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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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餘姐姐,我這袍子,給你吧。等到了蕪城,應該還能再換些錢。”
    餘知了沒接。
    “拿著吧,我帶著太過招搖,也不知道那夥人還在找我沒。”
    餘知了這才接過。
    鞋子卻是萬萬不能脫的。
    劉長康腳上的靴子都是好料做的,這要突然換了布鞋,走不出兩裏路他那白嫩的腳就得爛掉。
    他拜托把餘知了把靴子側邊大拇指大小的碧綠的玉扣下來。
    餘知了目光殷切,他卻默默把玉石收進懷裏,頭上的發冠也換上了破布條子。
    除了過於白嫩的臉色,劉長康看著和幾人也沒甚差別了。
    “知了姐,往哪走?”
    餘知了看了眼溪水,“跟著水走,老伯說這小溪是從蕪城的河裏分支出來的,跟著水走,路上也不怕缺水。”
    劉長康點點頭,“對!蕪城外頭是有條護城河!極大,我還去遊過湖!”
    餘知了點點頭,“那走吧。”
    劉長康空手空腳依舊走得深一腳淺一腳,為了將就他,本就不快的腳程又慢了些許。
    不過一個多時辰,他已經滿頭大汗氣喘籲籲了。
    餘知了無奈,隻得和阿隼一人一邊,搭著他走,卸去了他身上一半的重量,劉長康才終於感覺自己又重新活了過來。
    “對不起,連累你們了...”
    “別說話了,省些體力。”餘知了也累得不輕,背上五十來斤行李呢,還要馱著他,還要小心著他的傷口,可不算輕鬆。
    劉長康抿抿唇閉著嘴暗暗使力。
    走了一天,還在溪邊穿梭。
    行路過程是枯燥的,但好歹是跨了一座城,哪那麽容易就到了?
    陳二妮手裏拿著餅子,大力咬了一口,“你還說你吃不了葷腥呢!你看,一個餅子幾口就吃完了。”
    劉長康有些惱羞成怒,晌午太累了,他沒怎麽用飯,光灌水了。再說,他們吃的那什麽炒麵,他實在是吃不習慣。
    下午這會兒肚子裏早開始叫喚了。他礙於麵子,愣是生生等著停下歇息開始放飯才慰藉自己得肚皮。
    這會兒還被陳二妮拿出來說,劉長康耳朵都紅了一片。
    餘知了把竹筒裏的水遞過去,“喝點吧,一會兒看看你傷口好些沒有。”
    劉長康點點頭。
    天色漸晚,四人圍著火堆,也沒什麽事兒幹。
    “長康,隼字怎麽寫?”
    阿隼聞言,扭頭看向餘知了。
    劉長康拿起樹枝,在火堆邊寫了出來。
    “是阿隼的名字嗎?”
    餘知了點點頭,她跟著劉長康寫出來的字,一筆一劃,又把自己的名字寫在一邊。
    她指著自己的名字,看著阿隼,“這是我的名字,餘知了。”
    阿隼仔細看著,很快就拿起樹枝在地上分毫不差地寫了出來。
    劉長康默默看著,“餘姐姐,你弟弟識字?”
    餘知了一頓,“為什麽這麽問?”
    “我看他落筆,結構,按道理都是學過的。”
    餘知了扭頭,看了眼阿隼,對方還在地上寫著她的名字,她轉頭看著劉長康笑笑,“生病腦子壞掉了,忘得差不多了。”
    劉長康點點頭。
    太早也睡不著,餘知了索性跟著劉長康學寫大字,都是些簡單的字,她吸收地極快。
    被她帶動,陳二妮都問了自己的名字跑到一邊一遍遍寫著,歪七扭八的。
    四人終於在行了整整兩天的路程後,遠遠瞧見了湖泊。
    隔得遠遠的還看不出來,近了才發現這是一片極為寬廣的水域。
    離開溪邊回到官道,他們也終於瞧見了零星幾個人。
    “水位...下降了好多...”劉長康呢喃出聲。
    餘知了扭頭,“下降?”
    劉長康點點頭,“我以前去年來時,水位還要高些,你看這岸板,以前都快淹到板子上了,現在,都下去好大一截了...”
    餘知了看著湖麵,饒是水位下降,這湖還是大得很,遠遠的能瞧見對麵蕪城的城牆。
    衛氏一族掌權時,要說所立建樹,這蕪城和羌城中間的定安河絕對榜上有名。
    羌城蕪城是地勢低窪,兩側京師和玄州都高高懸掛,唯有兩城,地處窪地,定安河擴建引水,解決了羌蕪兩城常年一到梅雨季節就發水患的隱患。
    一晃十幾年了,依舊能打。
    “走吧,那邊有船,咱去問問。”
    過往的船隻並不多,隻有寥寥兩艘,看著還頗為簡陋。
    四人還沒走近,幾人就在岸板上和船夫吵嘴。
    “荒郊野嶺的,我上哪給你弄糧食去!銀子也不收,那你還出來做甚生意?”
    船夫是個黢黑的中年男人,瘦高瘦高的,“我呀,隻收糧食!有,就上船,我渡了你過河去!沒有,那對不起了。”
    幾人麵麵相覷。
    有人付了糧食。
    餘知了上前,“大伯,糧食怎麽算的?”
    船夫頭也沒抬,“八兩糧食一個人。”
    餘知了看著已經攙扶著上船的夫妻倆抿抿唇,“我們...沒有白米。”
    船夫擺擺手,“啥糧食都行!八兩一個人!交出來就上船!”
    餘知了得到答案,回身和幾個人商量。
    劉長康捏緊手裏的玉石,也就是說,他手裏的玉石沒用。
    四人沒有多猶豫,付了糧食上了船,岸板上的人罵罵咧咧,到底還是互相買賣,很快一船人就齊了。
    船夫解開繩子,一蹬岸板,“過~河~嘍~”
    “你這艄公,我們交的可是白麵!怎麽不能少些了?”
    船夫笑笑,“現在羌城和蕪城都等著瓜州接手,城內啊,不許進出!糧價一漲再漲,我告訴你們,京師這地界,可要亂嘍~有啥比糧食重要?我得攢些回家奶孩子不是?”
    “不許進出?”劉長康唰地起身,引來眾人矚目。
    怎麽回事?明明父親沒出事前都好好的...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蕪城守備可不像羌城的劉大人大公無私!蕪城又接著玄州地界,守備早不想放人進城了,可是羌城劉大人一直在收難民,搞得蕪城守備進退兩難。
    又不想失了民心,隻能硬著頭皮大開城門。官庫裏的糧食銀兩那是庫庫往下消啊,這不,劉大人一出事兒,蕪城城門後腳就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