辦了踐行。”
紀淩望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鷺州CBD高樓:“都是打工人,都希望多掙點錢養家糊口,何必因為人家有了更好的去處就罵人家沒良心?鷺州就這麽大,什麽時候需要人家拉一把,也不好說。”
“所以夏經理今天告訴了您踏浪招標的事,也算是報答您了。”
紀淩卻是歎氣:“爺爺花了二十年時間,才把‘斐路’這個原創品牌做起來,現在我又倒回去做代工,三叔怕是不會同意。”
就此事,紀淩下班後去了一趟三叔家。
三叔唯一的兒子紀聖邦,躺在客廳的黃花梨沙發椅上抽煙、玩手機。
紀聖邦要比紀淩小一歲,瞧見紀淩進門,不僅沒打招呼,甚至衝她翻白眼:“又來要飯呐?”
紀淩畢業前,需要生活費,都是她那個在澳洲定居的渣父把錢轉給三叔,她再來找三叔拿。
每次她來拿錢,紀聖邦都嘲笑她是“乞丐來要飯”。
想起這些,紀淩咬著牙走進客廳,在紀聖邦對麵坐下:“你還沒找著工作?”
紀聖邦一噎。
紀淩冷笑道:“是不是中專文憑不好找工作?要不這樣,你到公司來,我安排個保安崗給你。”
紀聖邦叼在嘴裏的煙一扯,站起身,吼道:“紀淩,你他媽說什麽笑話呢?老子堂堂紀家二少爺,你讓老子當保安?”
“不然呢?你以為中專文憑能找到什麽工作?”
紀聖邦手裏的煙一摔,一個箭步,衝到紀淩麵前。
“紀家二少爺?”紀淩輕笑出聲,“你以為現在的紀家還是以前那個紀家?現在的紀家,早在前幾年紀聖珩玩金融、投資房地產的時候就虧成空殼子了!”
紀聖珩是紀淩大伯的兒子,紀家的長子嫡孫。
見紀淩說自己好大哥的壞話,紀聖邦氣得要打她。
“聖邦!住手!”三叔緩緩走下樓梯,“你在對你姐姐做什麽?”
“老爸!紀淩說紀家是空殼子!她還說大哥壞話!”
三叔看一眼紀淩:“你跟我進書房。”
紀淩起身。
閩南老式書房,滿是海南黃花梨做成的家具,空氣裏有淡淡的降香味。
三叔在茶台前坐了下來,開始燙洗茶具。
“聖邦歲數小,不懂事,你跟他說紀家的事有什麽用?他又不懂。”
紀淩入座:“聖邦今年也26了,不小了。我26的時候,已經撐起公司了。”
說話間,手機震動。
紀淩落眸看向手機,見又是盛嶽來電,再次按掉。
三叔邊燙洗茶葉,邊道:“女子早慧,男子晚熟。男孩子得等三十之後才懂事。”
字字句句都是重男輕女。
這種養法,隻能養出廢物。
紀淩冷笑:“聖邦可千萬別遺傳了他二伯,六十多了還不懂事。那可就真的是晚熟了。”
她在諷刺紀家男人沒屁用。
三叔臉色稍變,給她倒茶:“說說吧,今天找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