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車引擎聲劃破淩晨三點的寂靜。煥馳一個急刹停在城郊公園鐵門前，輪胎在潮濕的路麵上擦出兩道黑痕。陳星從後座跳下來，手裏緊握著那把他本不該擁有的格洛克。
    "你從哪弄到的槍？"煥馳低聲問，手指輕觸鐵門上的鎖。鎖芯已經熔毀，殘留的溫度說明不久前有人經過。
    陳星沒有立即回答。他蹲下身，用手機照亮地麵："兩組腳印，其中一組是軍靴，44碼左右；另一組..."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古怪，"是赤足。"
    微光下，確實有一串光腳的腳印嵌在泥土裏，但那些腳印的腳趾部分過於修長，不像正常人類。更詭異的是，每隔幾步就有一個圓形凹陷，仿佛腳印的主人還拖著什麽棍狀物體。
    "我們可能來晚了。"煥馳抽出戰術折刀，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他翻過鐵門，落地時踩到什麽東西——一個被捏扁的易拉罐，鋁製表麵留著清晰的五指凹痕。
    陳星緊隨其後，槍口始終指向陰影處："回答你剛才的問題——槍是我父親的"遺物"。"他特意加重了最後兩個字，"現在輪到你了，重生者先生。這個洞穴裏到底有什麽？"
    "第一個副本，也是我們的起點。"煥馳加快腳步，"按照原本的時間線，遊戲降臨一周後這裏才會開放，是新手獲取初始裝備的最佳地點。"
    "副本？像網遊那樣？"
    "比那糟糕得多。"煥馳突然停下，抓住陳星的手臂。前方樹叢中，一條熒光藍的絲線若隱若現，離地約一米五高，正好是人的頸部位置。
    陳星倒吸一口氣："陷阱？"
    "不，是蛛絲。"煥馳用刀尖挑起絲線，粘稠的液體滴落在地麵，腐蝕出一個小坑，"幽暗洞穴的主人是變異狼蛛，但按理說它們不該會織這種..."
    沙沙聲。
    兩人同時轉身。十米外的灌木叢劇烈晃動，有什麽東西正以驚人的速度移動，卻看不到實體。隻有被壓彎的草葉顯示出它的行進軌跡，直撲二人而來。
    "分開跑！"煥馳推了陳星一把，自己向左側翻滾。原先站立的位置，三根鋼針般的蛛腿刺入地麵，入土半尺。
    空氣中浮現出半透明的數據麵板：
    【變異狼蛛（精英）】
    【等級：LV5】
    【特性：光學迷彩（初級）】
    "見鬼！"陳星連開三槍，子彈卻穿過虛影打在樹幹上。狼蛛的真實位置在右後方，它高高躍起，腹部紡器噴出閃著藍光的蛛網。
    煥馳一個箭步衝上前，折刀劃出銀色弧線。蛛網被斬斷的瞬間，斷口處迸出電火花，落地的網繩竟變成一串二進製代碼，隨後消散在空氣中。
    "這不對勁！"煥馳額頭滲出冷汗，"它們不該有這種能力！"
    陳星背靠著他，槍口不斷移動："你記憶中的怪物是什麽樣的？"
    "普通變異生物，不會隱形，更不會把蛛網數據化！"煥馳突然想到什麽，瞳孔驟縮，"除非...係統在根據玩家的知識升級怪物。"
    狼蛛的輪廓終於顯現——足有兩米高的漆黑軀體，八隻複眼泛著不祥的紅光。最令人不安的是它頭部浮現的銀色紋路，竟與陳星電腦上出現過的代碼圖案一模一樣。
    "打它的眼睛！"煥馳衝上前，折刀直取最左側的複眼。狼蛛以不符合體型的敏捷閃避，同時後腿掃向他的下盤。
    陳星趁機開槍，三發子彈精準命中三隻複眼。紫黑色體液噴濺而出，但狼蛛似乎不受影響，反而發出刺耳的電子音嘯叫。
    【警告：目標習得槍械抗性】
    【數據重構中...】
    "它進化了！"煥馳看著狼蛛被擊中的複眼表麵浮現出金屬光澤，心頭一沉，"停火！它在適應你的攻擊模式！"
