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進去問一問就清楚了。”蘇苗苗緩聲。
    “嗯。”唐春蘭點了點頭。
    一行人繼續往村裏走，走了不到五分鍾，就看到一群人正圍著什麽東西在前行，手裏還揮舞著鋤頭，有人還撿起路旁的石頭往前砸。
    隻是被人群擋著，蘇苗苗他們看不到最前麵到底是什麽情景。
    “他們這是在幹什麽？”霍文博眉頭緊擰。
    “好像是……遊行。”蘇苗苗沉默片刻後道。
    霍建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腳下的步子立馬快了，迅速朝著那些人群跑去。
    蘇苗苗幾人也連忙追了上去。
    人群最前麵，是六七個雙手被反綁，身上掛著好幾個寫著花花綠綠牌子的男男女女，中間還有老人和孩子。
    他們互相攙扶，緊緊依偎在一起，被後麵的人群用竹條往前驅趕。
    兩邊圍觀的路人還會撿起路旁的石頭朝他們砸去，好幾個額頭都被砸出了血。
    可他們卻無比的麻木，隻被動的往前，石頭落在身上也不避不躲，就好像是已經習慣了一樣。
    霍建國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口都好像是破開了一個大洞，回過神後不管不顧地衝進了人群，擋在了那些人的麵前，衝著那群瘋狂的村民大喊。
    “你們在幹什麽？都給我住手！”
    “你是什麽人？”走在最前麵的一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冷著一雙眸子打量著霍建國。
    “你先告訴我你們在幹什麽？！”霍建國雙眼赤紅。
    蘇苗苗等人也趕到了霍建國在身邊，五六個人往那一站，特別是陸修遠身上那溢出來的肅殺之氣，讓麵前的這些瘦骨嶙峋的村民們都不敢再往前。
    “我們在遊街，他們偷了村裏的東西，正在接受我們的懲罰！”老人目光在他們幾人身上繞了一圈，從他們的衣著氣勢就能判斷這些人不會是普通人，因此還是先回答了霍建國的問題。
    “偷東西？你們有證據嗎？有被抓到現行嗎？就算是偷竊，應該也要報警吧，怎麽能私自處罰呢？”霍建國咬牙切齒。
    “他們是改造分子，除了他們還有誰會做出這麽不要臉的事情？”老人冷哼。
    “所以你們沒有證據！”霍建國從他這話裏聽出了隱藏的含義。
    “這要什麽證據，這是我們自己村裏的事情，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如果隻是路過的話那就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裏。”那老人已經下了逐客令。
    “我是墨縣製藥廠的廠長，我叫蘇苗苗。”蘇苗苗上前一步。
    “我是陸修遠，現役軍人，軍銜上校。”陸修遠也上前一步。
    那老人有點被他們兩人的身份給震懾到了。
    這一個是廠長，一個是上校，他們這村十年難得來一個當官的，怎麽今天一來就來的倆兒？
    “你們……來我們村想要幹什麽？”老人的語氣明顯緩和了很多。
    “我們是過來探親的。”蘇苗苗定聲。
    “探親？原來是一家人呀，我是這山溝村的村長，我叫黃豐茂，你們可以叫我黃村長。”黃豐茂說著就衝陸修遠伸出了手。
    陸修遠卻隻是淡淡的掃了他一眼，並沒有回握。
    黃豐茂雖然覺得麵子上有點掛不住，但一想起他們的身份，又笑嗬嗬的收了回去。
    “你們既然是來探親的，那就跟我們是一家人，你們要探親的人家叫什麽名字？我帶你們過去。”黃豐茂又道。
    霍建國卻已經轉身看向了身後的那幾人，目光在他們身上繞了一圈，最後落到最外麵那個已經瘦的皮包骨，仿佛一陣風就能把她吹跑的中年女人身上。
    她的眼神麻木，眼裏沒有一絲焦距，就好像是一個站立的人偶。
    “二嫂？你還……認識我嗎？”霍建國說這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那女人卻好像是完全都沒聽到一樣。
    “二嫂，我是建國，你還記得我嗎？”霍建國又再次重複了一遍。
    那女人依然沒有反應。
    霍建國隻覺得喉嚨嘶啞的厲害，又看向一旁的幾人。
    “承望，我是叔叔啊，你還記得我嗎？”霍建國挨個問過去。
    原本一直都抱著懷裏孩子的霍承望，聽到叔叔兩個字，眸光忽然動了動。
    “承望，你抬起頭來看看，叔叔過來看你了。”霍建國聲音哽咽的厲害。
    霍承望很害怕自己是出現幻聽了，但這一聲一聲的呼喊是像破冰的錘一樣，將他渾身的防禦都敲碎了。
    他緩緩的抬起頭來，目光落到霍建國身上時，整個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麵前這個人真的跟他記憶中的叔叔長得一模一樣，可是他叔叔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
    他是快要死的嗎？
    這才會出現幻覺？
    “承望，你怎麽了？你連叔叔都不認識了嗎？”霍建國看著一直都盯著自己不說話的霍承望，整顆心就好像是被一隻大手緊緊握住了一樣，完全喘不過氣來。
    “叔……叔？”霍承望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那聲音嘶啞的厲害。
    就好像是在沙漠裏困了十幾天，沒有喝過一滴水的旅人。
    “對，我是叔叔！”霍建國驚喜的連連點頭。
    “承望，還有我，我是嬸嬸啊。”唐春蘭也連忙上前。
    霍承望又將目光落到了唐春蘭的身上。
    “嬸嬸？”這一聲霍承望說的流暢了很多。
    “對，我是嬸嬸。”唐春蘭看到這副模樣的霍承望，實在是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卻又強撐著露出一絲笑意。
    “叔叔嬸嬸，你們是來接我們去天堂的嗎。”霍承望喃聲。
    霍建國和唐春蘭一下子就失了聲，過了好一會兒，唐春蘭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傻孩子，胡說什麽呢，我們都還活著，都好好的活著呢。”唐春蘭聲音顫抖的厲害。
    “活著？”霍承望神情有些茫然。
    他們還活著嗎？
    可為什麽他覺得他們早就已經死了呢？
    這副模樣的霍承望讓霍建國雙眼通紅，簡直是恨不得轉身和身後的那群人拚命。
    而黃豐茂看到一幕，心下也是大震。
    他們這些人居然是來看望霍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