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2 天龍國裏天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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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苞是司馬家的核心班底,當年還在許昌賣鐵的時候,被司馬懿提拔於微末。
    如今他擔任鎮東將軍、假節,並封東光侯,都督揚州諸軍事,是司馬師的心腹。可惜司馬師已死,現在司馬氏牌麵上的人物是司馬昭。
    哥哥的心腹,未必就能成為弟弟的心腹。所以司馬昭對石苞的態度,也有些曖昧。
    在重用的同時,也防著一手。
    一個明擺著的現實是:
    當司馬家和別家對立的時候,石苞一定會站在司馬家這邊。
    隻不過當司馬家內部起紛爭的時候,石苞的態度就不好說了。
    司馬昭在擔憂石苞的立場,石苞也對司馬昭有所顧慮。
    一旦司馬昭鎮不住場子,司馬家推舉其他人,比如說司馬昭的弟弟,能征善戰的司馬伷上位。
    石苞會站在誰那邊,實在是難說得很!
    此番石苞從揚州返回洛陽,乃是接到了司馬昭的急令,回洛陽擔任司隸校尉。
    如果石苞回洛陽,那他就還是自己人。
    如果不來,司馬昭大概率會準備平叛。
    一路上石苞都在憂慮回洛陽之後的遭遇,來到洛陽郊外的時候,已經是惴惴不安。
    就算還沒有到驚弓之鳥的地步,神經也已經緊繃到了極致。若不是因為這樣,即便是石敢當那時候喊破嗓子,石苞也不會讓石崇返回看一眼。
    正因為目前的局麵實在是詭譎而緊張到了極致,任何一點小失誤,都有可能葬送家族。
    所以石苞才會小心再小心,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
    石家的府邸挺大,即便是在寸土寸金的洛陽城,規模也很驚人。
    石府坐落於洛陽城東陽門附近,宅院整體呈現長方形,外圍高牆環繞,牆頭有雙坡簷頂。大門內即為前堂,左右各有一排廂房。
    這是石苞夫婦所居住的別院。
    南牆中正開一大門,為前門,上設門樓一座,簷頭有瓦當,四壁有窗戶,可以眺望遠處。
    府邸四角設四座碉樓,屋頂與門樓相同,但頂下僅左右有牆,一側牆上有窗。府邸東西兩側被劃分出許多單獨的小院,乃是石崇的幾個兒子及未出嫁的女兒居住。
    北牆中正開一小門,為後門。至於府裏的仆從,統一居住在後門附近的區域,就連馬廄、糧倉、廚房、柴房等屋舍,也都在這裏。
    在石府後院專供洗浴的溫室內,石敢當正靠在水池的邊緣閉目養神,身邊一左一右兩個年輕貌美的侍女在給他擦洗身體。
    昏暗的火光下,這裏的氣氛十分曖昧。
    水池裏的溫水乃是活水,流出到“鍋爐房”裏加熱,所以不斷有新的溫水流入。
    石敢當身上的汙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衝刷抹去。
    一旁還有另外兩個侍女不斷在給池子裏添入花瓣。她們的目光,時不時飄到石敢當身上那緊致的腹肌上,卻沒有任何人開口說話。
    隻是專心致誌做自己的事情。
    石敢當覺得被人上下打量非常尷尬,不過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反正隻要他不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
    名義上,石敢當是石苞的所謂“義子”,但實際上這種身份,就是在石家有難的時候,衝在第一線不顧生死,要與主家共存亡的炮灰!
    石苞的義子,即便是沒有一百,幾十個總是有的。他們是石家的羽翼、盾牌、長矛以及策馬前驅的死士。
    這,就是天龍人的世界,其精彩紛呈和路邊的狗無關!
    沒有人跟石敢當這個穿越者講道理!說他是義子,那他就是義子,要為石家流幹最後一滴血!想不當都不行,一切都由不得他!
    洗浴完畢,四位伺候石敢當洗浴的侍女收拾好這裏的一切,給他穿好了衣服以後,不約而同的躬下身,麵朝著他緩緩後退,直到退出溫室,態度謙卑得令人心疼。
    石敢當來到窗戶邊擺著的銅鏡跟前,看了看一身青色絲綢襦衫,以及寬鬆裙褲的自己。
    火光映襯下,銅鏡裏出現一個戴著皮弁(一種帽子)的古裝青年,溫文爾雅卻是目光銳利。雖然帽子遮住了短發,看粗看上去,容貌打扮已經跟這個時代的貴族男子無甚區別。
    而且那張臉搭配古裝,一樣的帥氣逼人,沒有任何違和感。
    “這身行頭價值不菲,石家禮下於人,看來是必有所求啊。”
    石敢當自言自語了一句,收起臉上自嘲的神色,整理好嶄新的衣衫,昂首闊步,挺直腰杆推開了溫室的房門。
    那四個侍女並未離開,而是乖巧的守候在門外兩側。
    除了這些人以外,白天救了他一命的石崇也在。此刻正雙手揣入袖口,上下打量著石敢當。
    石崇臉上有一絲驚訝閃過,可能是感覺人靠衣裝馬靠鞍吧。石敢當洗漱一番,給人的感覺就完全不像是個奴仆了。
    相由心生,石敢當的麵容,看起來就跟平日裏那些卑躬屈膝的奴仆不一樣,這也讓石崇收斂了心神。
    “把衣服全部脫掉!”
