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1章 反擊淩厲,奉上神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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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白露的呼吸,微微一滯。
    好快的刀!
    好狠的手段!
    她幾乎能想象到,昨夜的揚州,是何等的人間煉獄。
    可她的心中,沒有半分不忍。
    因為絲帛的末尾,附上了幾條從那些罪惡契約中,摘抄下來的罪證。
    那些冰冷的文字,足以讓任何心慈手軟之人,都變得心硬如鐵。
    “做得好。”
    她輕聲說道,將絲帛遞還給小安子。
    然而,小安子卻沒有接,他從袖中,取出了第二個竹筒。
    這個竹筒,通體赤紅,上麵烙著一隻浴火鳳凰的印記。
    這是獨屬於坤寧宮,由她親手建立的,那個小小的,還很稚嫩的情報網絡,“鳳儀閣”的最高密信。
    寧白露的心,沒來由地沉了下去。
    她有預感,這個竹筒裏裝著的,才是真正的,能撼動天地的驚雷。
    她打開竹筒。
    裏麵,隻有一張小小的紙條。
    紙條上,也隻有寥寥數語。
    “李威勾結漕幫,顧氏餘黨合流。”
    “欲興兵變於南,起文禍於北。”
    “罪名:妖後幹政,禍國殃民。”
    “劍鋒,直指坤寧。”
    轟!
    寧白露的腦海中,仿佛有萬道驚雷,同時炸響。
    她手中的紙條,飄然落地,那雙總是清澈如水的眼眸裏,第一次,浮現出了真正的,刺骨的寒意。
    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一招惡毒至極的陽謀!
    她低估了那些人的無恥,也低估了他們被逼到絕境後,那瘋狂反撲的決心。
    他們不敢攻擊陛下,便將所有的髒水,所有的罪名,都潑到了她的身上!
    他們要將她,塑造成一個紅顏禍水,一個禍國殃民的妖後,一個足以讓陛下為了平息“眾怒”,而不得不舍棄的棋子!
    一旦“妖後”之名坐實,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將成為罪證。
    她舉薦的賢臣,會變成她安插的黨羽。
    她提出的良策,會變成她禍亂朝綱的毒計。
    她為陛下分憂的苦心,會變成她牝雞司晨的野心!
    屆時,她將萬劫不複,寧家,亦會萬劫不複!
    而失去了她這個最得力臂助的陛下,將再次陷入孤軍奮戰的絕境!
    一瞬間,寧白露感到一陣手腳冰涼。
    這不是針對她的戰爭。
    這是針對陛下的,最陰險,最致命的一場圍剿!
    小安子看著她瞬間煞白的臉色,眼中殺機暴漲。
    “娘娘!”
    他的聲音,陰冷得如同地獄裏的寒風。
    “奴婢這就帶人,去將那些亂嚼舌根的逆賊,一個個都揪出來,剝皮抽筋,掛在城牆上!”
    “不必。”
    寧白露緩緩開口,聲音竟已恢複了平靜。
    隻是那平靜之下,蘊藏著的是足以凍結一切的,絕對的冰冷。
    她俯身,撿起地上的紙條,將它湊到燭火上,靜靜地看著它,化為一縷青煙。
    “他們既然想讓本宮當這個‘妖後’。”
    她抬起頭,看向小安子,那雙美麗的鳳眸裏,再無半分溫婉,隻剩下與她的夫君如出一轍的,漠然與決絕。
    “那本宮,就當給他們看。”
    “傳本宮懿旨。”
    “立刻將沈侍郎在揚州抄沒的所有金銀珠寶,盡數起運,送往北境!”
    “告訴邊關的將士們,這是本宮代表陛下,賞給他們的!讓他們吃飽穿暖,換上最好的兵器,狠狠地打!打出我大玥的國威!”
    “再將那些罪惡的田契、債卷,立刻發還揚州百姓!凡是被鹽商侵占的家產,一律歸還原主!無主之田,盡數分給流民!”
    “本宮要讓天下人都看看,我這個‘妖後’,抄家得來的錢,是進了自己的口袋,還是給了戍邊的將士,與無地的饑民!”
    小安子渾身一震,眼中爆發出狂熱的光芒,重重叩首。
    “奴婢,遵旨!”
    他明白,娘娘這是要用最直接,最剛猛的方式,來回擊這場潑天而來的髒水!
    你不是說我貪婪嗎?我便散盡千金,犒賞三軍,賑濟萬民!
    你不是說我禍國嗎?我便用這筆錢,穩固北境邊防,安定江南民心!
    這是陽謀對陽謀!
    是用真正的仁義,去碾碎那些虛偽的道德綁架!
    然而,寧白露知道,這還不夠。
    這隻能讓她立於不敗之地,卻無法真正地,斬斷那些射向她的毒箭。
    她緩緩走到書案前,鋪開一張空白的奏疏。
    她要做的,不僅僅是防守。
    她要反擊。
    她要讓那些自以為是的聰明人,嚐一嚐,什麽叫做真正的,引火燒身。
    筆尖落下。
    一行清麗卻又帶著無邊殺伐之氣的字跡,躍然紙上。
    “臣妾,請陛下下旨。”
    “徹查,京城百官,及皇親國戚,於江南之產業。”
    “凡與鹽商有染者。”
    “同罪。”
    隨後,寧白露來到了養心殿
    燭火在特製的聚光燈陣中匯聚,將光芒凝成一束,溫柔地傾瀉在書案之上,亮如白晝。
    寧白露纖長的身影,被這片光明映照得輪廓分明,靜謐中透著一股山雨欲來前的堅定。
    她將一份寫有“方正”二字的密報,如同一柄淬了寒光的匕首,悄無聲息地,放在了何歲的禦案前。
    她的神情,是一種超乎尋常的平靜,平靜中又帶著一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仿佛她呈上的不是一個臣子的名字,而是一場即將席卷天下的風暴,一個足以顛覆棋局的變數。
    “陛下,臣妾……或許找到了您需要的那把刀。”
    何歲抬起眼簾。
    他的目光從一份關於北境防務的朱批奏折上移開,落在了寧白露那張清麗而嚴肅的臉上,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
    【哦?朕的梓潼終於動殺機了?看樣子被氣的不輕啊】
    【是誰呢?】
    他放下手中的朱筆,身體微微後仰,靠在龍椅寬大的椅背上,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閑適姿態。
    “說來聽聽。”
    寧白露的聲音,清冷、平穩,不帶一絲情感的波瀾。
    此刻的她,完全不像是在舉薦一位前途無量的能臣,更像是一位最頂級的兵器鑒賞家,在評估一件威力巨大、卻也極度危險的傳世凶器。
    “此人名方正,翰林院七品編修。”
    “臣妾以‘鳳儀’觀其氣運,見其頂上懸著一柄九星正氣所化之劍,其勢剛猛,其光熾烈,如煌煌大日,不容天地間存有半點陰霾。”
    “他剛正不阿,嫉惡如仇,視腐敗為生死大敵。若論心性,他是天生的酷吏,亦是天生的孤臣。”
    她說到這裏,微微一頓。
    話鋒陡然一轉,那雙清澈如古井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清晰得近乎刺眼的警示微光。
    “但,他也是一柄無鞘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