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考驗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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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貴客前來,當然不治學,亦不自省。”金良臣哈哈一笑,“趙公子,請。”
    趙輝聽他連稱呼都改了,態度也不像院門外時那樣恭謹,自然知道他是要告訴自己這四個少女不知道他的身份。
    小子挺壞的。
    說是書齋,這裏卻不是書房,反而像是待客的花廳。
    分桌而食,主客座位後麵都是書畫屏風,席間還鋪了很大的一塊方毯子。
    “趙公子遠道而來,你們先各顯神通,就是別吵鬧。”
    其中一個身穿綠裙的少女眼波在趙輝臉上流轉了一下之後嬌聲問道:“奴家唱曲算吵鬧嗎?”
    “因此說要各顯神通!”金良臣隻笑著朝她揮了揮手,然後對趙輝說道,“趙公子,請上座。”
    趙輝微笑著往西側走去:“原來是客,世忠公子才是主家。”
    “冷泉公,既然趙公子這麽說,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莊峻自然樂得如此,駙馬爺不擺架子,就說明今天可以談私事。
    金良臣也沒有坐在主座,而是到了趙輝對麵去坐下,莊峻卻坐在趙輝下首。
    這時那四個少女已經在門內兩側各持琴笛琵琶吹彈起來,那綠裙少女也開口唱起小曲,聲音不大卻韻調悠長,聽得見也不吵人。
    對她們來說,金良臣和莊峻自然都不陌生。
    但今天來的這個趙公子,才是她們以後的天,這一點金良臣早明說過。
    此刻都隻默默各顯才藝,為這裏添些情調。
    這時金良臣開口了:“趙公子,我已經和父親、長兄商量過。趙公子想做的事,金家自然鼎力相助。”
    “正是,我和舍弟也多虧了趙公子幫忙。”
    兩人一開口就說上回的事,當初雖表達了意向,但眼下自然是再度給個準信。
    趙輝笑答:“以你們兩家在江浦的根基,實在不必為這點小事專門請我過來。”
    “趙公子哪裏的話?上一次事出突然,趙公子又貴人事忙。如今能請到趙公子一敘,實在是我等之幸。趙公子既簡從而來,今夜不妨先拋開雜務,一醉方休。貴仆我自有安頓,明日趙公子從這裏去江邊實則也近很多。”
    趙輝悠然說道:“既知是在這裏,我還來了,自然知道今夜是回不去了。”
    金良臣聞言眼中一喜,於是開始介紹這珍珠泉和江浦風物。
    他沒有聊什麽文人雅士,似乎也照顧著趙輝的武官出身。
    反倒是趙輝主動說了起來:“回南京後,有一處店麵準備用來經營書籍。我已覓得已故錢塘知縣葉宗行的公子出麵,存誌兄比世忠公子年長七歲,已是十三年老生員了。這青雲書行,我有意還配一個刻印坊,就設在江浦,不知二位可有興趣?”
    “哦?可是上書大司徒、主持江浦合流而得授知縣的華亭生員葉宗行?緣慳一麵,老朽對他是極為佩服的!”莊峻頓時很驚訝。
    金良臣也很意外:“趙公子想經營書籍?”
    “不錯。”趙輝點頭說道,“江南英才薈聚,南京又得地利之便。這書行,我準備隻經營應考書目。除已有經典、名家集注之外,我還有心輯錄每一科鄉試、會試佳文,國子監小考、大考佳文也可按期選錄,因此要配一個刻印坊。正如書行名字,若有心舉業,這青雲書行就能買到不少最新時文。”
    “妙哉!”金良臣頓時撫掌,“這事也唯有趙公子這等人物能辦成!雖說一開始難了些,但隻要過了一兩科,定然名傳江南江北!”
    要做到趙輝所說的程度,成本其實不低。
    要有必須的人力能夠去謄抄範文,還必須打通禮部、國子監等關節。
    而專門刻印這類時文,銷量沒打開時投入也不小。
    金良臣點出了一開始有些難,心裏也在琢磨趙輝的用意。
    莫非還要答應這件事,江浦縣為主的應天府江堤工程才好讓金家和莊家吃大頭?