    石崇看著石敢當,麵色平靜的下令道,這話讓麵前這位穿越者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剛剛洗浴完畢就在大庭廣眾之下脫衣服,這……這不合適吧?
    他還在猶豫尚來不及開口詢問,身旁那四位剛剛伺候他洗浴的侍女,就整齊劃一的解開腰帶,脫下襦裙,拔下發髻,如同機器人一般。
    直到身上一絲不掛了以後,這才挺起胸膛,目光平視前方。
    “敢當這一路辛苦了,她們之中你有看得上的嗎?看上誰的話,今夜便陪你侍寢吧。”
    石崇麵帶微笑吩咐道,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上去聰慧又儒雅,整個人都有種說不出的幹淨清爽。
    隻要是沒有被他主宰命運的人,定然會覺得此人值得交往。
    “得六郎(石崇家中排行老六)相救,石某無以為報,未立寸功豈可接受賞賜?
    石某實在是沒有那個心思。”
    石敢當一邊說一邊後退了一步,然後連忙作揖行禮。
    石崇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輕輕擺手。那四個侍女飛速穿上衣服,從院門魚貫而出離開了這個院落。
    春光乍泄,又猝然隱沒,看得石敢當一陣恍然。
    他也看出來了,這年頭奴仆沒什麽人權可言,權貴讓誰脫光衣服那是看得起她呀!
    在天龍人的世界裏,製定規則的人,便是這樣肆無忌憚。
    無論是主還是奴,他們對此已經習以為常。
    “來我書房,我有話要問你。”
    石崇收起臉上的笑容,麵色肅然對石敢當說道。二人在府邸之中穿行,像是走了很遠,終於來到一處規模比較小,卻是相當僻靜的院落,這正是石崇所居住的“香蘭院”。
    進入古色古香的書房,石敢當看到牆角裏堆著如同小山一般的竹簡。看得出來,石崇還挺愛學習的。
    石崇找到一個木製的“小板凳”,然後跪坐下來,屁股坐到那個小板凳上。
    石敢當有樣學樣的坐下,頓時不覺得跪坐有什麽難受的了,難怪這些天龍人可以一坐幾個時辰!要是沒這玩意,隻怕坐不了幾天,小腿肌肉就靜脈曲張壞死了。
    醫館裏麵會有一大堆等著截肢的人。
    石敢當心中暗想:古人的“奇怪”習慣之中,一定有後人不為所知的細節。因為好逸惡勞是人類天性,現代人不喜歡吃苦,古人同樣不喜歡。
    “敢當,某問你,你對如今天下的時局,有幾分了解?
    當然了,隻是隨便說說,你大可以暢所欲言。”
    石崇意有所指的詢問道。
    石敢當微微點頭,心中琢磨著該怎麽說。通常來說,當上級、領導、當權者之類的人詢問你,讓你“隨便說說”的時候,那都是不能怠慢的。
    更不能悶不吭聲!
    “知道些許,略有所聞。”
    石敢當終於吐出八個字。話不能說太滿,說太滿,反而讓人生疑。倒是謙遜幾句,顯得成竹在胸。
    “請,快請!”
    石崇臉上有一絲激動閃過,又很快隱沒。他連忙給石敢當倒了一杯酒,滿上!
    石敢當見石崇麵有喜色,於是站起身,心中醞釀著情緒和語言。
    別看石家現在把他當貴賓一樣捧著,又是好吃好喝,又是安排侍女伺候洗澡的。
    那是因為石家人還吃不準他這個穿越者,究竟有多大的利用價值,看不透他這個人有幾斤幾兩!
    一旦認定石敢當是個草包完全不頂用,那麽現在有的貴賓待遇,絕對會全部取消,說不定還會將他趕進馬廄,天天喂馬。
    天龍人的世界是現實的,隻允許存在生下來的廢物,可不允許有爬上來的廢物!
    石敢當輕咳一聲,頓了一下說道:
    “某竊以為,不太妙,或者說看似清明,實則昏暗。”
    石敢當歎息說道。
    石崇頓時來了興趣,沉聲問道:“此話何解?”
    “天下大勢,首在天子!此可謂是龍無頭不行!
    天子憑什麽統禦天下呢?
