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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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雲產後奶很少,平時主要靠煮些麵糊喂狗蛋。
    狗蛋的體質一直不太好,顯得很瘦小,發財想賣頭豬給彩雲和狗蛋補補身子,彩雲堅決不同意。
    發財想殺一隻老母雞,也同樣遭到彩雲的反對,因為這是家裏的搖錢樹,就靠幾隻老母雞下蛋換一些零花錢。
    說服不了妻子,發財隻好背上魚網和魚簍去撒魚,在這方麵發財算得上是個高手,他每次都不會空手回來,這次也不例外,撒到的魚和蝦足夠全家飽餐一頓。
    發財挑了幾條鯽魚,親自動手熬成魚湯給妻子喝。彩雲喝著丈夫親手熬的魚湯,心裏感到暖暖的,想起那天晚上和王紅兵的事,心中不由得感到愧疚。
    一周後,發財問彩雲:“這周兩次的掃盲班學習你怎麽都沒去?”
    “這幾天腦子有點發蒙,學不進去。”
    “最近你和王紅兵見麵怎麽不打招呼了,倆人都低頭躲著走,這是怎麽了?”
    “沒有啊,你肯定看錯了。”發財的疑問提醒了彩雲,應該和王紅兵保持正常的往來關係,以免發財猜疑。
    彩雲對發財說:“晚上我和玉蘭去唐嶺看電影,你去嗎?”
    “我不去,你們去吧。”
    第二天,彩雲去老虎塘洗衣服回來,正好與王紅兵走個對麵,王紅兵又立即低著頭想繞開走過去,他沒想到彩雲喊了他一聲:
    “紅兵,出去啊?”
    “嗯,出、出、出去一下。”王紅兵結結巴巴地說,他心裏有點緊張,不知道彩雲想幹什麽,他環顧一下四周發現沒人,心裏才踏實一點。
    “上次你教的‘總路線’三個字怎麽寫啊?”
    王紅兵聽到彩雲這麽一問,懸著的那顆心終於落地了。
    王紅兵用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彩雲還是不明白。於是她把手伸到王紅兵麵前,道:“你在這兒寫。”
    王紅兵懷疑陳發財此時正在附近盯著他們,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確認沒人,他才在彩雲手掌上一筆一劃地認真地寫,直到彩雲說:“好了,我會寫了,謝謝你!”王紅兵才如釋重負,看了彩雲一眼走了。
    王紅兵心想,自從登門求教那晚起,彩雲連掃盲班學習也不參加了,今天她又主動和他說話,不但笑容滿麵,而且還讓在她手上寫字,又讓他想入非非,他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彩雲望著王紅兵離去的身影和近日的表現,擔心那天晚上的事,會不會得罪了他,從而給老陳家和王家增添新的矛盾。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上次難產的事使她深有感觸。
    但王紅兵那天晚上的行為確實讓她憤怒,咬傷他完全是迫不得已而為之,覺得自己沒有錯,唯一感到遺憾的就是下口太狠。
    晚上,村裏要召開重要會議,要求各家各戶派一名代表參加會議。
    “彩雲,晚上開會你去吧。”發財對彩雲說。
    “你一個大老爺們,開會老讓我去。”彩雲帶著埋怨的口氣說。
    “我聽了記不住,還不如你回來說得更明白些。”
    彩雲拿著小板凳和扇子向曬場會議室走去。
    生產隊的曬場設在村西邊,雖然離村子遠了一些,但那裏地勢高,不會被水淹,收割季節安排男同誌輪流值班看守,比較安全。
    曬場北邊建有一排房子,主要用作倉庫和會議室等,南邊也有一排房子,主要是糧庫和和堆放雜物的庫房,還有一個已廢棄的老油坊,曬場東北二百米是王家峪小學。
    彩雲雖然沒上過學,但她聰明好學,每次參加掃盲班學習,都認真背、認真寫,幾年下來也認識不少字,平時也樂意參加一些會議,學習一些新東西。
    發財記性不好,學完就忘,慢慢地就不參加了,對開會也感到厭煩,不願參加。
    會議時間不長,彩雲剛回來,發財就問:“開會幹什麽?”
    彩雲說:“大隊書記楊少文來傳達上級會議精神。”
    “什麽大隊書記?”
    “現在成立人民公社了,原來的鄉鎮全部改為人民公社,合作社改為生產大隊和生產隊,取消自留地,土地和農具都歸生產隊集體所有,以後我們這兒就叫唐嶺公社王家峪大隊王家峪生產隊,大隊部就設在我們王家峪村,今天來傳達會議精神的就是新上任的大隊書記楊少文,他還宣布了王紅奎為我們王家峪生產隊隊長。”
    彩雲認真地向發財傳達會議精神。
    “土地可是我們的命根子,沒了自留地,今後的日子就難了。”發財說。
    “這是上麵的政策,誰也沒辦法。”
    傍晚,發財去水井挑水,韓秀霞帶著三大頭正在水井旁洗衣服,發財問:“洗衣服幹嗎還帶著孩子,他爺爺奶奶呢?”