    對金、莊兩家而言,應天府、江浦縣的難處自然不存在,現在唯一就是摸不準趙輝這個督修的態度。他如果對應天府和江浦縣的安排有異議,誰敢不掂量掂量?
    他雖然隻是個督修,卻又不僅僅是個督修,他是駙馬爺啊!
    趙輝搖頭反駁:“一開始也不難。實不相瞞,我那五哥一生心血所係,自然盼望他編出來的那些典籍能傳遍天下,如此也是一樁名留青史的美事。我已遣人去了開封和他商議此事,想來不難。我那五哥若肯出些刻書錢,這工坊頭兩年也就不愁了。”
    兩人一開始也琢磨什麽五哥,待聽到了開封二字才回過神來。
    乖乖,周王。
    “原來如此。”金良臣頓時說道,“以趙公子的身份,這事豈能不成?這等好事,趙公子願讓我和冷泉公一起共襄盛舉?”
    “自然,刻印坊畢竟要設在江浦。冷泉公在應天府也素有文名,自能幫我聯絡各方,檢校裝幀。”趙輝對金良臣笑道,“世忠公子卻是有心仕途的,就當出了銀子白看時文精進學問。”
    “那我真是大占便宜。”金良臣哈哈大笑,心裏卻熱絡得很。
    看駙馬爺的計劃,這事將來的格局不小!不說和禮部、國子監打交道積累的便利,書行一旦辦出了名氣,能接觸到多少士子當中潛力不小的人?
    而莊峻也明白了,趙輝這是願意讓他借著公主府的背景去出麵和各方打交道,莊家的平台一時不知大了多少。
    趙輝也不排斥莊家。雖然他們出於自己利益的考慮在流民問題出現的最開始並不熱衷,但那就是此刻的常情。反而莊家一直十分保守,為了穩甚至改姓、不考舉人進士做官,謹慎這一點上對趙輝來說是好事。
    關鍵就是學問和名望底子夠,而且很容易被趙輝拿捏。
    聽了他們二人的再次表態,趙輝這才笑著說道:“將來還很長遠,眼下的事你們一心幫我做好。這事利國利民,做好了,對你們兩家隻有好處沒有壞處,可不必計較一時得失。”
    兩人連連稱是,也放下了心來。
    說的自然是修江堤。駙馬爺既然都願意和他們私下合作經營書行了,這公家出錢的事既然他們兩家能做,自然也不吝讓他們做,隻要求他們別在其中計較利潤而壞了質量。
    想著太子居然讓他這個才十七歲的駙馬來督修,還有之前皇帝傳旨對他奏請臨安公主還居南京的嘉許,金良臣和莊峻自然要抱好這已經得到皇帝、儲君聖心的駙馬大腿。
    趙輝卻想著後來就一直是金良臣出麵和他打交道,金奉君玩了失蹤。
    雖然說他是因為官職在身,但這未嚐不是金家在兩頭下注?
    話聊到了這裏,氣氛無比融洽。
    那邊酒菜備好傳了過來,金良臣就對趙輝殷切地說道:“趙公子,這四個美人的本事可還入眼?”
    趙輝歎了一口氣:“世忠公子明知我身份,這麽做豈不是害苦了我?”
    “嗐!正是知道公子身份,我才費了一片苦心啊!這春竹、夏荷、秋蘭、冬梅乃是我從揚州專門尋來,除我和冷泉公外,並不為外人所知!趙公子教訓得是,我要自省讀書,原不該沉迷脂粉。趙公子還要為我安置才是,如此我也好安心為趙公子辦事。”
    趙輝看著四個含羞低頭卻又不斷偷看自己的姑娘,心想金良臣這說辭倒也別開生麵。
    他倒是相信金良臣所說為真,既然是處心積慮要用來腐蝕他這駙馬的,當然會做得相對隱秘,人肯定也幹淨。
    還說什麽正是知道他的身份才費這一片苦心,似乎偷腥機會難得。
    考驗又來了,可金良臣又不知道公主的寬容。
    隻要趙輝願意,還有三朵花立可采摘,又何必這裏把玩所謂梅蘭竹菊?
    “把酒言歡自無不可,但你尋來的人,自該你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