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外圍的炮火轟鳴，給義軍澆上了一盆冷水。
    新加入的百姓和偽軍，臉上剛剛浮現的血性，被這突如其來的炮擊震得有些發白。
    恐懼，是人的本能。
    “都他娘的別慌！找掩體！”
    張虎扯著嗓子怒吼，一腳踹在一個嚇得發愣的青年屁股上，“躲到牆後麵去！想死嗎！”
    炮彈不斷落下，在軍火庫前的空地上炸開一團團泥土和火光，碎裂的石板四處橫飛。
    鬼子的駐軍大部隊，比預想中回防得更快，也更狠！
    就在眾人手忙腳亂之際，林無悔卻異常冷靜。
    他拎著那把沉甸甸的湯姆森衝鋒槍，閃身躲在一處斷牆後，冰冷的目光鎖定了街口湧來的鬼子兵。
    “噠噠噠噠噠——！”
    林無悔動了。
    他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穩穩地端著槍，對著鬼子衝鋒的人群，就是一個長點射。
    一道熾熱的火舌從槍口噴吐而出，密集的彈雨瞬間潑灑過去。
    衝在最前麵的七八個鬼子兵，就像是被一柄無形的巨鐮掃過，身體猛地一頓，隨即爆出一團團血霧，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倒了下去。
    跟在後麵的鬼子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火力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臥倒、尋找掩護。
    “那……那是什麽家夥？”黃義躲在一堵矮牆後，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他當了幾年偽軍大隊長，自認也算見過些世麵，三八大蓋、歪把子機槍，他都摸過。
    可眼前這東西，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
    那玩意兒噴吐火舌的速度，比歪把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看林無悔端著的姿勢，似乎並不笨重，一個人就能操作自如。
    這哪是槍？這分明是死神的鐮刀！
    黃義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他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傳說中的“自動火器”，更讓他心驚的是林無悔的槍法。
    每一次短促的射擊，都精準地覆蓋了一片區域，沒有一發子彈是浪費的。
    那些剛剛探出頭的鬼子，無一例外，腦袋上都會多一個血洞。
    在他的帶領下，剛剛還有些慌亂的隊伍迅速穩定下來，依托著軍火庫周圍的建築和工事，開始有條不紊地反擊。
    “砰！”
    “砰砰！”
    三八大蓋清脆的點射聲，夾雜著歪把子機槍的怒吼，與鬼子的火力狠狠撞在了一起。
    鬼子的指揮官顯然也發現了林無悔這個最大的威脅點，幾名擲彈兵迅速調整角度，朝著他藏身的斷牆打來。
    “通！”
    “通！”
    兩枚榴彈拖著尖嘯，呼嘯而至。
    “大當家，小心！”張虎看得心都揪緊了。
    林無悔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在榴彈落地前的一個瞬間，一個利落的翻滾，躲進了旁邊的彈坑裏。
    “轟隆！”
    劇烈的爆炸將他原來藏身的斷牆炸得粉碎。
    不等煙塵散去，林無悔已經從彈坑裏探出半個身子，湯姆森衝鋒槍再次發出怒吼，將那兩個剛剛發射完榴彈，正在重新裝填的鬼子擲彈兵打成了馬蜂窩。
    鬼子的中隊長在後方用望遠鏡看得臉都綠了。
    八嘎！這是哪裏冒出來的怪物！
    槍法準得嚇人！
    這是他發動的第三次衝鋒了，部隊非但沒能前進一步，反而在對方那神出鬼沒的火力下，損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人手！
    他毫不懷疑，再這麽衝下去，他這個中隊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
    “撤退！暫時後撤！重整隊形！”中隊長不甘地嘶吼著。
    殘餘的鬼子兵如蒙大赦，一邊開火壓製，一邊交替掩護著向後撤退。
    槍聲漸漸稀疏下來。
    張虎狠狠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罵道：“他娘的，想跑？沒門！”
