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沒感冒，還懶得來沈婉君家。
    沈婉君身子往後仰了仰，跟她保持距離。
    問：“白同誌，你有事嗎？”
    今天又是來找宋戰嗎？
    你還真是執著啊！
    宋娟拿來一包紙，砰的一聲扔在桌子上。
    “我哥忙著呢，沒時間。”
    白璐醉翁之意不要太明顯，宋娟直接不給兩人接觸的機會。
    白璐被如此對待，卻一點不惱。
    “宋娟，你想多了，我是來找你嫂子的。”
    怕宋娟不信，又道：“你哥是有婦之夫，我找他不是讓人說閑話嗎？”
    宋娟的白眼很不客氣，大姐你前幾次來可沒這覺悟。
    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宋娟看不懂她打的什麽主意，但也不敢放鬆警惕。
    她跑到書房對宋戰道：“嫂子讓你好好看書，沒事不要出來。”
    宋戰聽到了外麵的動靜，笑著點頭。
    老婆這是又為他吃醋了？
    宋戰心裏得意，嘴巴翹得老高，老婆好在乎他。
    關上書房的門，他拿著筆開始認真給沈婉君寫情書。
    見哥哥聽話，宋娟放心不少。
    起碼不管白璐怎麽作妖，哥哥的態度是端正的。
    這樣嫂子就不會生氣，嫂子不生氣，全家都開心。
    宋娟到底不放心沈婉君一人應付白璐，她拿出一件毛衣，坐在旁邊織。
    手上的活一點沒落下，耳朵也沒閑著，認真聽兩人說話。
    時刻準備幫沈婉君，整個人火像一隻戒備十足的刺蝟。
    “沈同誌，大院的八卦，你都聽說了吧？”白璐問。
    沈婉君：“你說哪件事？”
    大院的八卦，那可多了去了。
    白璐扭了扭身子，很是難為情道：“就他們傳我跟張營長的事。”
    “哦，那件事不是已經查清楚了麽，王明也道了歉。”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法律幹啥。”
    白璐咬了咬唇，委屈道：“王明害苦我了。”
    白璐大倒苦水，將王明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連帶也怪上了郝燕和郝梅。
    “你說郝政委是不是偏心，她隻讓王明道歉，其他啥也沒做。”
    沈婉君道：“你要是覺得不公平，可以再去找郝政委。”
    跑這來幹啥，我跟你很熟嗎？
    白璐忽然開始抽泣，扯出好多紙擦鼻涕。
    “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麽全世界的人都要針對我？”
    白璐一打開話匣子，就說個沒完。
    說班裏的孩子感冒，她因為堅持工作被傳染。
    被傳染後，還不能休息，一直帶病上班。
    又說王明要搶她的工作，說郝梅是幫凶。
    沈婉君認真聽她說完，淡淡表示同情後，看了看手表。
    “白同誌，你還有其他事嗎？”
    沒事快走吧，跟你說話挺累的。
    白璐忽然拉住沈婉君的手道：“沈同誌，你為什麽要對我有這麽大的敵意？”
    沈婉君歪著腦袋，冷笑：“你說呢？”
    你心裏那點小九九，自己不清楚嗎？
    還有臉問這個問題。
    要是別人早把白璐趕出去了，也就是她心胸寬廣還能聽她說兩句話。
    要不是為了宋戰的名聲，沈婉君才不會這樣委屈自己。
    沈婉君心裏暗罵了宋戰幾句——你的白月光找上門，你倒是躲起來把爛攤子交給我收拾。
    書房裏的宋戰莫名打了幾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繼續咬著筆皺眉深思。
    白璐一愣，半晌沒有說話。
    她換了個坐姿，坐直身體。
    公事公辦道：“沈同誌，我今天來其實主要是想跟你說下，咱們聯歡會的事。”
    白璐原本想跟沈婉君做好姐妹，好經常過來串串門。
    這樣就能多幾次，跟宋戰見麵的機會。
    可眼下，沈婉君根本不接她的話，還對她充滿敵意。
    白璐隻能退而求其次，說起正事。
    “你說。”沈婉君道。
    白璐拿出一個本子，“歌曲暫定在這幾首裏麵選，到時候我跳舞，你們伴唱。”
    沈婉君露出一個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她又想作妖。
    讓別人當陪襯，她當紅花。
    “這次你不會又要穿，黑色蕾絲緊身衣了吧？”沈婉君不懷好意的問。
    白璐氣紅了臉：“我們這是正經表演。”
    “所以，上次文藝匯演不正經？”
    “你……”
    白璐胸口起伏，瞪大眼睛，仿佛沒想到沈婉君居然是這種人。
    “我還以為沈同誌，跟別人不一樣呢。”
    “都是吃五穀雜糧的人，我也不比誰高貴。”
    隻能說明，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誰也不是傻子。
    “我們現在就去排練吧，叫上黨向紅同誌。”
    白璐摔臉跑出宋戰家，又是一副好像受了莫大委屈的樣子。
    黨向紅正好往沈婉君家來，看到白露皺了皺眉頭。
    兩人擦身而過，沒人主動說話。
    沈婉君拉著黨向紅道：“白璐讓我們去彩排。”
    黨向紅的兩個孩子還在住院，她沒什麽心思排練。
    但這是上麵安排的任務，她又不好拒絕。
    兩人來到禮堂，白璐很快給幾人分配完任務。
    沈婉君被安排唱美聲和高音部分。
    “沈同誌，聽說你留過洋，會五國語言？”
    白璐說話聲音很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排練的人，都停下來看向這邊。
    沈婉君猶豫了一秒道：“我不會。”
    “啊，這怎麽可能呢？”
    白璐不信，還跟旁邊的道：“你們是不知道，沈同誌那外語說的可流利了。”
    “沈同誌，你要不要給大家展示下？也讓我們這些鄉巴佬開開眼。”
    “看看什麽是真正的，滬上千金大小姐。”
    沈婉君哪裏看不出，白璐這是在給她挖坑。
    她用一本英文雜誌就成功陷害了陸鳴，自然懂得這年代說外語那就是天大的罪。
    不被定性為特，也不被扣上資本做派的大帽子。
    白璐這麽肯定她的身份，還精準說出她會五國語言，可見下了不少功夫。
    有些東西瞞不住，沈婉君隻能硬著頭皮道：“一孕傻三年，我現在連拚音都記不全。”
    “外國語咿咿呀呀難聽死了，還是我們華文鏗鏘有力，朗朗上口。”
    “大夥兒說是不是？”
    沈婉君沒正麵回答白璐的問題，而是側麵告訴大家，她看不上外語。
    至於她會不會，已經不那麽重要。
    有時候，態度比事實更重要。
    黨向紅道：“對，好好的唱什麽洋文。”
    嚴肅看向白璐道：“白同誌，我看你思想有問題，要不要我找政委給你上上課？”
    黨向紅因為剛從醫院回來，還帶著口罩。
    白璐看不清她的表情，隻看到一雙不好惹的眼睛。
    她兩眼一翻，忽然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