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是釣魚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大爺，想把孫女介紹給我，被我嚴詞拒絕後，非要送我幾條魚。”
    人家都說胸大無腦。
    沒想到雷神的腦子還挺好用的，蘇超承認自己是輕敵了。
    “……”
    雷神啞口無言。
    認識這小子越久，越能夠發現這小子的無恥。
    剛見麵的時候還是走了眼。
    居然覺得他純良。
    蘇超把還活著的魚放到水盆裏，也第一次進了樂器店的後院。
    樂器店是個小兩層帶後院的房子。
    最前邊賣貨，後邊工作室，再出來就是小院。
    二樓大概就是姐妹倆的閨房。
    廚房在院子裏。
    其實這樣也挺不方便的，冬天的時候要穿著厚衣服出來做飯。
    蘇超除了魚，還幫忙買了早餐。
    求人辦事就要有個求人辦事的態度。
    豆腐腦油條，中規中矩，是個中國人都能吃得下去。
    他自己也還沒吃早餐呢。
    現在日子好過一些了，吃油條沒有太多壓力。
    “鹹的？”
    雷神用瓷白的勺子喝了一口，立刻就皺起了眉頭。
    “我喜歡鹹的！”
    小紅帽倒是很開心，大概是覺得蘇超買鹹豆腦，和她是同一類人。
    “下次我買一份甜的！”
    蘇超擦擦冷汗，再一次質疑這倆姐妹到底是不是一母同胞。
    不過，始終沒有見到她們父母出現，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交情沒到那地步，蘇超也不敢隨便探問。
    “你一大早跑過來，有事？”
    雖然不是特別喜歡鹹豆腦，但是雷神還是神情自若的吃了早餐。
    “姐，我也不繞彎子了，有點事兒想求您。”
    蘇超嚴肅起來。
    “你欠的錢都還沒還呢，還讓我幫你，你的臉皮真是比城牆拐彎的地方還厚。”
    林知夢是大開眼界。
    “我開了個培訓班，今天就開始上課了，但是我不能騙人是吧，就打算請專業老師授課，姐你能幫我去每周上兩節聲樂課嗎？”
    蘇超非常真誠。
    對付林知夢這樣的，你不能耍心機，最好是真誠一些。
    人家不僅不傻，反而聰慧異常。
    至於一開始的分期，那是用來對付小紅帽這種文藝小丫頭的，早知道做主的人是雷神，他就換一種策略了。
    嗯，真誠到什麽程度呢？
    等到交情到了，甚至可以一臉真誠的問，姐，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 Y .
    至於後果，那就不知道了……
    “聲樂？你怎麽知道我教人家聲樂？”
    林知夢還挺驚訝的。
    “我昨天簽了紅星生產社。”
    “原來你就是陳叔說的學生，你那麽爛的水平，確實應該多學習一下，培訓班是怎麽回事？”
    林知夢挺意外蘇超就是陳健添說的學生。
    不過仔細想想也很正常。
    蘇超在歌廳唱歌，有原創歌曲，被紅星生產社看上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有個朋友，他參加藝考培訓，家裏給他借的幾千塊錢都人給騙走了，差點跳河尋短見……”
    蘇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忽悠還是煽情。
    但是類似的例子肯定存在。
    上輩子看到過一個新聞，女孩考上南郵，被一個自稱是學校的電話騙走了9900元，發現被騙後，她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句話就是：
    爸爸，錢真的沒了！
    在父親用三輪車拉她去報警回家的路上，她一言不發，後麵頭一歪就走了，死在了三輪車裏，僅僅3分鍾，她極度崩潰著離開了人世。
    別看蘇超說做大事不能要臉。
    上輩子幹的也是忽悠人的買賣。
    但是不管是做什麽，他都沒有騙過別人的錢。
    他要是真那麽沒有底線，上輩子也不會破產。
    教培行業崩潰的時候，他大可卷了錢跑路，留下一堆家長徒勞無功的維權。
    他是真的砸鍋賣鐵把該退的錢都退了。
    還給每一個員工付了N+3。