    靠的一是忠,二是孝,三是仁,四是義。
    何為忠孝仁義?
    不忘天子提攜是為忠,不忘父母養育是為孝,不忘為民做主是為仁,不忘恩人故情是為義。
    自高平陵之後,司馬氏代曹已經是步步緊逼,坊間有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之言,這個自不必多說。
    所謂漢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漢末黃巾之亂,烽煙四起。
    曹氏雖篡漢,然地盤都是一刀一槍自己殺出來的,並非是從漢獻帝那裏奪過來的,倒也算順應天命。
    而司馬氏的地位是曹氏給的,兵權是曹氏給的,官位也是曹氏給的,曹氏對其信任有加。若無曹氏,何來司馬氏今日隻手遮天?
    代曹氏稱帝乃是不忠,忘曹氏提攜乃是負義,高平陵前指洛水違誓乃是無仁無信。
    忠孝仁義已去其三,唯有孝還能說道說道。
    然郎君可聞自古有以孝治天下,而國祚長久乎?
    這天下豈能不亂?”
    石敢當壯著膽子把話說完,再看石崇,隻見對方已經呆若木雞,雙手緊緊握著桌案的一角。
    你踏馬還真是敢說啊!
    石崇已經被嚇得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了!
    “這,這,這這這……”
    石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很多事情他不是沒想過,隻是沒有人當著他的麵,如此直白,如此徹底的說出來!
    “唉,你怎麽不早說,父親剛剛已經入宮覲見天子,尚未歸家。”
    石崇有些懊惱的說道。
    石敢當心中無語,隻好跟著歎了口氣。你嫌我說得晚,你踏馬倒是早點問啊!
    他正在心裏暗罵,卻見石崇一臉殷切看著石敢當詢問道:“你以為如何?”
    此刻石崇已經完全放下了之前端著的架子。
    “什麽如何?”
    石敢當一臉懵逼,不知道石崇想問什麽。
    “就是父親被天子召見的事情啊!這麽晚了,何不白天召見?這裏頭能不藏著事?”
    石崇有些急了。
    “大將軍(司馬昭)此前被朝廷加九錫加晉公進位相國,這一鍵三連的封賞,推讓不受已經有兩次了吧?”
    石敢當沉聲問道。
    “一鍵三連?”
    石崇有個詞沒聽懂,但已經大概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必在意那些細節,就說大將軍是不是三辭三讓已經走到第二步了?”
    石敢當擺了擺手問道。
    此刻在屋內火把照耀下,石崇的麵色看起來相當緊張。
    “確實如此,此番我們從淮南返回洛陽,便是……為了一些與之有關的事。”
    石崇微微點頭說道,還是留了一手沒有和盤托出。
    雖然司馬昭沒有明說,但是此番加九錫加晉公成功,下一步就是篡位登基了!
    至少要把“晉公”變成“晉王”。
    既然要篡位,那肯定要保障首都的安全。司馬昭調石苞回來,便是為了讓自己能夠順利登基。石苞來了就要負責首都的衛戍。
    當然了,此前淮南三叛,毌丘儉和諸葛誕,都是站在司馬家這邊的。石苞在沒有來洛陽以前,司馬昭根本就不相信他的忠心。
    不過司馬昭現在究竟怎麽想也不好說,上麵那些都是石崇猜的,說不定隻是因為司馬昭想見石苞,所以把他召回洛陽呢?說不定他們隻是想下個棋聊個天呢?
    反正類似的事情,無論是誰都不會白紙黑字的寫下來落人口實的!
    “想來,今夜必定是天子想說服義父兵變,斷司馬氏一臂。”
    石敢當輕歎一聲說道,他的心已經沉到穀底,臉上卻是毫無波瀾。
    剛剛穿越到這裏的時候,挨的那些無端毒打,已經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是一個想苟也未必能苟得住的世道!隻有不斷的贏下去,才能爭取到活下去的機會。
    其他都是虛的,唯獨好好活下去才是真!其他的事情,不重要。
    石敢當覺得自己還年輕,在這裏無父無母,沒老婆沒孩子,可謂天當被子地當床,人死鳥朝天。
    別說搏一搏單車變摩托了,就是讓他行刺司馬昭他都敢玩命!
    “敢當,你以為,天子與大將軍之間,將來會怎麽變化?”
    石崇湊到跟前,壓低聲音問道。
    “司馬氏大權在握,篡位已經是不可避免之事。天子無論做什麽,都是在以卵擊石,改變不了什麽。”
    石敢當很是確信的說道,隻是語氣低沉。石崇點點頭,其實他也是這麽認為的。
    “但,司馬氏立國,必定先天不足根基不穩。這將來的局麵會如何,恐怕……難說得很。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這天子的位置,司馬氏真的坐得穩麽?”
