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獵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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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二妮連忙邀功似地指指炕床,“知了姐,我問了官兵,去外頭領了一些幹草來鋪著,這晚上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餘知了點點頭,把阿隼背上的薄被放下來,“我換了兩床被子,我們倆一床,阿隼一床。”
    “這被子...”陳二妮伸手摸了摸,“有些眼熟...”
    餘知了點點頭,毫無波瀾,煞有其事,“我看著也是,我懷疑就是鎮裏人典當的。”
    陳二妮眼睛亮亮的,“這麽說我爹他們可能真的在城裏!”
    “嗯,我們休整休整用些飯就出去打聽去。”
    院子裏不讓生火,院裏的井是讓打水的。
    “這井多少年沒用過了?水都不咋清亮。”
    “燒開能用就好。”
    莊子右側已經搭了一個茅草棚出來,不少人都在生火做飯。
    餘知了他們找個角落也進去了,隔壁大爺見是三個瘦孩子,抱了一小抱柴火過去,“用吧孩子,後頭的山裏外頭沒啥柴火了,裏頭太危險,你們就別去找了。”
    阿隼扭頭看了眼莊子後頭雲霧繚繞的山。
    餘知了道謝,把帶出來的大白蘿卜削了一小截給老者遞過去。
    老者不願意要,餘知了硬塞到他懷裏才回來坐下。
    三人救著燒開的水放了些鹽煮了剩下一截蘿卜,水滋滋兒的,可甜。
    “孩子,你們是從哪來的?”
    “京師。”
    老者歎口氣,“我和我兒子兒媳,本來是也是去京師的,可惜啊!”
    餘知了放下碗,“老人家,您不是京師過來的?”
    “不是,我們是從玄洲來的。家鄉大旱,地裏什麽也種不出來。
    我瞅著可能要有大旱災了,就說搬家來京師避一避,等旱災過去,再回家。”
    餘知了看了一眼鍋裏的湯,“老人家,玄州,離這裏兒遠嗎?”
    “不遠,羌城後頭的蕪城再往後一些,就是玄州的地界了!早知道,就再遠一些去雲歸州了!去慶王手底下,也好過在蠻子跟前晃蕩哇!”
    和老者交談半天,餘知了才知道,羌城蕪城都被瓜州劃了去。穿過羌城蕪城,就是玄州。
    去雲歸州,玄州是必經之地,過了玄州,才算到了慶王的地界。
    玄州幹旱已久,百姓從地裏,隻能勉強度日。
    繳完稅後,已經所剩無幾,老者說,他家那一片,好多人家都跑了。
    這天要是再不下雨,形式就要控製不住了。
    現在蕪城已經不收玄州搬遷的難民了,要麽另尋出路,要麽,走回頭路去雲歸州,隻要是漢人,慶王總歸要管的。
    隻是雲歸州,賦稅同樣嚴重,慶王一連合並三州取名雲歸,盤踞大運西北邊。
    兵強馬壯,賦稅雖重,但到底有條活路,一時半會兒也不擔心會有戰亂。
    等玄州民心徹底散亂,慶王大抵就要舉兵攻打,以解救玄州之名再收一州,雲歸州再次擴大版圖。
    餘知了想不通這些,她也不懂其中彎彎繞繞。她在想,阿公阿婆會不會留在羌城蕪城。
    三人收拾著回了莊子外院。
    總算有個歇身的地方,餘知了和陳二妮鎖上房門很快就沉沉睡去。
    阿隼睜開眼睛,悄悄打開房門,繞到莊子後頭,往後山裏去。
    倆人睡醒起來,看著空無一人的被窩發呆。
    “知了姐,咱們...要去找他嗎?”
    餘知了使勁閉了閉眼睛,“先打聽阿公阿婆的消息。”
    城東極大,衙門設立的安置點都有四個。兩人分頭行動,各自打聽,天色暗了下來才無功而返。
    “知了姐,我爹娘他們,是不是不在了?我家沒有錢,我爹娘住不起城裏的房子的,城東這裏安置難民的消息已經擴出去了,也沒打聽到人,他們是不是...”
    餘知了翻出最後半個饢餅,“先吃點東西兒吧。還有兩個點沒去,我們再打聽打聽。”
    明天,得換糧了。
    陳二妮低著頭點點頭。
    “唉呀!哎呀!那邊有個孩子打獵回來了!好生勇猛!”
    餘知了猛地抬頭,看向兩個相攜而來的婦人,“大娘!你們說的孩子,在哪?”
    “就在莊子後頭呢!官兵過去盤問去了!可熱鬧!”
    餘知了拔腿就跑。
    “知了姐!知了姐!”陳二妮跺跺腳,把鍋上幹燒的饢餅拿起來,燙得她直喊疼,揣上就追了上去。
    “不得了了!小娃娃,你這鹿,是上哪撿的?”
    “得有一百來斤吧!我看看還活著沒,誒你別齜牙啊!小娃娃還挺凶!”
    阿隼身前一頭鹿,頸間還在流血,鹿子已經沒了動靜。他蹲坐在鹿前,齜牙咧嘴地看著圍觀的人群。
    兩個官兵也頭疼,“這咋整?”
    “能咋整,查查他家人是誰,讓他家人趕快來把人和鹿領回去!在這兒吵吵哄哄的算怎麽回事!”
    “知道了!你明兒吩咐下去,可不許再有人進山了!這要出了亂子,劉大人可饒不了我們!”
    “曉得了曉得了!”
    餘知了撥開人群,真是阿隼。
    “阿隼!”
    阿隼一早就聞到她的味道了,隻是人圍著他出不去。
    有些焦躁地低吟兩聲。
    “阿隼!”
    官兵一把攔住餘知了,“小姑娘,這孩兒你認識啊?”
    餘知了點頭,“是!我是他姐姐!”
    官兵這才放她過去。
    餘知了一把拉起阿隼,“誰讓你亂跑的!”
    見她終於來了,阿隼裂開唇角,拉著她在鹿前蹲下,指了指鹿,滿心期待。
    餘知了紅了眼眶,伸手擦去他頸間的血跡,“回去我才收拾你!”
    她扭頭看向兩個官兵,“兩位大哥,能麻煩您二位幫我把鹿抬回去成嗎?”
    兩個官兵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無可奈何地上前,一人一邊抬著走了。
    “姑娘,你這鹿可不能帶去院裏去,血腥氣太重,後院和前院就一牆之隔,劉大人家少爺聞不得這些。
    隻能在外頭處理了,你還得快著些,太招眼了。”
    餘知了連忙點頭,“麻煩二位替我帶個眼睛,我帶我弟弟進去看看,怕他受傷。”也不知道陳二妮跑哪去了,還得麻煩兩位官爺。
    兩個官兵擺擺手,“快著些!一會兒值夜勤的兄弟來了我倆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