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兒？是我們做父母的拖累了他。”霍巧玉歎了口氣。
    蘇苗苗扭頭看向霍巧玉，都說愛是常覺虧欠，霍巧玉覺得拖累了譚石磊，可她卻覺得譚石磊半點不覺得自己是個累贅。
    “姑姑，磊兒脾氣怎麽樣？”蘇苗苗徐徐誘之。
    “我以前常年在外麵忙著做生意，陪伴他的時間不多，他每次見到我，脾氣總是不太好，不過也是我這個做媽媽的不盡責。”
    “但他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有時候我累了，他還會給我捶肩按摩，還會關心我。”霍巧玉說起譚石磊，臉上明顯多了幾分笑容。
    蘇苗苗眉頭微微皺了皺，譚石磊有這麽乖嗎？
    之前第一次見麵，他對她姑姑就是大呼小叫的，那樣的孩子真的會心疼自己的父母？
    “姑姑，其實你不必自責，你雖然陪伴的少，可你給了他一個優渥的物質生活。你不知道有很多小孩，不僅得不到父母的陪伴，甚至每天都吃不飽。”蘇苗苗緩聲。
    “我知道，所以這段時間我也一直都在教育他，他真的有在慢慢變好。今天可能是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所以脾氣才會顯得有點差，你後麵多跟他相處一下就知道了，他還是很乖的。”霍巧玉語氣帶上了一絲急切。
    蘇苗苗能夠從霍巧玉的語氣裏聽出來，她好像是真的覺得譚石磊很乖。
    她不覺得自己的判斷會錯，那就是譚石磊在她姑姑麵前善於偽裝。
    “他應該也有十一二歲了吧，礦區這邊有給他安排活嗎？”蘇苗苗打探。
    “有是有，隻是那些活都太髒太累了，他年紀還小，我擔心他的身體，就沒讓他去。”
    “姑父也同意？”蘇苗苗又問。
    “又不用你姑父養他，他有什麽不同意的。”霍巧玉哼聲。
    蘇苗苗聽到這兒算是差不多明白了，那個譚石磊之所以會乖，就是因為她姑姑養著他呢。
    要是不養了試試看，絕對立馬翻臉不認人。
    “自從來這兒後，我都沒跟磊兒分開，今天他一個人住在那邊，也不知道習不習慣。”一說起譚石磊，霍巧玉的心就又有點放不下了。
    “沒事的，明早我們一起回去看看。”蘇苗苗安撫。
    “嗯。”霍巧玉點了點頭。
    兩人都閉上了眼睛休息，而譚石磊這邊，卻還餓的睡不著，在帳篷下麵翻來覆去。
    人就是這樣，你一天一個饅頭也能勉強撐過去，可如果在某一天，你突然吃了額外的食物，原本被調教好的胃莫名的就會開始叫囂起來。
    譚石磊現在就處於這種階段，白天的那一個餅子將他的胃全部都激活了，哪怕是譚老太太煮的那鍋窩頭粥有一半進了他的肚子，可他現在還是覺得餓到胃疼。
    “你個臭小子睡不睡，不睡就給我滾出去，別耽誤老子休息！”譚明華被譚石磊這動靜鬧的也睡不著了，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麵對粗魯的譚明華，譚石磊是不敢反抗半句的，隻揉著屁股往譚老太太那邊挪了挪。
    “奶，我餓。”譚明華壓低了聲音。
    “餓了就睡覺，睡著了就不餓了。”譚老太太這會兒也是有氣無力的。
    今天煮的那鍋窩頭粥，一半給了譚明華，一半給了譚石磊，她自己就舔了舔鍋，這會兒實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說我媽現在是不是在吃山珍海味？”譚石磊又想起了霍家那大包小包的行李。
    他們能輕輕鬆鬆的拿出雞蛋和紅糖，就說明那裏麵還有更好更多的東西。
    說不定還會有肉！
    “誰知道呢。”譚老太太都沒勁去想這些了。
    “你說我媽也真是，隻顧著自己吃，完全不管我這個兒子的死活。”譚石磊氣的牙齒都咬得咯吱作響。
    “你媽是什麽人你還不清楚嗎？別在這給我念念叨叨，把嘴巴閉上睡覺！”譚明華又警告了一句。
    譚石磊這下是完全不敢發出聲音，把身體蜷縮了起來，雙手死死的捂著自己的胃，強迫自己趕緊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餓的，譚石磊這一晚上睡得並不安穩，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上工的廣播響起，他整個人都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譚明華罵罵咧咧的起身，早飯他們一般都不吃，喝了一瓢水就去幹活去了。
    譚老太太也要去幹活，才過一個晚上，她的腰身好像就佝僂的更厲害了。
    隻有譚石磊還躺在帳篷裏麵睡覺，霍巧玉帶著蘇苗苗他們回來的時候，就隻看到譚石磊一個人。
    “磊兒。”霍巧玉上前喚了一聲。
    一大早沒見到譚明華，她現在的心情更加好了。
    “嗯？”譚石磊眼睛還沒睜開，鼻子就聞到了一股香味。
    “是雞蛋……”譚石磊努力的嗅著。
    “對，媽給你帶了雞蛋餅回來，你趕緊起來吃。”霍巧玉又催了一句。
    譚石磊一聽到有吃的，立馬睜開了眼睛，一個翻身從地上坐了起來。
    “在哪在哪？！”
    “喏，給你的。”霍巧玉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小塊雞蛋餅遞了過去。
    譚石磊看都沒看，搶過來就一把塞進了嘴裏。
    那雞蛋餅也就巴掌大，譚石磊都沒嚐出什麽味道就吃完了。
    “就隻有這麽點？”譚石磊咂吧著嘴看向霍巧玉。
    “這可是雞蛋餅，能有這麽多已經很難得了。”霍巧玉壓低了聲音。
    “剛剛那一小塊都不夠一個雞蛋吧，你昨天晚上可是吃了一整碗紅糖雞蛋呢。”譚石磊語氣有些不滿。
    霍巧玉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頓。
    譚石磊立馬反應過來自己在霍巧玉麵前說錯了話，頓時換上了一副委屈的模樣。
    “你以前有好吃的都會留給我的，爸昨天晚上跟我說，舅舅他們來了，你就把我當成累贅了，以後就不會再疼我了。”譚石磊說著眼角還多了幾次水光。
    “他放屁！你以後別聽你爸瞎說，你是我兒子，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累贅！”霍巧玉的神情立馬就溫和了下來。
    “真的嗎？”譚明華仰著腦袋問道。
    “當然是真的。”
    “媽，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的。”
    “……”
    蘇苗苗站在一旁，這明明是一幅母子溫馨的畫麵，可她卻注意到譚石磊嘴上的笑意根本就沒到眼底。
    甚至依偎在霍巧玉懷裏的時候，眼底還帶著幾分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