    陳星咒罵著收起槍："那怎麽辦？用石頭砸？"
    煥馳突然想起什麽，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試試這個！"他調出閃光燈功能，設置成SOS求救信號模式。
    強光閃爍的瞬間，狼蛛痛苦地蜷縮起來，光學迷彩失效。煥馳抓住機會，折刀精準刺入複眼間的神經節。怪物劇烈抽搐，八條腿胡亂揮舞，其中一條擦過陳星的手臂，立刻劃出三道血痕。
    "陳星！"煥馳想衝過去，卻被蛛腿攔住去路。他看到陳星跪倒在地，傷口處竟然浮現出藍光，皮膚下隱約有數據流竄動。
    狼蛛突然停止攻擊，所有複眼轉向陳星，仿佛發現了更感興趣的目標。它緩慢地爬近，口器張合間滴落黏液，在地麵腐蝕出一個個小坑。
    陳星抬起頭，眼鏡不知掉在哪裏，露出從未有過的冰冷眼神。他抬起受傷的手臂，血液在掌心凝聚成詭異的符號："你...不過是一串代碼。"
    他的五指猛地收攏。
    狼蛛發出前所未有的慘叫聲，身體表麵浮現出無數裂紋，藍光從內部迸發。煥馳目睹怪物的每條腿都開始分解成0和1組成的字符串，最終化為一團閃爍的數據流，被吸入陳星掌心。
    寂靜。
    煥馳屏住呼吸，看著陳星手臂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隻留下一個發光的條形碼印記。陳星本人則像剛做完一場噩夢般驚醒，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我剛才...做了什麽？"
    "你改寫了它的數據。"煥馳輕聲說，指向地上殘留的銀色金屬片——那是狼蛛唯一沒被分解的部分，上麵刻著Ω符號，與未來版本的遊戲係統標誌完全一致。
    陳星顫抖著撿起金屬片，在接觸的瞬間，兩人眼前同時浮現全息投影：
    【幽暗洞穴（異常狀態）】
    【探索進度：17%】
    【檢測到非常規進入者】
    【建議：立即撤離】
    投影消失後，洞穴方向傳來隆隆巨響，樹木成排倒下，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正在蘇醒。
    "我們得走了。"煥馳拉起陳星，"現在。"
    陳星卻掙脫他的手，指著洞穴："不，你看。"
    洞穴入口處的岩壁正在剝落，露出裏麵光滑的金屬結構。更驚人的是石壁上刻著的字跡，像是用爪子硬生生刮出來的：
    「小心重生者」
    落款是一個模糊的手印，比人類的大三分之一，隻有四根手指。
    "這不是給我們的警告，"煥馳感到寒意順著脊背攀升，"是給其他人小心我們的警告。"
    陳星突然按住太陽穴，表情痛苦："有人...在我腦子裏說話...它在說"第七循環錯誤"..."
    遠處傳來警笛聲。煥馳當機立斷，抓起金屬片拽著陳星就跑："警察來了，我們得消失。"
    當他們翻出公園圍牆時，最後一瞥看到洞穴入口處站著個模糊人影，銀發在月光下如同流動的水銀。那人抬起手，做了個"開槍"的手勢，隨後消失在黑暗中。
    摩托車上，陳星死死攥著那塊金屬片，聲音沙啞："煥馳，你重生前...我死了對嗎？"
    煥馳的雙手在把手上收緊，沒有回答。
    "我是怎麽死的？"
    輪胎與路麵摩擦發出刺耳聲響。煥馳終於開口，卻答非所問："這次會不一樣。"
    後視鏡裏，陳星看到自己後頸的像素化痕跡已經擴散成完整的條形碼，下方隱約可見一行小字：
    【實驗體編號：Ω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