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動靜，引來值班的唐仁義。
    他急得跳腳，衝過來阻攔，“哎呦，鐵奶奶，這可使不得！”
    “孕婦體虛，最忌諱胡亂用藥紮針，萬一出了事誰擔待得起！”
    “胡鬧，你們簡直胡鬧。”
    宋娟急忙解釋：“唐醫生，我嫂子醒了，鐵奶奶紮醒的。”
    唐仁義看向沈婉君，她剛伸出的手，已經無力垂落在病床上。
    “這叫醒了？”
    鐵奶奶對宋娟道：“丫頭，我要再紮兩針。”
    “紮什麽紮，你一大把年紀不在家好好睡覺，跑著禍害我的病人？”
    “小心我叫保衛科轟你出去。”
    唐仁義狠狠瞪著兩人，宋娟乖乖站著挨訓。
    鐵奶奶可不是聽話的主，她捏緊銀針。
    飛快在沈婉君人中又紮了兩下，速度快的銀針都出現了殘影。
    唐仁義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罵道：“鐵奶奶，病人有個啥三長兩短你怎麽跟宋營長交代？”
    “你負得了這個責嗎？”
    “都說了不讓用藥，你怎麽就不聽呢？”
    鐵奶奶眼皮都沒抬，慢條斯理地用棉布擦去針尖的血跡。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用藥了？”
    “老婆子我就是想用，也得有東西才行。”
    “我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救急法子，放放瘀血，通通竅，人才醒得過來。你瞎吵吵什麽？”
    唐仁義：……
    胡攪蠻纏的老東西！
    “今天的事我會記錄下來，萬一沈同誌要醒不過來，你就完了。”
    唐仁義撂下話，摔門而去。
    鐵奶奶收起銀針，拍了拍宋娟：“放心，她要醒了不了，我把我的老命賠給宋家。”
    宋娟撇撇嘴，誰要她的老命。
    她隻要嫂子醒過來。
    宋娟心裏七上八下，深怕沈婉君因為鐵奶奶剛那三針，醒不過來。
    又怕沒有那三針，沈婉君撐不下去。
    這個節骨眼，好像做啥都是錯的，不做也錯。
    “娟兒？”
    就在宋娟胡思亂想之時，沈婉君醒了。
    “嫂子？嫂子你醒了，太好了。”
    宋娟高興的要去喊唐仁義，鐵奶奶紮醒了嫂子。
    “別喊，有件事你得幫我。”
    沈婉君半撐著坐起來，說話間人中流出不少黑色汙血。
    宋娟要給她擦，沈婉君推開她的手。
    “事情比較緊急，你仔細聽著。”
    沈婉君聲音壓得很低，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原書中淡淡提到過，公安聯合部隊破獲了一個跨省流竄、罪行滔天的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集團。
    主犯之一叫馬良，一個表麵看起來極其憨厚樸實的中年男人。
    來到大院後，日子過得平淡而幸福，這些小事沈婉君也沒在意。
    現在想來，那書中寥寥幾筆帶過的慘案，其發生的時間就在這幾天。
    想起前不久在集市上見到的那兩個小孩，和那個男人，沈婉君這才恍然。
    那兩小孩哪裏是在問路，分明就是想拐走她和陸小曼。
    後來出現的男人，肯定也不是那他們的爸爸，而是拐子頭目。
    毫無關聯的事，串聯起來，就是一件驚天大事。
    一股寒意瞬間竄上她脊背。
    沈婉君冷靜而認真的交代：“你去找梁毅和老李頭，就說你哥遇到了危險，他們在……”
    她想了半天，終於想起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黑子嶺。”
    “啊？我哥去黑子嶺了？”
    忽然想到什麽，宋娟緊張的問：“是不是黃醫生也去了？”
    沈婉君點頭：“我舅舅也去了。”
    宋娟臉色發白，原來剛嫂子說的他們是哥哥、黃醫生和舅舅。
    “好，嫂子我聽你的。”
    宋娟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奈何手一個勁的抖。
    沈婉君抓住她的手道：“梁毅和老李頭要是不聽你的，你就去找郝梅和紅姐。”
    “再不行還可以找馮祥……”
    凡是能幫上忙的人，沈婉君都一一說了出來。
    宋娟站起來，深吸一口氣往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回頭。
    “嫂子，我走了，你咋辦？”
    沈婉君笑了笑：“醫院有人照顧我。”
    ——
    黑子嶺。
    老刀主張投降，話說一半被沈坤吼了一頓。
    “老子大難不死，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
    老刀哪裏知道意味著什麽，隻能胡亂道：“你厲害唄。”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沒聽過嗎？”
    沈坤白了他一眼，土匪的文化水平真是駭人。
    老刀縮著脖子道：“投降才有命享福。”
    四人躲在一塊大石頭後麵，耳邊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
    宋戰擔憂道：“這塊石頭，隻怕也撐不了多久。”
    以前在戰場殺敵，他從未退縮，從未害怕。
    如今，想到沈婉君和她肚子裏的孩子，他握緊手裏的黑殼子，隻希望自己能活著回去。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沈婉君怎麽辦？
    孩子沒有爸爸，被人嘲笑被人欺負，誰護著他。
    宋戰想了很多，開口問老刀：“以你對馬良的了解，他會放過你嗎？”
    老刀想也不想道：“當然會。”
    宋戰冷笑，不想解釋太多。
    黃亞很有耐性：“老刀，你上次是提著錢上門贖人，他給你幾分麵子。”
    “結果你轉頭就領著人，提著黑殼子要端了他的老窩。”
    “要是有人這樣對你，你會放過他嗎？”
    沈坤指了指宋戰，補了一句：“而且你還帶了軍隊的人過來。”
    老刀都快哭了，“那現在怎麽辦？”
    投降是死，不投降也得死。
    沈坤拿起一塊石頭，在手裏掂量了兩下。
    聳聳肩道：“能怎麽辦，衝出去，救下被拐的女兒和孩子，然後活下去。”
    老刀：……
    這說了不等於沒說，是他不想活嗎？
    是馬良那狗日的來真的，不給人活路。
    沈坤拍了拍身上的黑馬甲，問黃亞：“還有嗎？給老刀一件。”
    黃亞翻開箱子，取出一件遞給老刀。
    老刀穿上黑馬甲，心裏莫名踏實了些。
    這可是好東西，沈坤穿著，挨了一下都沒事。
    宋戰從自己的箱子裏，拿出一個圓圓胖胖的東西，塞給老刀。
    “你臂力如何？”
    老刀以為又是什麽好東西，興奮的道：“臂力呀，我臂力可好了。”
    宋戰滿意點頭：“扔出去。”
    “扔哪裏？這是啥呀？”
    “手榴彈，扔馬良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