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娟望著他泛紅的眼眶，終於輕聲開口。
    “我要是說不願意，你就真打算在這坐一夜？”
    她指尖微微發顫，卻也沒有抽回手。
    “黃亞，你是個醫生，怎麽還這麽不懂照顧自己？”
    黃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那你就是答應了？”
    “我沒這麽說。”
    宋娟別過臉去，耳根卻悄悄紅了。
    “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明天酒醒了再說。”
    “不行，我現在就要知道。”
    黃亞執拗地握緊她的手，像個討要糖果的孩子。
    “娟，我是真心的。這些天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沒有你。”
    夜風拂過，吹起宋娟額前的碎發。
    她沉默了片刻，終於輕輕回握住他的手。
    “那你以後不能再喝這麽多酒了。”
    “你答應了？”
    黃亞驚喜地追問，醉意似乎都醒了大半。
    宋娟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攙住他的胳膊。
    “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
    黃亞傻笑著任由她攙扶，腳步雖還有些踉蹌，卻比剛才穩了許多。
    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織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開。
    黃亞搖搖晃晃地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住腳步。
    像個失憶患者般茫然地轉過頭來，眼睛裏帶著醉意和不確定。
    “娟，你剛才是不是答應了要跟我搞對象？”
    宋娟忍不住笑了，眉眼彎成溫柔的弧度。
    輕輕點頭：“嗯，答應了。”
    可沒走出三五步，黃亞又像個孩子似的拽住她的衣角，聲音裏帶著忐忑。
    “你真的願意跟我處對象嗎？不是哄我的吧？”
    宋娟依然好脾氣地應他：“真的，不哄你。”
    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黃亞仿佛陷入了一個循環。
    每走一段路，他就要停下來確認一次，第五遍、第六遍……直到第十幾遍。
    他的記憶像是被酒精抹去了存儲功能，又像是內心深處根本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娟，你再跟我說一次，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那你不會反悔吧？”
    “不反悔。”
    “那你喜歡我不？”
    “喜歡。”
    宋娟沒有絲毫不耐煩，每一次都認真回應他。
    她的聲音在夜風裏格外溫柔。
    最後，她索性挽住黃亞的手臂，將頭輕輕靠在他肩上。
    “黃亞同誌，你問多少遍，答案都是一樣的。”
    “我答應你了，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對象了。”
    這句話仿佛有魔力，黃亞終於安靜下來。
    他低頭看著兩人交疊的身影，嘴角慢慢揚起一個傻乎乎的笑容。
    走到醫院宿舍樓下時，黃亞突然停下腳步：“娟，我……”
    “快上去吧。”
    宋娟打斷他的話，語氣溫柔卻堅定，“明天早點過來吃飯。”
    黃亞看著她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喊道：“我沒做夢吧？你現在是我對象了嗎？”
    宋娟無奈笑了笑，再次點頭。
    揮了揮手，腳步輕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黃亞站在原地，傻笑了好久才轉身。
    嘿嘿，他以後也是有對象的人了。
    第二天一早。
    一輛軍卡停在沈婉君家門口。
    黃亞單手開車，眼睛終於消腫，胳膊也好了很多。
    跳下車，他忽然有點忐忑，不敢推開院門。
    晃了晃腦袋，昨晚的事不是做夢吧？
    宋娟聽到外頭的動靜，打開門笑著道：“你來了。”
    黃亞非常正式的點了點頭，有些局促不安的走進房間。
    本來今天打算跟宋戰攤牌他和宋娟的事，但上麵的審批忽然下來。
    今天他要帶宋戰去縣大醫院做檢查。
    黃亞和宋娟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都沒提昨晚的事。
    早餐是簡單的稀飯鹹菜包子，沈坤喝了一大口粥。
    問宋戰：“聽說你們這房子要被收回去？”
    宋戰知道這種事瞞不住，隻能點頭。
    沈坤想發火，見沈婉君正看著他，隻能狠狠又喝了一大口粥。
    沒用的男人，連個窩都看不住。
    沈坤對宋戰這兩天好不容易，積攢的一點兄弟情，一下又衝淡不少。
    他抬眼再看宋戰，眼裏又恢複以往的嫌棄。
    “那你打算怎麽辦？”
    想起宋戰昨晚的話，他揶揄道：“你要不要考慮當個大隊長？”
    沈婉君沒好氣給他塞了一個包子：“舅舅，你多吃點飯。”
    少說點話。
    “要是日子真過不下去了，我們就去投靠舅舅您。”
    沈坤埋頭吃飯，他既想讓沈婉君跟他住一起，又擔心宋戰真在部隊混不下去。
    心裏矛盾又糾結。
    收拾完，跳上車。
    沈坤對黃亞道：“你坐副駕駛，我來開車。”
    黃亞也想開車：“我來。”
    沈坤瞪他一眼：“你的眼睛和手，能開嗎？”
    “能啊。”
    “能個屁，走開。”
    沈坤一屁股將黃亞懟到一邊，黃亞無助求助車廂裏的人。
    卻見宋戰的眼神永遠在沈婉君身上，都不帶看他一眼。
    隻有宋娟看著他，但她幫不了他。
    也沒有幫他的意思，隻對著他傻笑。
    黃亞靈機一動，“坤哥，你開吧，來回你都開。”
    “喂，你去哪？”
    沈坤知道黃亞很能聊天，還想在路上跟他好好聊聊。
    黃亞卻飛快跳上車，坐在宋娟旁邊。
    好吧，沈坤感覺自己有點多餘。
    宋娟問：“黃醫生，你手還疼嗎？”
    黃亞皺眉道；“疼，可疼了。”
    宋戰送來一個白眼，怎麽不疼死你。
    一點小傷，有啥好矯情的。
    宋娟從懷裏掏出提前準備好的雞蛋：“我給你揉一揉。”
    黃亞欣喜點頭：“好呀。”
    宋戰：……
    來到醫院，宋戰做完檢查，結果要明天才出來。
    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他們準備在這住一晚，明早拿了檢查結果再回去。
    剛走到醫院門口，就見一個男人追著一個女人打。
    兩人的身影看著都很熟悉。
    江衛國一腳揣在鍾楚楚的肚子上，“你還有臉哭。”
    “連個孩子都兜不住，要你有什麽用？”
    鍾楚楚躲避不及，被踹倒在地。
    她哭著道：“要不是你打我，孩子能掉嗎？”
    “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還我孩子。”
    她扯著江衛國的衣袖，哭的聲嘶力竭。
    醫院門口好多人往這邊看，光天化日的江衛國也不敢太過分。
    壓低聲音道：“哭什麽哭，再生一個就是了。”
    鍾楚楚忽然就不哭了，倒不是被江衛國安慰到，而是看到了沈婉君一行人。
    她忽然撲進沈坤懷裏：“救命啊，我老公要打死我，求你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