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輕易啟動罷了。
    她不啟動，蘭馨也不會知道“主仆契約”的存在。頂多會莫名對她產生好感，會替她著想罷了。
    有“主仆契約”擺著，她還那麽膽小，隻能說明她太膽小了。
    姚瑤的注意力也不在她身上，而是把倪翠安的話聽進了心裏。
    “你剛說，你們這兒有很多帶蟲族基因的人？多少？”
    倪翠安避開了具體數字，說道：“具體多少我也沒細算，反正……挺多的。要是姚瑤你感興趣，等之後天氣好些，我可以帶你在附近轉一轉，讓你看看我們住的地方。”
    姚瑤故意睜大了眼，語氣帶著幾分意外：“我也能出去轉？之前不是連房間都不讓隨便出嗎？”
    倪翠安被她問得笑了笑，語氣軟下來：“你又不是犯人，之前是怕你剛救完蘭馨身子虛，才讓你多歇著。現在你精神好了，出去透透氣也應該的。”
    姚瑤沒接話，隻是撇了撇嘴。
    被人綁到這鬼地方，連光腦都被收著，跟犯人也沒差多少。
    沒想到倪翠安真沒騙她。
    第二天一早，就有人來敲門，說倪翠安在外麵等她。
    姚瑤跟著倪翠安走出房間，順著長長的通道往下走，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空氣裏的濕度漸高，還帶著泥土的腥氣，完全沒有空間站該有的金屬味。
    直到推開一道厚重的石門，眼前豁然開朗，姚瑤才愣住。
    外麵是一片燈火通明的地下空間，遠處能看到錯落的房屋和走動的人影，頭頂是堅硬的岩層。
    她忍不住皺眉：“你們住在地底下？”
    不會又是地下城吧？
    之前她碰到宦晉、宦錦他們時，就是在所謂的“地下城”。
    地下城的環境又髒又亂又差，根本就不是人住的。
    上次那個地下城已經夠差了，沒想到這裏還有更差的。
    倪翠安望著遠處簡陋的房屋，聲音帶著無奈：“誰不想住地麵上？可我們帶著蟲族基因，一旦暴露，就會被人當成怪物射殺。適合人類住的星球、空間站，早就被帝國和各大勢力占了，我們隻能躲在地下。”
    姚瑤秒懂，他們擁有蟲族的基因，若讓人發現了，確實不得了。
    “那你們靠什麽生存？地底下連陽光都沒有。”
    倪翠安歎了口氣，語氣沉重：“難啊。一是跟海盜交易，偶爾我們也能‘撿’到一些好東西；一是想辦法購買一些‘生活垃圾’，對於別人來說，那些垃圾沒有用，但對於我們來說，有些東西還能用……要是運氣好，不僅能夠撿到一些人類丟棄的舊設備，還能撿到一些過期營養液。”
    這個姚瑤熟，上輩子她在穿到修仙世界前，她所在的國家就有購買過別人的“垃圾”，簡稱“洋垃圾”。
    “還有一個就是冒險嚐試一些自然植物。”
    姚瑤挑眉。
    “自然植物大多帶汙染，隻有極少數汙染值低的能吃。”倪翠安苦笑，“可那些能長低汙染植物的土地，大部分都被人給占領了，我們隻能偷偷去偏遠星球采，稍有不慎就會染病，甚至被巡邏隊發現。”
    這個確實。
    自然界的植物大部分都有汙染，隻有少部分汙染值比較低的，才能吃。
    但凡能夠出產低汙染值植物的土地，都被人類占領了，根本輪不到他們。
    就是姚瑤，她在卡門的時候，也不是每頓都能吃到新鮮食物。
    兩人正順著石子路往前走，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慌亂的呼喊：“快來人啊！孩子暈倒了！”
    倪翠安臉色一變，拉著姚瑤快步跑過去。
    隻見空地上圍了一圈人，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男孩躺在地上，臉色青紫，呼吸微弱。
    一個背上長著兩對透明蟲翼的年輕男人正蹲在旁邊，指尖凝聚著微弱的精神力，探在孩子的額頭，眉頭越皺越緊。
    “怎麽樣？還有救嗎？”圍觀的人焦急地問，眼神裏滿是擔憂。
    年輕男人收回手，搖了搖頭，聲音沉重：“汙染值太高了，已經滲入五髒六腑，我的精神力根本壓製不住……沒救了。”
    這話像晴天霹靂，站在旁邊的一對夫婦瞬間癱坐在地。
    女人一把抱住孩子，眼淚洶湧而出：“我的兒啊！你怎麽就這麽走了！都沒好好吃過一頓飯，怎麽就……”
    男人紅著眼眶，拳頭死死攥著，指甲嵌進掌心。
    旁邊的女人突然轉過頭，對著他哭喊：“我老早就說！別給孩子吃那些采來的自然植物！你偏不聽！說能省點營養液！現在好了！孩子被汙染害死了！你滿意了？！”
    男人張了張嘴，想說什麽，最終卻隻是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周圍的人看著這一幕，都沉默了——這樣的悲劇，在地下世界早已不是第一次發生。
    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冒險吃帶汙染的植物，可每一次嚐試，都可能是生命的賭注。
    倪翠安別過臉，眼底滿是不忍，低聲對姚瑤說：“這就是我們的日子……就算小心翼翼，也躲不過汙染的折磨。”
    姚瑤看著那對悲痛欲絕的夫婦，又看了看地上氣息漸弱的孩子，心裏沉甸甸的。
    她見過卡門星的物資匱乏，卻沒見過這樣赤裸裸的生存困境——在這裏，一頓“安全的飯”，都成了奢望。
    而汙染，更是懸在每個人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奪走生命。
    孩子微弱的呼吸聲混著夫婦的哭聲，在空地上格外刺耳。
    姚瑤看著那對夫婦絕望的模樣，又瞥了眼地上孩子青紫的小臉，沉默幾秒後，終於開口：“我可以試試。”
    這話一出，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倪翠安猛地轉頭看向她，眼裏滿是驚喜與難以置信：“姚瑤，你……你想救他？！”
    她趕緊轉向眾人，聲音帶著急切，“這位是首領親自‘請’回來的首席安撫師，可以讓她試試。”
    她刻意沒提姚瑤的精神力等級，SSS級的太特殊了，她怕過早暴露會引來麻煩。
    蹲在地上的羅傑也愣住了，他緩緩站起身，看向姚瑤的眼神裏滿是探究。
    他身上的透明蟲翼輕輕顫動了下，語氣帶著幾分謹慎：“我叫羅傑，是這裏的A級安撫師。剛才我已經試過用精神力壓製汙染，可孩子體內的汙染值太高，我的精神力根本不夠用。不知您是幾級安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