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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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在慎刑司的處置下,院落裏的屍體盡皆被抬走,隻是青石地磚上的血跡經過衝洗仍然還殘留著一些痕跡,無法在短時間內處理幹淨。
得知了昨夜的事情後,陳貴也同樣是震驚莫名,畢竟他結交吳銘,看中的是吳銘有勇有謀,或者說更看重吳銘的頭腦,卻不曾想,吳銘的武力也能如此驚人,依仗長槍之利,同為一次凝血的武夫,殺起來輕易無比,甚至二次凝血的老手,都在吳銘手底喪命。
以至於。
陳貴看向吳銘的眼神都變得不同了。
他作為陳家公子,活了這麽大年紀,死人當然是見過的,隻是他自己的手底下還沒有過真正的人命,而吳銘卻一夜之間,斃殺十匪,這可是既冷靜,又狠辣。
尤其是在得知,吳銘得到了慎刑司巡司的賞識,受邀進入慎刑司麾下辦事之後,他心中這終於是暗歎一聲,果然像吳銘這樣的人物,並非輕易能夠駕馭的。
不過。
吳銘進了慎刑司,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兩人的交情始終是在的,這樣將來吳銘若是能在慎刑司熬出一些資曆,於他而言也是一份有用的關係。
像他這樣出身陳家,與七武盟關聯極深,基本上都是沒機會進慎刑司的,根本過不了慎刑司的審查,也就吳銘出身清白,才有這種機會,而能在吳銘進入慎刑司之前,就與吳銘結下一些交情,也屬於一件幸事。
畢竟,就算陳家這樣的大戶,若是遇到什麽事,需要買通慎刑司內部的關係,那往往也十分麻煩,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總歸自己看中拉攏的兄弟進了慎刑司,借著這事,他在家裏也能風光一次,記得上次他二哥還斥責他整天不務正業,與一群狐朋狗友來往,這番倒要看看他二哥作何話說。
與此同時,
吳銘一夜斃殺十個盜匪的消息,也在七武盟外堂中悄然傳開,不少認識吳銘的人,如何進,李崔等曾與吳銘切磋過的,也都是驚訝異常。
或許這消息有誇大之嫌,那十個盜匪未必都是凝血武夫,但當初他們與吳銘切磋,也的確都對吳銘的槍法十分心服,且這十條人命在手,也的確是一番風頭。
而就在這消息,於小範圍內悄然散播的時候。
吳銘卻是孤身離開了景鄴城,一路離了城門,往吳村的方向返還。
“呼。”
出了城門。
吳銘也是輕吐了口氣,扭頭看了一眼後方高聳巍峨的城牆。
數月之前,他初來景鄴城時,僅僅隻是初入凝血的稚嫩武夫,空有境界,並無武力,說不上窮困潦倒,但也是囊中羞澀,甚至還要用著家裏湊的銀錢。
但到這一次離城,他算是在這城中真正站穩了腳跟,幾日後就能進入慎刑司,擁有實實在在的官職官身,又有強大的神魂感知,能夠撈取一些偏門,賺取一定銀錢,擺脫了銀錢極度欠缺的困境,甚至已經能在景鄴城中租賃一處院落居住了。
“這一趟回去,告知二老慎刑司的事,也可以將他們接進城裏安置了。”
吳銘心中盤算著。
搬遷進城,對於城外村戶來說,不是一件小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銀錢並不充裕,又沒有什麽身份背景的情況下,進城居住,未必就比在城外村子裏居住舒服,像吳楊、吳三白等吳村的老一輩武夫,沒有攜家眷搬遷進城,便是如此。
至於說族長吳曲,的確有能力攜家眷進城,但他在吳村附近有田產,又是吳村族長,進城往返十分麻煩,加上他也不是三次凝血,沒有資格開府立邸,城內城外區別也不大。
而吳銘這裏,總是擔心二老在村裏居住不安寧,加上他已擺脫了囊中羞澀的困境,隻要缺了銀錢,就可以去北街打打秋風,少量弄點銀兩並不困難,將二老接進城裏安置也是一件十分妥當的事,不過這些還要他回去和二老商議一番。
……
吳村。
籬笆院內,吳起和劉氏正在收拾。
“孩他爹,把麻繩拿過來。”
“來了。”
吳起拿過來一條麻繩。
劉氏麵前疊放著好幾張完整幹淨的草席,這會兒接過吳起的麻繩,將草席卷起來捆了捆。
吳起將草席扛了起來,道:“孩他娘,你腳步不靈便,咱們早些走,免得趕不上。”