    石敢當說出了一句讓石崇頭皮發麻的話。兩人聊到這裏,已經算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那,那某應該怎麽做呢?”
    石崇追問道,此刻他已經有點怕了。很多事情,其實裝糊塗也好,真糊塗也罷,都是能混下去的。
    就怕哪個小機靈鬼把窗戶紙捅破!石敢當這番話就是把那層窗戶紙捅破了。
    “六郎,還是要等義父歸來以後,再來商議。”
    石敢當很是隱晦的提點了一下石崇。看樣子石崇現在連個最小的官職都沒有撈到,連出仕都沒有操個屁的心啊!
    “是了是啊,是某關心則亂!哈哈哈哈哈!
    喝酒喝酒!”
    石崇一拍腦袋,哈哈大笑,連忙給石敢當倒酒。
    這一夜,石崇不敢睡,石敢當不敢睡。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不敢睡,那個人就是在洛陽皇宮之中,和天子曹髦暢談了一夜的石苞!
    石敢當猜錯了,曹髦跟石苞什麽廢話也沒說,或者說,整夜都在說“廢話”。
    曹髦一個勁的詢問石苞,淮南那邊的民情如何呀,東吳蠢蠢欲動,軍情如何呀,兵力部署如何呀之類的。
    石苞一一如實作答,卻又是心不在焉。
    洛陽之事,他亦是聽聞了一些。這位曹氏天子被司馬昭步步緊逼,已經退無可退。
    司馬昭召喚石苞回洛陽是為了什麽,他亦是有所猜測。
    天子很奇怪,不該說這些話,也不該做這些“無聊”的事情。淮南三叛後,哪裏還有人能當曹氏的幫手?東扯西拉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就這樣無聊的“閑談”了一夜,到雞鳴之時,曹髦哈欠連天,客套了幾句便將石苞請出了書房。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有個十分“關心”石苞動向的人,竟然在皇宮南麵司馬門的門房等候了整整一夜。
    這個人,就是大將軍司馬昭。
    他不放心時局,在宮門處等石苞,然後等到了,隻不過時間過了一夜。
    那種感覺,就好像龜男看到女友一個人進了黃毛居住的酒店,第二天一個人走出來。
    誰知道昨夜她是跟黃毛住一間,還是自己開單間呢?
    司馬昭很想知道,這一夜曹髦究竟跟石苞說了些什麽。
    要知道,石苞手中有兵權,而且得軍心,很會打仗!在此前的一係列戰鬥中,都是戰功赫赫!
    司馬昭沒有他兄長司馬師那麽多心眼,於是見麵後很是直白的問石苞:你在皇宮裏待了一晚上,這麽長時間是做了什麽事?那可是好幾個時辰啊!
    石苞答:天子不是普通人,一直在詢問淮南之事。
    司馬昭不信,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看石苞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隻得悻悻返回府邸。
    拿賊要拿贓,捉奸要捉雙。
    麵對石苞有理有據的說辭,司馬昭感覺像是吞了蒼蠅。
    石苞回到家,發現石崇一夜沒睡,在書房裏等他,大受感動,連忙來到書房,父子密談。
    聽到石崇複述昨夜石敢當所說的那些話,石苞當機立斷,讓這位“語出驚人”的義子來書房一同商議大事。
    見人到齊了,石苞便將昨夜在宮中的見聞,都一五一十告知了二人。石崇與石敢當麵麵相覷,都是感覺不可思議。
    天子好不容易有個拉攏核心戰力的機會,就來這一出?
    黃毛好不容易瞅著機會跟美女開房了,就下了一夜鬥獸棋?
    曹髦現在詢問淮南之事頂個屁用啊!
    石苞不算是司馬昭本人的嫡係,隻要能拉攏過來,對於翻轉局勢的重要性,簡直不言而喻!
    做掉司馬昭,讓司馬氏的非嫡係掌權,如司馬昭的弟弟司馬伷,或者司馬懿的弟弟司馬孚一脈上位,都應該是曹髦的選項之一。當然了,能不能成另說,但起碼要試一試吧?
    “敢當啊,季倫說你足智多謀,此事你怎麽看?”
    石苞看向石敢當詢問道。
    回府邸之前司馬昭的盤問,讓石苞很是緊張。司馬家是什麽做事風格,作為司馬師的嫡係,石苞非常清楚。
    這也是他為什麽連石敢當這種來曆不明的人,都要拿來用一下的原因。實在是因為此事太過於幹係重大,動不動就會被滅族。
    “天子所為,應該是離間之計,拉攏義父無異於緣木求魚。”
    石敢當沉吟片刻說道。
    “敢當,這話不能亂說的,石家傾覆,你也必死無疑呀。”
    石崇壓低聲音提醒道。
    “父親,中郎官鍾會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書房門外傳來石苞另外一個兒子石喬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