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緊張。”姚瑤壓低聲音，指尖蹭了蹭口袋裏的“星星”。
    她知道他們在怕什麽，索性主動往宦錦身邊靠了靠，“我就看五分鍾，看完就回去。”
    宦錦看著她帽簷下露出的睫毛，心裏那塊緊繃的弦突然鬆了。
    他點點頭，示意宦晉警戒，自己則陪姚瑤站在舷窗邊。
    星光落在她眼底，映出他從未見過的好奇與向往——原來這就是她想看到的宇宙。
    “好了，回去吧。”
    五分鍾後，宦錦輕輕碰了碰她的肩。
    姚瑤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卻在轉身時，悄悄把一顆撿來的、光滑的金屬珠塞進了宦晉尾巴尖的鱗片縫裏。
    宦晉猛地一顫，尾巴差點甩起來：“你幹嘛？”
    姚瑤朝他眨眨眼，口罩下的嘴角彎起：“嘿嘿！你帶我出來看星星，送你一份小禮物啊~”
    宦晉：“……”
    確定不是整他？
    還好這金屬珠的個頭不大不小，很容易打出來，要不然……
    飛船突然劇烈震顫，金屬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一股混雜著鐵鏽與荷爾蒙的狂暴氣息順著走廊席卷而來——是高階雄性失控的汙染值！
    “走！”
    宦錦猛地推開旁邊的應急艙門，宦晉的尾巴已如鐵環般纏緊姚瑤腰肢。
    他鱗片下的黑色紋路瘋狂翻湧，卻咬牙將她護在懷裏，在走廊崩塌前的刹那躍入應急通道。
    “砰！”
    身後傳來能量炮炸裂的聲響，宦晉用後背撞開下一層艙門，尾巴尖的金屬珠在顛簸中掉落。
    姚瑤瞥見他後頸滲出的黑色黏液，立馬猜到他的情況有些糟糕：“你還好吧？要不要打撫慰劑？”
    不等他回答，就已經從他兜裏抽出那隻撫慰劑，拽開他脖子上的抑製項圈紮了進去。
    宦晉悶哼一聲，鱗片的紅光稍稍褪去，帶著姚瑤七拐八拐，回到了他們原本的房間。
    顯然，他們早就摸清了飛船的結構，否則不會那麽快就通過應急通道把她帶回房間。
    一進門，他就把門給反鎖上了。
    “宦錦還沒進來？”
    “他堵人去了。”宦晉說道，“爆動的雄性會到處亂跑，他不能讓爆動的雄性靠近我們的房間，否則我會被傳染的……”
    雄性爆動具有傳染性，一旦超過90%以上，很可能會發生群體事件……
    宦晉靠著門緩緩滑坐在地，鱗片與金屬地板摩擦出刺耳聲響。
    他盯著姚瑤翻找急救包的手，喉結滾動著說：“把所有撫慰劑擺出來，要是我瞳孔完全變紅……”
    話未說完，外頭傳來重物撞擊艙壁的轟鳴，震得頭頂的燈管滋滋冒火花。
    不清楚是宦錦沒堵到人，還是又出現了別的雄性爆動，已經影響到了整艘飛船的安全。
    姚瑤攥著幾支藥劑蹲到他麵前，看著他才剛剛壓下去的爆動又出現了，黑色紋路從衣服裏鑽了出來，所過之處，鱗片具現，紅光微起。
    她假裝沒有看到：“不會有最壞的情況。上次垃圾場你都沒爆動，這次更不會。”
    拿出撫慰劑就想紮針，沒想到他的獸化這麽快，這針才剛紮到他的脖子上，就被他的鱗片給頂斷了。
    兩人都是一愣。
    “抱歉，我以前沒紮過，技術不好……”
    姚瑤換了一隻撫慰劑，想要再紮，手腕就被宦晉給抓住了。
    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就好像要把人給碾碎一般。
    他的豎瞳裏猩紅與清明交織，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別費力了……高階雄性的汙染值會傳染……但凡汙染值超過90%的雄性碰到，都有可能會被對方傳染，然後發生群體爆動……”
    “宦錦攔住了一隻，外麵還有一隻，很明顯，還真是群體爆動。”
    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整艘船劇烈搖晃，他已經預料到了最糟糕的結果。
    原本他們說好了，要去新的星球，開啟新的生活，隻可惜……
    他可能去不了了！
    “答應我，”他尾巴尖輕顫，猛地拽掉房間裏通風管道的入口，把姚瑤塞了進去，“別回頭，我不想你看到我失控的樣子！你想找別的雄性就找吧，這次我不攔你了……”
    上一次失控的時候，他還想把她從洗手間拽出來，是宦錦阻止了，而這一次，他卻想將她藏起來。
    姚瑤回過頭看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趕緊走啊，呆在那裏幹嘛？你不是想找別的雄性嗎？去啊……他們肯定會保護你的！”
    “聽不懂人話嗎？滾！”
    ……
    通風管道裏的鐵鏽簌簌掉落，姚瑤看著宦晉後背不斷炸開的鱗片，看著他的尾巴狠狠拍打地麵，濺起的黏液在金屬板上腐蝕出黑斑。
    他的手臂，他的脖子，他的臉……
    漸漸都在失去人的樣子。
    靠！
    姚瑤在心裏咒罵了聲，立馬衝出了通風管道，抓著他的腦子喊：“你的精神力呢？把你的精神力給我……”
    “聽到沒有？”
    “宦晉，我不準你睡！你給我把精神力放出來……”
    ……
    宦晉當然沒失去意識，瞳孔在獸化和人類眼睛間反複橫跳，看到姚瑤沒跑，還在這兒讓他放什麽精神力，簡直想要罵娘。
    “我汙染值太高，來不及了！你不是失憶了，不知道怎麽淨化嗎？”
    “我是不知道，可我想試試。萬一我可以呢？你把精神力放出來，我試試——”
    宦晉有那麽一瞬間心動。
    是啊，她可是能殺掉雄性的雌性，也許她真的跟其他雌性不一樣，她可以呢？
    宦晉腦子跟漿糊似的，時而清醒，時而糊塗。
    他額頭一撞，就撞到了姚瑤的額頭上。
    一股腥甜氣息猛地灌入她鼻腔。
    有什麽東西在意識海裏轟然炸開，一條覆蓋著黑色黏液的巨蛇撞破屏障——它鱗片剝落處滲著腐臭的血，斷尾還斷了，渾濁的豎瞳裏全是掙紮的猩紅。
    這當然不是正常操作，正常操心應該是雌性進入雄性的精神體。
    因為雄性主“殺”，他們的精神體帶著太多的殺氣，一旦闖入雌性的意識之海，就跟龍卷風跑進溫室花園似的，能夠肻間讓雌性變成一個傻子，甚至直接殺掉她。
    然而宦晉現在不是糊塗了嘛，等他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
    “姚瑤……”
    恐懼與震驚席卷了宦晉的整個身體，讓原本就瀕臨臨界點的爆動再也撐不住，直接炸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