    打劫小混混，那是因為小混混先動的手。
    那是賠償，不是打劫。
    而且他也不是把人洗劫一空。
    借了呂布、郭曉冬的錢，他回頭就給還上了，還給他們發工資。
    就算是開培訓班，騙這些藝考生過來培訓。
    他也給安排了非常給力的老師。
    別看有些培訓班號稱有中戲北電老師授課，甚至本身就是老師自己開的，但是他們並不會太頻繁去上課。
    除非他們不想幹了。
    能偶爾請退休老師或者十八線過氣演員去站一站，那都說明他們還有點良心。
    蘇超請的都是些什麽人？
    金馬影帝黃博，東京影帝段易宏，梅花金獅飛天白玉蘭拿了個遍的何冰，紅星生產社合作的聲樂老師……
    小品作業由領先現階段藝考三十年的重生者親自操刀。
    連去女廁所貼傳單的都是三金影後。
    隻有表演老師弱了一些。
    但是蘇超真的會請大牌明星和導演來指點學生。
    三千塊錢就能學六十五個課時。
    你管這個叫騙子？
    “你有點太衝動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林知夢嘴上吐槽，但是她並沒有拒絕蘇超，讓蘇超原本準備好的一番口舌都沒有派上用場。
    “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小紅帽在邊上忍不住地問道，她覺得這不是故事，而是一個血淋淋的現實。
    “他在跟著我一起做培訓班，免費就能蹭到課，我還給他每個月發兩百塊錢工資。”
    蘇超在考慮，這個人是呂布好，還是郭曉冬比較符合人設。
    “被騙了就去辦培訓班，等回頭考不上，你是不是就要辦個學校？”
    林知夢從來沒有見過蘇超這樣人。
    你說他是瘋子，精神病院立刻都能給開個證明。
    但是他做的事情，又偏偏透著幾分合理。
    最關鍵的是他竟然還真做成了。
    “主要是現在市麵上的培訓行業到處都是騙子，我弄個不騙人的，能減少其他考生被人騙的概率，等以後我做大做強了，就可以給業內立個標杆，把一切都標準化、規範化……”
    蘇超一雙大眼睛眨呀眨呀。
    還特麽是雙眼皮。
    “行，一周幫你上兩節課，但是我隻有下午才有空。”
    林知夢選擇了下午去上課。
    因為……上午要睡懶覺。
    “姐，我就不和你談錢了啊，今後一定好好報答你。”
    蘇超大喜。
    “你……你是能說的出口？”
    林知夢不敢想象，這三十多度的嘴，居然能說出零下三十度的話。
    他居然不給錢！
    “我雖然不知道紅星那邊給你多少，但是教一個人和教一群人，花費的精力是不一樣的，我總感覺給多少錢都對不住你。”
    蘇超把白嫖這件事說的格外清新脫俗。
    不過他也不是胡說八道。
    能給專業人士做培訓，水平顯然要高過給藝考生做培訓。
    那麽，雷神的課時起步價至少就要三百朝上。
    現在讓她給一群人上課，還要一對一輔導，這個價格很明顯就不能按照市場價算了。
    “你……”
    雷神被弄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她發現，她又一次低估了蘇超的臉皮。
    “其實，我一直都想有個姐姐，我讓我媽幫我生個姐姐，還被她給打了一頓，”蘇超歎了口氣，故作深沉地說道：“自從我見了你，我就覺得你是我親姐……”
    他這話有點兒諂媚。
    但是裏頭終究有那麽一丟丟真實。
    可以說，整個京城除了呂布，蘇超最親近的人就是他這兩個債主了。
    至於郭曉冬、黃博，大家現在成了夥伴，但是在潛意識裏，蘇超總是忍不住的把他們當成NPC一樣的存在。
    刷新在1995年的首都，等著三十年後穿越而來的他自己。
    看看他們蹲在路邊上啃饅頭，再想想他們未來的成就，就覺得不真實。
    而小紅帽和雷神，在對他幾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讓他一毛錢都沒拿，就背走了一把價值五千塊錢的吉他。
    這把吉他抵得上京城中產階級一年的工資。
    這種善意非常純粹。
    說來可笑，越是喜歡說謊的人，越是希望能夠被真誠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