    “一個住院,一個去陪床,幾個孩子都扔給我了。”韓秀霞說。
    發財看見王紅兵背著拾糞的糞筐從韓秀霞背後走過來,便蹲下摟著三大頭問:“小寶貝,幾歲了?”
    “四歲了。”三大頭說得很幹脆。
    “這孩子的頭確實不小。”
    “要不說像你呢。”
    “頭大就像我啊?”
    “還有那長臉、凸嘴,都很像你。”
    “你家王紅兵老說我是一張驢臉上長了一個豬嘴,看他以後還說不說了?”
    “你別聽他瞎說,嘴大吃四方,說明你是有福之人,那張長臉長在你那裏顯得更俊,他顯然是在嫉妒你。”
    “你是第一個說我長得俊的女人,真讓我高興。”
    “蘿卜白菜各有所愛,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男人。”
    發財聽了,心花怒放,他抱起三大頭對著水桶的水,反複比較察看後,對秀霞說:“這孩子還真像我,會不會真是我的?”
    韓秀霞知道陳發財是在開玩笑,但還是警告他:“別瞎說,本來王紅兵就懷疑這孩子是你的。”
    “憑什麽懷疑,就因為長得像我?”發財覺得不可思議。
    “還有就是他大嫂從中挑撥離間,說王紅兵每次打我時,我都跑到你家躲在你懷裏哭。”
    “他大嫂就是一個攪屎棍子。”
    “這個臭娘們可能編了,汙蔑我擠眉弄眼勾引你,說得可難聽了,我都說不出口……”
    “你應該抽她。”發財打斷韓秀霞的話。
    “我哪敢啊,上次就因為我罵她,便懷恨在心,接著就不擇手段的誣陷我、報複我,所謂三大頭像你的事最早就是她傳開的。”韓秀霞顯得無可奈何的樣子。
    “嘴長在別人身上,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去吧,不過,有個事我提醒你,下次王紅兵再打你,你可以躲到他大哥家,那不也是你鄰居嗎?”發財給韓秀霞出了個主意。
    “你可不知道,有一次我跑過去,他大哥不在家,王紅兵追過去後,她就把門插上,抓住我的頭發,非讓我承認我和你有那種事不可,我越說沒有,她就越來勁,讓王紅兵狠狠地打我,差一點沒把我打死。”
    韓秀霞越說越憤怒,洗衣的棒槌舉得越來越高,頻率也越來越快,衣服被她捶打得水星四濺,直到她發現發財的臉上被濺的水珠往下流時,才舉起衣袖在發財臉上擦了一擦,道了一聲:“對不起。”
    “沒關係。”發財也禮貌性的給秀霞擦了一擦。
    “就憑她這麽一說,王紅兵就信了?”發財問。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王紅兵能不信嗎?”
    “這都是你這嘴惹的禍,你應該改一改,不要動不動就罵人。”發財誠懇地勸說她。
    “改不了,天生的,不像你們家彩雲嘴甜會哄人,不過你可要看緊點,小心她給你戴綠帽子。”韓秀霞很認真地說。
    “不會的,彩雲不是這種人。”發財表麵上顯得很自信,但內心還是有點犯嘀咕,因為他發現彩雲有時看王紅兵的眼神有些特別。
    “算了吧,這種事隻能瞞過你這種沒心沒肺的男人,瞞不過我們女人。”
    “那你說她跟誰好了?”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蒜?”
    “別賣關子了,你說她究竟跟誰好?”
    “你老婆經常以學文化為借口,到我家勾引王紅兵。有一天晚上,我從娘家回來,她和王紅兵在房裏說的話,讓我聽見了。”
    “她說什麽了?”
    “她跟王紅兵說,像你這樣英俊、瀟灑的男人,找什麽的女人找不到,偏偏找了這麽一個老婆,要什麽沒什麽,就會罵人,氣得我一腳把門踢開,你老婆上衣扣子都沒來得及扣,用手抓著就跑了。”
    “你可能看錯了,彩雲不是這種人。”
    “行,是我看錯了,就當我沒說,你快走吧,要是讓王紅兵看見我們倆在一起聊這麽長時間就麻煩了。”
    發財回頭看見王紅兵,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偷聽,他故意抱著三大頭問王紅兵:“紅兵,你看這孩子長得像我嗎?”
    “陳發財,你等著,我饒不了你!”
    王紅兵瞪著眼背著糞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