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嫵媚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一抹天然的嫣紅，抬眼時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比江南煙雨更添三分柔媚。
    眉似新柳抽芽，色若鴉羽，卻在眉峰處微挑，添了幾分不屬於女子的銳利。
    男生女相，真正是一副國色天香的好顏色！
    為魚忍不住將這巴掌小臉揉進手心，用力揉搓著。
    青陸啊，看到你這張臉，我今天……不，我三天的心情都是開朗明媚的！
    正說話間，看到青陸眼睛變成豎瞳，為魚眼疾手快地收回手。
    好好說話，別呲牙，別吐舌頭！為魚皺著眉頭控訴。
    “主人，跟你說多少次了，別揉我的臉。”青陸無奈地站起身子。
    他手臂上和臉頰上的浮現的青色鱗片才漸漸淡了下去。
    青陸，要不是為了你這張臉，我至於耗費半生法力搭一個靈契束縛你嗎。為魚忍不住腹誹。
    那會兒我初出茅廬，人家練手都是低階治療靈獸，我倒好，一腳摔進你的蛇窩裏。
    我就沒見過比你更美的人！為魚一臉真摯。
    雲徊除外。
    雲徊現在可以排第二了。
    為魚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青陸白了自家主子一眼，對於她這種看到美色就走不動道的德行已經習以為常。
    大手在臉上一抹，又恢複了剛見麵時那張普通到泯然眾人的臉。
    青陸，你就不能讓我多看一會兒！為魚揪著胸口的衣服，痛心疾首地挽留。
    “不能。你我現在都尚未恢複實力，這張臉隻會招來禍患。”青陸麵無表情地擊碎為魚最後一點幻想。
    為魚無奈地垂下手，唉，我也想早點恢複法力啊，不然我都感覺不到我們之間的靈契了。
    青陸一怔，迅速抬眼看了看為魚，確定她不是話裏有話，這才放下心來。
    三界第一馭獸師看起來威風凜凜，實際上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性子，不通七情六欲，天天追著漂亮的東西屁股後麵跑。
    說起來，自己這變臉的法術還是為魚教的。
    青陸看向為魚，那張生動的麵皮之下，隱藏著一張不輸自己分毫的花容月貌。
    為魚卻並不喜歡，總是將自己易容成灰撲撲的模樣。
    用她自己的話說，那叫放鬆敵人的警惕。
    “你真的要去賞花宴？出了亂子，我不一定能護得住你。”青陸不無擔憂地看著為魚。
    為魚摸了摸金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總得摸清楚大公主的心思，要是能找到李蔚雨母親的線索，說不定你我的法力都能回來大半。
    “你準備怎麽辦？人家是公主，你就是個侯府下人。”
    為魚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李蔚雨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青陸下意識地後退幾步。
    “你要幹嘛？”青陸忍不住搓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每次為魚露出這種表情，就意味著有人要倒黴了。
    替為魚善後的青陸太熟悉這種笑容了，為魚笑得越天真爛漫，意味著那個人越要倒大黴。
    為魚毫不在意地挽著袖子，要是大公主願意告訴我，當然好，要是不願意，我們就想辦法撬開她的嘴。
    青陸看到為魚這個氣勢，內心默默地給大公主點蠟。
    靖朝公主，怕是沒有善終嘍。
    三日後，永義侯府。
    不同於大門口的車水馬龍，花廳中心的京城貴女們，三三兩兩，竊竊私語。
    似乎在等什麽人。
    “喂，你們聽說了嗎，前些天在大殿上，鎮南侯狀告大公主用個侍女替嫁的事？”
    已經有好事的貴女按捺不住，首先打開了話題。
    “怎麽沒聽說，這件事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說什麽的都有。”
    “大公主再得寵，也不能這麽作踐鎮南侯府哇，那可是先帝賜婚！”
    “噓，低聲些。別說先帝旨意，就雲徊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要你，你嫁不嫁？”
    “我肯定不嫁！”被問到的貴女立刻把頭搖得如撥浪鼓。
    “那不就是了。大公主一心隻喜歡讀書人，京城上下誰人不知。新科狀元張孝傑，前些日子遊街的時候，不是收到了大公主的紅花嗎？”
    “真的假的，那狀元不是要指給三公主……”幾個貴女越說越起勁，眉飛色舞見，腦袋都要靠到一處。
    突然聽到花廳外的小廝高聲唱到：“大公主到，三公主到——”
    來了。幾個貴女彼此交換了一個看好戲的眼神，整理一下衣裙，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參見大公主，參見三公主——”
    大公主李雪瓊還是一襲紅裙，外麵罩了一件金線織就的軟煙羅。
    三公主李冰瑤跟長姐保持著三步的距離，垂著頭，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李雪瓊走到花廳正中，剛坐下，永義侯府的大姑娘陸靜姝就笑意盈盈地過來行禮。
    “參見大公主。”
    李雪瓊擺了擺手，嘖了一聲。
    後麵跟著的侍女立刻上下揮動羽毛扇，陣陣和煦的微風傳來，李雪瓊緊皺的眉頭才漸漸鬆開。
    “靜姝，你選的地方實在太熱了，本宮一路走過來，熱出一身的汗。”
    陸靜姝笑著道歉，語氣親昵，看起來和大公主關係匪淺。
    “我知道您喜歡牡丹，從這兒看過去，正正好能欣賞到那幾株魏紫和二喬。”
    李雪瓊順著陸靜姝手指方向，放眼看去，這才滿意地點頭，“不枉本宮特意出宮一趟。”
    陸靜姝壓低聲音，附在李雪瓊耳邊輕聲說，“都已經安排好了。一會兒有侍女帶您過去，放心，都是我的貼身丫鬟，嘴巴很緊。”
    李雪瓊嘴角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容，瞥了一眼身後雕塑似的妹妹，不再說話。
    順著大公主的目光，陸靜姝像是剛看到三公主李冰瑤，捂著嘴說道，“三公主恕罪，臣女剛剛都沒看到您。”
    李冰瑤緩緩抬頭，看了一眼不懷好意的陸靜姝，又低下頭。
    “不用管她，一個宮女生的下賤胚子，以為封了個貴人就能變成鳳凰了！”李雪瓊頭也不回，冷冷地拋下一句。
    陸靜姝不說話了，安安靜靜地站在李雪瓊身邊，替她應付那些上來攀關係的貴女們，倒比李冰瑤更像大公主的妹妹些。
    李冰瑤自然聽到了長姐那些難聽的話，習以為常似的紋絲不動。
    隻是攏在袖子裏的手握緊成拳，用力到指甲都嵌進手掌心仍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