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軍，總部。
    一間簡陋的作戰室裏，煙霧繚繞。
    副總指揮背著手，像一頭困在籠子裏的老虎，來回踱步。
    “發麵團！簡直就是個發麵團！”
    他猛地停下腳步，一拳砸在鋪著地圖的木桌上，震得茶缸子嗡嗡作響，“我八路軍的臉，都快被他給丟盡了！”
    參謀長坐在一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無奈地搖了搖頭。
    他知道老總為何發這麽大的火。
    前幾天，駐紮在楊村的獨立團，被鬼子一支幾十人的小部隊偷襲，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慘重，還把根據地給丟了。
    這事傳回來，總部的臉都黑了。
    “把獨立團交到他手上，我還以為能帶出點樣子來，結果呢？”
    老總氣得吹胡子瞪眼，“別說跟李雲龍那小子比了，現在連個區小隊都不如！幾十號鬼子，就把一個主力團給打垮了，他怎麽有臉來跟我要補給，要人？”
    參謀長剛想開口勸兩句，作戰室的門簾被人猛地掀開。
    一個年輕的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臉上又是汗水又是塵土，聲音都帶著顫音。
    “首長！首長！緊急電報！”
    “什麽事慌慌張張的，天塌下來了？”老總正在氣頭上，沒好氣地喝了一聲。
    但他看清傳令兵那副見了鬼的表情，心裏也咯噔一下，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參謀長已經快步上前，從傳令兵抖得跟篩糠似的手裏接過電報，轉身遞給老總。
    老總一把抓過電報，隻掃了一眼，原本暴怒的表情就僵在了臉上。
    他揉了揉眼睛，湊到煤油燈下，一個字一個字地重新看。
    作戰室裏死一般寂靜，隻有紙張被撚動的聲音和老總越來越粗重的呼吸聲。
    “老總？”參謀長輕聲問了一句。
    老總沒說話，隻是把電報遞給了他，自己則一屁股坐回椅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虛空，嘴裏喃喃自語：“這……這他娘的是在寫書嗎？”
    參謀長接過電報，目光落在上麵，瞳孔也是猛地一縮。
    電報的內容匪夷所思，每一個字都認識，可連在一起，卻像天方夜譚。
    【……三人小隊，於公路伏擊日軍輜重隊，繳獲一個中隊之全部軍需物資……】
    一個中隊的軍需？三個人？
    參謀長呼吸一滯，繼續往下看。
    【……其後，率四十餘人突襲柳縣，策反偽軍，兵不血刃占領縣城，奪取軍火庫。自稱‘抗日義勇軍’，就地起義……】
    看到這裏，參謀長的手已經開始微微發抖。
    四十多號人，就敢打縣城的主意，還成功了？這是什麽神仙膽子！
    而電報最後的內容，更是讓他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
    【……憑借數百新募之民兵，於城下正麵迎擊日軍秋田大隊。一戰擊潰敵軍，陣斬日軍指揮官，陸軍中佐秋田真一……】
    “嘶——”
    參謀長倒吸一口涼氣，抬頭和老總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極致的震驚。
    “正麵擊潰一個鬼子大隊？還斬了對方的中佐？”
    老總的聲音都變了調，他一把搶回電報，又看了一遍，像是要把紙給看穿，“用的是幾百號槍都沒摸過的民兵？”
    這根本不是打仗，這是神話！
    “人才啊！”
    老總一拍大腿，臉上的怒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用兵天馬行空，不拘一格！這是個帥才！是個將才！”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電報對參謀長說：“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再看看咱們那個獨立團！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快！”他轉向那個還沒緩過勁來的傳令兵，“發電問清楚，這個‘義勇軍’的指揮官，這個壯士，叫什麽名字！我們一定要把他爭取過來，讓他加入我們八路軍！”
    傳令兵的臉色卻垮了下來，帶著哭腔說道：“首長……電報是柳縣最後一封電報，發出來之後，那邊的電台就再也沒有回應了。”
    “什麽意思？”老總的心猛地一沉。
    “電報的後半部分說……”傳令兵艱難道，“鬼子反應極快，已經調集了山本聯隊，將近三千人的兵力，把柳縣……把柳縣給圍死了！”
    “山本聯隊？”
    老總和參謀長的臉色同時變得凝重無比。
    那可是日軍的精銳部隊，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一個聯隊打一座小縣城……”參謀長走到地圖前，手指在柳縣的位置上點了點，眉頭緊鎖，“城裏那幾百號民兵，怕是連一天都撐不住。”
    他轉過頭，眼神裏滿是焦急和惋惜：“老總，柳縣的戰略價值是不大，但城裏有這樣的人才，我們就不能見死不救！哪怕拚光一個團，隻要能把他救出來，就值了！”
    “這樣優秀的軍事幹部，要是折在鬼子手裏，那是我們八路軍天大的損失！”
    老總沒說話，他盯著地圖，目光在柳縣周邊的日軍兵力部署上掃來掃去。
    片刻之後，他眼中精光一閃，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抬起頭，蒲扇般的大手在地圖上重重一拍！
    “去！給老子接獨立團！”
    “讓李雲龍那個混小子，立刻、馬上！給老子滾到柳縣去！”
    老總的聲音在小小的作戰室裏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和一絲壓抑不住的火氣。
    “告訴他，老子不要傷亡報告，不要困難！我隻要他幹三件事！”
    “第一，打退山本聯隊！”
    “第二，保住柳縣！”
    “第三，把那個‘義勇軍’的指揮官，活蹦亂跳地給老子帶回來！”
    “要是完不成任務，他李雲龍就不用回來了，直接給老子去炊事班養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