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奪寶起殺心 孤注焚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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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布包裹的賬冊,如同一塊沉重的石頭,撕裂渾濁的空氣,帶著侯硯卿孤注一擲的決絕,狠狠砸向酒肆角落裏那盞搖曳著昏黃火苗的油燈!
“不——!” 紮西爾發出絕望的嘶吼,如同被剜去了心髒!那本賬,是他最後的護身符,也是他的催命符!
那三名黑衣殺手更是瞳孔驟縮!他們的首要任務就是銷毀一切證據!絕不能讓賬本被毀!更不能讓賬本落入他人之手!
電光火石間,為首那名撲向侯硯卿的黑衣人,硬生生在半空扭轉了毒刃的去勢!身體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折返,如同撲食的夜梟,直撲那飛向油燈的賬冊!另外兩人也下意識地分出一絲心神,刀光微滯!
就是這刹那的遲滯!
對侯硯卿來說,足夠了!
他矮身旋避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仿佛早已算準了對手的反應!擲出賬冊的同時,他整個人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猛地從地麵彈射而起!不是後退,而是迎著側麵刺來的那把“蝮蛇吻”!
噗!
毒刃擦著他的肋下掠過,冰冷的鋒刃劃破粗布衣衫,帶起一串血珠!火辣辣的痛感傳來,但侯硯卿眉頭都沒皺一下!他等的就是這個空隙!
在身體與毒刃交錯而過的瞬間,他右手閃電般探出!五指間夾著的三根長銀針,如同毒蛇的獠牙,精準無比地刺向那持刀殺手手腕的“神門”、“大陵”、“陽池”三處大穴!
這手法,不是殺人,是廢人!是驗屍時熟知人體經絡、關節要害才能施展的陰狠招數!
“呃啊!” 那殺手隻覺手腕一陣劇痛酸麻,如同被燒紅的鐵釺貫穿!整條手臂瞬間失去知覺!淬毒的“蝮蛇吻”當啷一聲脫手落地!
侯硯卿毫不停留,借著前衝的勢頭,肩膀狠狠撞在殺手失去平衡的胸口!
哢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那殺手慘叫著倒飛出去,撞翻兩個奔逃的酒客,口噴鮮血,眼見不活了!
這一切發生在兔起鶻落之間!另外兩名殺手剛剛撲到油燈前!為首那人險之又險地抓住了即將砸中火焰的油布包裹!入手沉重,他心中一鬆!
但就在他抓住賬本的瞬間,異變陡生!
那油布包裹裏,根本沒有賬冊!隻有兩塊沉甸甸的、沾滿泥汙的板磚!
中計了!
殺手頭領瞬間反應過來,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猛地回頭!
隻見侯硯卿在撞飛第一個殺手的瞬間,身體已經如同鬼魅般折返,撲向蜷縮在牆角、口鼻溢血的紮西爾!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從地上撿起的、沾滿血汙的“蝮蛇吻”!
“賬…賬在…” 紮西爾看著撲來的侯硯卿,眼中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和一絲求生的渴望,掙紮著指向自己胸口!
“死!” 殺手頭領目眥欲裂!顧不得被戲耍的憤怒,手中毒刃化作一道奪命的幽藍閃電,直刺侯硯卿後心!另一個殺手也怒吼著撲上!
侯硯卿仿佛背後長了眼睛!在毒刃即將及體的瞬間,他前撲的身體猛地向側麵一滾!毒刃擦著他的背脊劃過,帶起一溜血痕!同時,他手中的“蝮蛇吻”反手向後狠狠一撩!
嗤啦!
刀刃割裂皮肉的聲音!追擊的殺手猝不及防,大腿被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血口!劇痛讓他動作一滯!
而侯硯卿已經借著翻滾之勢,撲到了紮西爾身前!他根本不給紮西爾任何機會,也顧不上他指向胸口的手勢,手中的毒刃,毫不猶豫地、狠狠刺入了紮西爾的心窩!
噗!
刀鋒直沒至柄!
紮西爾身體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滾圓,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和怨毒,喉嚨裏發出“嗬嗬”的漏氣聲,死死盯著侯硯卿。
侯硯卿眼神冰冷如萬載寒冰,沒有絲毫憐憫。他手腕猛地一擰!攪碎了紮西爾的心髒!同時另一隻手如同鐵鉗般,閃電般探入紮西爾被刺穿的、尚有餘溫的胸口衣襟內側!
入手,是一個緊貼著皮膚、用堅韌的油鞣牛皮縫製的、巴掌大小的扁平口袋!入手硬實!
真正的底賬!果然貼身藏著!
