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墨抬起頭，銀灰色的長發垂在額前，眼神裏帶著明顯的不悅：“我已經安排了人，每天給她送剛處死的蟲族。”
    宦錦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短時間內可以，但長此以往肯定不行。卡門人多嘴雜，每天定點運送蟲族屍體回基地，有心人稍微查一查就能猜到端倪。”
    他頓了頓，想起那些對姚瑤虎視眈眈的雄性：“基地裏那麽多‘瘋狗’，要是讓他們知道瑤瑤需要靠蟲族血氣修煉，指不定會鬧出什麽事來——用這個做要挾，或者故意破壞供應，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讓她隨軍比較好。”宦錦說道，“出任務時吸收新鮮血氣，沒人會懷疑，畢竟戰場上到處都是蟲族屍體。殺了蟲族以後，除了部分會留下來外，大部分都會被我們‘打掃’掉。我們不過是換了一種‘打掃’方式罷了。”
    他補充道：“若是鍾獄長不放心，可以安排你的人跟著。”
    宦晉在一旁說道：“我們組建了一個‘雙宦小隊’，有我和阿錦打掩護，肯定不會讓人發現瑤瑤的山吸血的事。”
    鍾墨的目光掃過兄弟倆，眼神裏帶著毫不掩飾的不屑：“一群s級？”
    他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語氣裏帶著冷意：“你們以為戰場是過家家？萬一碰到ss級蟲族呢？要是撞上sss級的母巢護衛，你們拿什麽護她？”
    他站起身，周身的氣壓陡然降低——sss級雄性的威壓讓宦晉兄弟倆下意識繃緊了身體。
    “這裏是戰場，不是基地的訓練場。”鍾墨的聲音低沉，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她要是出了半點差錯，你們誰擔得起？”
    宦晉被他懟得臉通紅，剛想反駁，就被宦錦攔住了。
    宦錦深吸一口氣，直視著鍾墨：“我們承認，單獨麵對sss級蟲族確實吃力，但我們隻要不去危險的地方，盡量挑些安全的區域不就好了？我們又不是沒腦子，明知道瑤瑤的情況，還帶著她去危險的地方。除非，你對卡門的那些人不放心，覺得他們打掃不幹淨戰場，即使是安全區，也會漏網之魚……”
    鍾墨自然不會卡門的那幫瘋狗不行，他看著宦錦，沒有立馬回答。
    讓姚瑤隨軍，意味著要把她暴露在危險裏。
    可不讓她去……
    他也清楚，姚瑤是某組織的實驗體，她也確實離不開新鮮的血液。
    否則他也不會以防萬一，主動把掌握了卡門半個情報的鬱朝拉進來。
    說白了，就是怕鬱朝自己“查”了出來，站在他們的對立麵。要是那樣，他們就麻煩了。
    鍾墨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行，我可以讓她隨軍，但你們必須確保她的安全，不能有半點折損。還有，我要安排人跟著。”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宦晉還想爭辯，這是不相信他們嗎，居然還派人跟著，就他那幾個手下，也不見得所有人都打得過他們兄弟倆。
    宦錦一個眼神製止，然後對鍾墨說道：“好，我們答應。多謝鍾獄長。”
    “我們是同一個雌主，我自然也希望她好。”
    宦錦沒有辯解。
    他們是同一個雌性，但相較於他，姚瑤明顯更信任他們。
    否則，她需要靠血氣升級，未來她可能會擁有威脅到鍾墨地位的sss級戰鬥力的事情，她怎麽沒向他透露呢？
    自己人跟自己人，還是不同的。
    ……
    第二天。
    姚瑤一早被光腦的提示音吵醒，剛換好衣服走出臥室，就看到鍾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作戰服，銀灰色的長發束在腦後，晨光透過窗戶落在他側臉，卻沒衝淡他周身的冷意。
    “醒了？”鍾墨抬眼看向她，語氣聽不出喜怒，可姚瑤莫名覺得空氣有點僵。
    她剛想點頭，就聽見他繼續說道：“如果你想隨軍，其實可以直接跟我說。”
    他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敲了敲，聲音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悶火，“沒必要讓別人代你開口。”
    姚瑤愣住了：“我……”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鍾墨已經站起身，轉身就往門口走。
    走到玄關時，他像是想起什麽，又停住腳步，卻沒回頭：“晚點我讓人給你送防護甲過來。”
    說完，“哢噠”一聲帶上門，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那背影看著……
    像是在鬧別扭？
    姚瑤一頭霧水地站在原地，這時宦晉和宦錦從客房走了出來，兩人都穿著幹淨的家居服，看到姚瑤一臉茫然，還以為她沒睡醒。
    “瑤瑤，早啊。”宦晉伸了個懶腰，“鍾墨那家夥呢？走了？”
    姚瑤看向他們，眉頭皺了起來：“你們昨天晚上……怎麽聊的？”
    宦晉：“就是這樣聊的啊。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那他剛剛……怎麽看都不太高興？”
    宦錦猜到了什麽，但沒說。
    不過他不說，姚瑤也琢磨了出來，說道：“他是不是覺得，我沒親自跟他說，是不信任他？”
    宦晉嗤笑一聲：“他有什麽可不高興的？我們跟他說，不也是為了讓你早點能隨軍修煉？”
    他湊到姚瑤身邊，壓低聲音，“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昨天我們跟他談的時候，他就陰陽怪氣的，說什麽‘一群 s級護不住人’，要不是阿錦攔著，我早跟他吵起來了。”
    宦錦拉了拉他的胳膊，對姚瑤道：“別管他。他同意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當然不重要，要是姚瑤回過頭去哄他，他倆關係好了，他和他哥怎麽辦？
    本來實力就不如鍾墨，要不在感情上下功夫，他和他哥在姚瑤那兒還能剩下什麽？
    姚瑤雖然覺得哪些不對，但也確實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她對鍾墨也沒那麽信任。
    她沒有主動對鍾墨開口，不就是怕他不同意嗎？
    簡單地吃了早餐，宦晉、宦錦兄弟倆準備送姚瑤去向導中心。
    宦晉嘴裏還在念叨著昨天新入隊的隊員有多不靠譜，宦錦則在一旁時不時補充兩句，姚瑤走在中間，偶爾笑著應和兩聲，氣氛倒也輕鬆。
    可房門剛一打開，三人臉上的表情就齊齊頓住了。
    門外站著三個人，鬱朝斜倚在走廊的牆壁上，黑色長發用一根紅色發帶鬆鬆地束在腦後，嘴角噙著慣有的笑意，眼神卻帶著幾分審視掃過宦晉兄弟。
    他身邊的阿左、阿右則像兩尊門神似的站得筆直，依舊是那身熨帖的黑色西裝，左臉的痣和右臉的痣在燈光下格外顯眼。
    “你們來幹什麽？”宦晉一看到阿左、阿右，昨天被攔在治療室門口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語氣衝得像要隨時動手。
    阿左、阿右默契地翻了個白眼，根本懶得搭理他。
    鬱朝卻沒理會劍拔弩張的宦晉，徑直看向姚瑤，笑容加深了幾分：“平時都是我送你去向導中心，今天也不例外，還是我送你吧。”
    “不用了。”宦晉上前一步，擋在姚瑤身前，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持，“我們自己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