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鄭偉明聲音都帶著顫抖。
    “鄭廠長，你覺得我會特意用這種事情過來跟你開玩笑嗎？”蘇苗苗認真的看著鄭偉明。
    鄭偉明盯著她看了片刻，並未從她的臉上看到半點玩笑的成分。
    “小同誌，你要這麽說那我就當真了，你敢不敢現在就跟我簽合同？”鄭偉明直接從辦公桌後麵走了出來，目光灼灼的盯著蘇苗苗。
    那樣子就好像是生怕自己等了許久的獵物會跑掉一樣。
    “隻要鄭廠長這邊同意，我隨時都可以簽合同。”蘇苗苗應聲。
    “我同意，百分百同意！”鄭偉明連忙開口。
    蘇苗苗卻笑了笑：“鄭廠長就不問問別的？”
    鄭偉明剛想說不用問了，卻又從蘇苗苗的神情間品出了一絲不對勁。
    “你是哪個單位的？”鄭偉明試探的問道。
    “我沒有單位。”蘇苗苗搖了搖頭。
    “你說什麽？”鄭偉明眼神裏頓時迸發出了一抹詫異，但聲音又立馬壓了下來，環顧了一下四周，上前把辦公室的門給關上了。
    這才有些謹慎的看著蘇苗苗。
    “小同誌，你剛剛說你沒有單位是什麽意思？你這不會是想要以個人的名義來我這邊訂購服裝吧？”
    “對。”蘇苗苗點頭。
    “你一個人訂購這麽多服裝想要幹什麽？你該不會是想要……”投機倒把這四個字已經到了嘴邊，鄭偉明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鄭廠長，我剛才一路走來，看到廠子裏好多工人都在外麵休息，裏麵也沒有任何機器啟動的聲音，廠子應該已經很久沒有接到新的訂單了吧。”蘇苗苗依然笑靨盈盈的看著鄭偉明。
    鄭偉明：“……”
    “小同誌，你觀察的還真是仔細。”鄭偉明苦笑。
    “鄭廠長，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最近京市各大工廠附近都多了一些移動的小攤販？”蘇苗苗突然換了個話題。
    “前段時間我倒是撞上過一個在我們廠門口擺攤的大娘，不過她隻擺了一天就沒來了。”鄭偉明點了點頭，有點不明白蘇苗苗怎麽突然一下子就轉移話題了。
    “那你為什麽沒有舉報她投機倒靶呢？”蘇苗苗笑著問道。
    “那個大娘年紀也很大了，說是家裏困難，有人生了病，需要很多錢，這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我也沒必要太為難人家。”鄭偉明緩聲。
    “可你不覺得這種情況多了點嗎？”蘇苗苗目光定定的看著他。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鄭偉明有點摸不透蘇苗苗的心思。
    “這要是放在之前，別說是在你們工廠門口擺一天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會有人過來抓人。”蘇苗苗提醒。
    鄭偉明眸光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鄭廠長，最近這段時間，好像也有不少知青都開始返城了，你就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嗎？”蘇苗苗似是無意。
    “這位小同誌，你到底想說什麽？”鄭偉明心中隱隱有了些猜測，但還是不敢確定。
    “我的意思是，我這邊有訂單，鄭廠長這邊缺訂單，正好互補。就是不知道鄭廠長有沒有這個膽量，願意跟我合作這一回。”蘇苗苗挑明了。
    “這……”鄭偉明一時間有些惶恐。
    其實這段時間他也隱約聽到過一些消息，說是上麵好像有新的政策要下來了。
    而且最近這半年，好多經營不善的國營廠子都直接清算倒閉了。
    他也品出了一些門道，隻是循規蹈矩了這麽多年，一直不太敢越雷池一步。
    “鄭廠長，有時候往前一步，並不一定就是懸崖，有可能是萬丈平原。”蘇苗苗語氣定定。
    鄭偉明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口水，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由得握成了拳頭。
    他想了想廠子裏已經有兩個月都沒發工資的工人了，要是再這麽下去，下一步就是清算然後破產。
    到那時候，廠子裏的工人都得要下崗。
    他們好多都是父親母親，都是家裏唯一的勞動力，一旦下崗，日子肯定要過不下去的。
    這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或許還真的如麵前這個小同誌說的一樣，往前一步並不一定就是萬丈懸崖。
    左右都要清算破產了，還不如搏一把，後麵要真是出問題了，無非也是將他革職。
    “請問你怎麽稱呼？”鄭偉明再次開口時，臉上的神情已經有些變了。
    “我姓蘇，叫蘇苗苗。”蘇苗苗自報家門。
    “蘇同誌，你要是能提前預付百分之五十的定金，你這個單子我就接了。”鄭偉明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廠子裏麵的這些工人都已經跟了他很多年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下崗失業。
    “可以！”蘇苗苗很痛快的答應。
    “你真的可以？”鄭偉明沒想到蘇苗苗居然想都不用想。
    蘇苗苗並沒有自證，而是笑著把自己那一遝設計稿遞給了鄭偉明。
    “鄭廠長，這裏一共是十五張設計稿，每張設計稿我首訂一千套，後續銷售量好我會再追訂，你看看這些你能不能做出來。”
    鄭偉明接過設計稿，仔細的翻閱了一下。
    等他看完所有的設計稿後，這才有些激動的抬頭。
    “蘇同誌，這些設計稿你是從哪裏弄來的？”
    “這個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隻需要告訴我，你能不能做出來？”蘇苗苗詢問。
    “可以，這些設計稿樣式很新穎，但做工完全沒問題。”鄭偉明對自己廠子裏的情況還是很了解的。
    “行，那我們現在就來談一下定價。”確定鄭偉明這邊能做出來之後，蘇苗苗就開始進入到了下一步。
    “你這每套設計稿的難易程度都不一樣，報價也都會不一樣。”鄭偉明開口。
    “沒關係，我時間很多，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那感情好，這邊坐。”鄭偉明直接邀請蘇苗苗坐到了一旁的茶桌前。
    要說之前他對蘇苗苗的話還有所懷疑，可在看到這些設計稿之後，他就徹底相信她是抱著十二分的誠心過來跟他談合作的。
    畢竟這些設計稿可不是普通人能夠畫出來的。
    他們廠裏也有幾個設計師，水平跟蘇苗苗拿過來的這些設計稿是完全不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