紮西爾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身體軟軟倒下。
“找死!” 殺手頭領看到侯硯卿從紮西爾懷中掏出的牛皮口袋,徹底瘋狂了!他不管大腿受傷的同伴,如同瘋虎般撲上,手中毒刃舞成一片幽藍的光幕,招招奪命!
另一個殺手也強忍劇痛,從側麵夾擊!
侯硯卿剛拿到賬本,舊力已盡,新力未生!麵對兩大高手的亡命合擊,險象環生!毒刃的寒光幾次貼著他的要害掠過!他隻能憑借鬼魅般的身法和驗屍練就的對人體極限的認知,在方寸之地騰挪閃避,驚險萬分!肋下和背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鮮血浸透了粗布衣衫!
酒肆內早已屍橫遍地,血腥味濃得化不開。僅存的幾個酒客瑟縮在角落,如同待宰的羔羊。
就在侯硯卿被逼到牆角,避無可避之際!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猛地將手中那本沾著紮西爾心頭熱血的牛皮賬本,狠狠砸向燃燒的油燈!這一次,是真的!
“混賬!” 殺手頭領驚怒交加,再次本能地撲向賬本!
然而,侯硯卿這一次的目標,根本不是油燈!而是油燈旁邊,一個堆滿了空酒壇和破布爛絮的角落!
轟隆!
牛皮賬本沉重,砸碎了幾個空酒壇!更重要的是,砸中了那堆破布爛絮中,一個半掩著的、散發著濃烈火油味的破陶罐!
火星四濺!
呼——!
一股熾烈的火焰猛地從破布堆中騰空而起!瞬間席卷了小半個酒肆!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木質桌椅、破氈布門簾和地上的血跡!濃煙滾滾而起!
“咳咳…走水了!” 幸存者發出驚恐的尖叫!
突如其來的大火和濃煙,瞬間打亂了兩名殺手的圍攻!灼熱的火浪撲麵而來,濃煙嗆得人睜不開眼!
“快!賬本!” 殺手頭領目眥欲裂,不顧灼燒,伸手想去抓那落在火堆邊緣的牛皮口袋!
但侯硯卿更快!他在砸出賬本、引燃火堆的瞬間,身體已經如同離弦之箭,撲向酒肆後門的方向!那裏,之前也傳來了打鬥聲,但此刻似乎隻剩下火焰的劈啪聲!
他並非要逃!他衝向後門,是因為那裏靠近灶台!灶台上,有一口巨大的、燒著滾水的鐵鍋!
殺手頭領眼看就要抓到火堆邊的賬本,一隻沾滿血汙和炭灰的手,卻比他更快一步,再次抓起了那滾燙的牛皮口袋!
是侯硯卿!他根本沒有逃!他聲東擊西,引燃大火製造混亂,真正的目標,依舊是賬本!
“給我留下!” 殺手頭領徹底瘋狂,毒刃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刺向侯硯卿的後心!另一個受傷的殺手也掙紮著撲來!
侯硯卿抓起賬本的瞬間,看也不看身後,身體猛地向前一撲!不是撲向門口,而是撲向那口翻滾著沸水的巨大鐵鍋!
嗤啦——!
滾燙的沸水被他撞得潑濺而出!如同瀑布般澆向身後追擊的殺手!
“啊——!” 淒厲到非人的慘叫聲響起!沸水澆頭蓋臉,兩名殺手瞬間被燙得皮開肉綻,慘叫著翻滾在地,手中的毒刃也脫手飛出!
侯硯卿也被潑濺的沸水燙傷了手臂,但他強忍劇痛,毫不停留!他看準方向,抱著那滾燙的牛皮賬本,一個魚躍,撞破了酒肆後門那扇早已搖搖欲墜的破木板門,滾入了外麵漆黑腥臭的後巷之中!
巷子裏,躺著幾具黑衣人的屍體,顯然是紮西爾的手下。遠處,隱約傳來追兵的呼喝聲和犬吠。
侯硯卿渾身是血,衣衫襤褸,肋下、背脊、手臂多處傷口火辣辣地疼,懷中揣著那本浸透了血與火、足以掀翻半個朝堂的奪命賬冊。身後,是熊熊燃燒的酒肆,火光映紅了駱駝巷汙濁的天空,也映亮了他沾滿血汙和煙灰、卻依舊銳利如刀的眼睛。
孤注一擲,焚香奪寶。這“寶”,是沈萬金黑金洗錢、楊國忠貪腐賣國、安祿山暗中勾連的鐵證!這“香”,是無數小民血淚浸透的黃粱殘夢!火焰在他身後升騰,如同地獄之門洞開。他知道,奪下這賬冊,隻是第一步。更大的風暴,更凶險的追殺,才剛剛開始。長安城的黑夜,已被這血火徹底點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