雖然兒子吳銘成了武夫,將來已經有了妥當的依靠,但吳起和劉氏老實本分了大半輩子,如今尚覺手腳靈便,還沒到需要吳銘供養的程度。
即便吳銘前段時間往家裏送過一些銀錢,他們也是收了起來不舍得花,劉氏平日裏閑暇無事仍然是編織著草席販賣,補貼家用,而吳起也是在附近幾個村子裏,偶爾接一些短期修繕的活。
今天正趕上集市的日子,兩口子便結伴出門,去往幾裏外的集市上販賣草席。
很快。
到了地方。
道路兩旁許多地方都已擺好了攤子。
吳起也把扶著劉氏,找了個空缺的地方,將草席擺了下來,然後讓劉氏看著攤子,自己則沿著集市走動起來,看看有無可買之物。
隨著時間的推移,集市上人也越來越多,逐漸擁擠起來,各種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
“這草席怎麽賣。”
有人擠了過來,看著地上鋪開的草席問道。
劉氏憨厚一笑,道:“咱這草席都是自家編的,便宜,一卷隻要四百文錢。”
“四百文?貴了。”
那人搖搖頭,也沒還價,直接走了。
劉氏也不著急,她常年編織草席,知道大概賣個什麽價格合適,等了一會兒後,便又等來一個問價的,看上去似乎真是要買。
“四百文貴了點,這樣吧,咱也不多殺價,就三百六十文,大姐你看怎樣。”
一個年長的漢子詢問道。
這個價格在劉氏的預期範圍內,她憨厚一笑,便準備要答應下來。
可就在這時,集市擁堵,忽然一隻大腳橫了過來,正踩踏在草席之上,不僅將草席踩上了一大塊泥巴,更是踩的裂開了一小塊。
本來要買的年長漢子,見狀頓時就停住了。
“哎,你踩著咱的席了。”
劉氏也一下子急了,好好的草席被踩了一下,她頓時心疼的要命。
然而正當她蹣跚著腳步,試圖拉開那踩著草席的大腳時,那隻腳的主人卻投來一個煩躁的目光,直接把腳一掀一掃。
“吵死了!”
“唉喲!”
劉氏本來就腿腳不便,這下直接就一個踉蹌摔倒,額角碰到了地上的碎石,一下流出血來。
這一幕恰好被拎著一袋雜糧回來的吳起看見,頓時驚怒交加,快步衝了過來,先是扶了一把劉氏,然後就見踢倒劉氏的那人根本都沒多看,直接就要走掉,忍不住上前拉住對方,道:
“你幹什麽,怎麽能傷人!”
被拉住的男人,麵容凶惡,回頭掃了一眼吳起,看著吳起那一身莊稼漢的衣著,眼眸中露出一絲暴躁,道:“他娘的,還敢跟爺唧唧歪歪,拉拉扯扯,我看你也是活膩歪了!”
說罷。
抬起腳就踹了過來。
這一腳橫出,卻是帶起了一股勁風,近在咫尺的吳起隻一瞬間,就知道眼前的漢子並非尋常人,多半是個凝血武夫。
但此時此刻,知道也已遲了,他隻來得及抬起胳膊去擋整個人就被那隻大腳正中,一瞬間難以承受的巨力傳來,胳膊發出‘哢嚓’一聲,整個人也是向後橫飛了出去,摔在幾米外的地上。
這一下。
附近喧鬧的人群頓時寂靜下來。
本來擁堵的地方,立刻讓開了一大片。
一腳踢開吳起的男人,隻不屑的往旁邊的草席上啐了一口,然後便揚長而去。
旁邊的諸多村民鄉鄰看著這一幕,頓時都是一陣麵麵相覷。
“那是吳村的吳起吧。”
“快,快去看看人怎麽樣了。”
“我記得吳起家那孩子好像也練成武夫了,哎呦,這可真是……他們怎麽惹到郭槐了。”
人群一片混亂,有人去看劉氏的情況,也有人趕忙跑去查看吳起的狀況。
“快,老吳傷的不輕,去找郎中。”
有認識吳起的,已經奔向附近的鄉裏。
“剛才那人就是郭槐?”
也有人聽到適才打人的男人的名字,一時間麵露驚懼之色,其他人也都是為之色變。
郭槐可不是什麽善類,在這十裏八鄉,那是惡名昭著,是無人敢惹的一霸,平日裏橫行鄉鄰,無惡不作,人人談之色變,能止小兒夜啼。
其人本身是一尊凝血武夫,這倒還罷了,主要是還有個親兄長郭相,傳聞是兩宗之一黑煞宗的內門弟子,甚至在黑煞宗裏也有些地位。
仗著這層關係,哪怕郭槐本身隻是個一次凝血的武夫,橫行十裏八鄉也沒人敢惹,諸如吳曲等一些村子的族長,也往往都是退避三舍。
本來吳起的兒子吳銘也成了武夫,在十裏八鄉基本沒什麽人能欺淩,但這一次偏偏是招惹了郭槐,可是麻煩不小。
要是吳銘年輕氣盛,一怒之下去找郭槐尋仇,那亂子可就更大了,還不知道要怎樣,說不定最後整個一家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