    他提著槍就要帶人追上去，卻被林無悔伸手攔住了。
    “別追。”
    “大當家？”張虎一愣，急道，“不能讓他們喘過氣來！”
    “柳縣外的秋田大隊隨時可能殺回來，咱們要是跟這幫家夥打成拉鋸戰，被兩麵夾擊，就成餃子餡了！”
    林無悔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隻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讓他們跑了？”
    張虎又是一愣，還沒明白過來。
    林無悔嘴角扯了一下，露出一絲冰冷的弧度：“算算時間，王叔那邊，也該動手了。”
    王叔？王榮光？
    張虎心裏咯噔一下，他這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隊伍裏已經不見了王榮光和他手下那幾個精幹的老兵。
    幾乎就在林無悔話音落下的瞬間！
    “噠噠噠——！”
    “砰！砰砰！”
    一陣激烈的槍聲，猛地從鬼子撤退方向的巷子裏炸響！
    那聲音，正是他們手裏剛剛分發下去的武器！
    準備後撤的鬼子兵們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後路被斷，好幾個人應聲倒地。
    原本還算有序的撤退瞬間變成了混亂的潰敗。
    “八嘎！有埋伏！”
    “後麵！後麵也有敵人！”
    巷子裏的火力雖然不算特別猛烈，但出現得太突然，位置也太致命了。
    這群鬼子就像是被捅了屁股的野牛，驚慌失措之下，又嚎叫著朝著軍火庫這邊衝了過來。
    他們想重新奪回陣地，而不是擠在巷子口被兩麵夾擊！
    張虎看得目瞪口呆，隨即恍然大悟，激動得一拍大腿。
    “我操！大當家你……”
    原來，在分發武器的時候，大當家就已經悄悄安排了王榮光，帶著人從側麵迂回，抄了這幫鬼子的後路！
    看著去而複返，陣型大亂的鬼子，林無悔眼中殺機暴漲。
    他猛地站起身，將手裏打空了彈匣的湯姆森往旁邊一丟，從地上抄起一把嶄新的三八大蓋，拉動槍栓，發出清脆的金屬聲。
    “兄弟們！”
    他的聲音傳遍了整個陣地。
    “幹他娘的！”
    “全軍反攻！”
    “殺——！”
    張虎第一個響應，他拎著一挺歪把子機槍，吼得嗓子都啞了，直接從掩體後麵跳了出來。
    剛剛加入的偽軍和百姓們，親眼見證了這場匪夷所思的逆轉，心頭的恐懼早已被滾燙的戰意所取代。
    “殺啊！”
    “為狗剩報仇！”
    “跟小鬼子拚了！”
    五百多人，如猛虎下山，從軍火庫前的陣地反撲而出。
    腹背受敵的鬼子兵徹底崩潰了。
    他們麵對的，是一群剛剛拿起武器，甚至連槍都端不穩的“烏合之眾”，可這群人的眼睛裏，燃燒著他們從未見過的火焰。
    那是被壓抑了太久的憤怒和仇恨。
    戰鬥變成了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林無悔的身影在戰場上穿梭，他手裏的三八大蓋每一次響起，必然會有一個鬼子應聲倒下。
    【叮！你的部下擊殺日軍士兵，獲得強化點【表情】0.25！】
    【叮！你的部下擊殺日軍伍長，獲得強化點【表情】1！】
    【叮！你擊殺日軍士兵，獲得強化點【表情】1！】
    ……
    一連串的係統提示音在林無悔的腦海中瘋狂刷屏。
    十分鍾後。
    槍聲徹底停了。
    整條街道上，除了林無悔這邊的人，再也看不到一個還能站著的鬼子。
    濃烈的血腥味和硝煙味混雜在一起，刺激著每個人的鼻腔。
    勝利了。
    人群中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
    許多人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然而，這份喜悅並沒能持續太久。
    二柱子連滾帶爬地從城東方向跑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惶。
    “大當家！不好了！”
    他跑到林無悔麵前，喘著粗氣，幾乎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秋田……秋田聯隊主力已經過了渭水河，正全速朝縣城趕來！偵察的兄弟說，黑壓壓的一片，至少有上千人！還有炮兵！”
    話音落下，整個戰場瞬間鴉雀無聲。
    一場惡仗，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