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孤男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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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又是怎麽回事?”順帝隻覺得自己今日出門,絕對沒有看黃曆。
    原本想來永義侯府替女兒們掌眼,沒想到都是主意大的,各個都挑好了。
    甚至還有按捺不住,滾到一起去的?!
    怎麽,合著就等他來賜婚?
    順帝忍無可忍,嗬斥道,“你們誰能告訴朕,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張孝傑全身繃得硬直,跟個雕塑似的,如墜噩夢。
    李雪瓊咬了咬下嘴唇,“父皇,請您給兒臣賜婚,兒臣不喜歡雲徊,兒臣隻要張孝傑!”
    “你個混賬東西!”順帝氣得抬起腳,就要踹到張孝傑身上。
    一個平民出身的讀書人,順帝早前還跟他說過,要將三公主下嫁與他,他倒好,還挑起皇家的公主來了,其心可誅!
    李雪瓊眼疾手快地擋在張孝傑身上,硬生生挨了這一腳。
    兩人被踹翻在地,顧不上別人的偷笑聲,張孝傑著急忙慌地爬起來,將大公主也扶起來,重新規規矩矩地跪好。
    “陛下息怒——”張孝傑一磕到底,再不敢抬頭。
    “陛下,陛下——”
    順帝正要處置了張孝傑,就聽到永義候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陸靜姝派出去的人,終於將救兵搬來了。
    永義候年事已高,一段路跑得氣喘籲籲,來到順帝麵前,他隻看了一眼陸景琛就跪下求情。
    “陛下,老臣教子無方,才惹出今日這麽多亂子。”
    “懇請陛下看在老臣忠心不二的份上,留我兒一條活路吧。”
    永義候見順帝不語,心中七上八下的。
    帝心難測,今日又丟了這麽大一個人,要是求不得皇帝的寬恕,隻怕永義侯府上下今日都難逃罪責。
    “陛下,”永義候嘭嘭地磕著頭,再抬起來,花白的頭發下,皺紋橫生的額頭已是青紫一片,“臣陪伴陛下二十多年,兢兢業業,從無錯漏,還請陛下,從輕發落!”
    順帝餘怒未消,隻覺得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
    “冰瑤,你跟永義候世子是怎麽回事?”不想處理李雪瓊,順帝先問了三公主。
    印象中這個女兒跟她母親一樣,都是膽小安靜的,從不惹事,也從不發表任何意見,不像是會做出這種私相授受之事的人。
    “兒臣,兒臣……”李冰瑤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她要怎麽跟父皇解釋,自己剛剛隻是在賞花,就被人迷暈了帶走。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陸景琛身邊,即使自己衣服沒亂,但很快就有侍衛推開房門,大喊一聲,“三公主,你在裏頭……”
    李冰瑤尖叫一聲,著急忙慌地從床上滾落下來,吵醒了同樣暈過去的陸景琛。
    再然後,他們就被侍衛帶到了這裏。
    她解釋不清,侍女已經不見了,沒有人可以替她作證。
    百口莫辯。
    順帝看著李冰瑤這副模樣,臉上烏雲翻滾,“既如此……”
    “朕就給你和永義候世子賜婚,全了你二人的名聲。”
    順帝一錘定音。
    陸景琛心中冷笑,果然如此。
    陸景琛麵上沒什麽表情,旁邊跪著的永義候一看兒子這表情,就知道要壞事。
    剛想張嘴替兒子應下,沒想到陸景琛自己點頭了。
    “微臣謝陛下隆恩。”陸景琛規規矩矩地俯身行禮,一磕到底。
    旁邊的李冰瑤看看已經點頭的陸景琛,又抬眼看了看麵色陰沉的父皇,隻能低頭。
    “兒臣謝父皇。”
    李冰瑤閉了閉眼,有冰涼的淚水,滑落到自己的裙擺上,暈開不見。
    自己終究還是落得和母親一樣的下場。
    沒有人在意她願不願意,喜不喜歡。像個物件一樣,從皇宮那座牢籠裏,移動到永義侯府的後院。
    不過是另外一個牢籠罷了。
    雲徊見順帝開始下旨,提高聲音道,“懇請陛下,允許微臣寫放妻書,休了大公主,好放她自由身,另尋佳婿。”
    “不可能!”李雪瓊抬起頭,斬釘截鐵地說,“婚事隻能取消,不能由著你休了我。雲徊,你想都別想!”
    順帝看向雲徊,麵色不善,“公主說的有道理,若是不願,取消即可。休書未免有些過了。”
    “雲徊,你這是在拿天家顏麵開玩笑!”
    雲徊從懷山懷裏,將那柄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尚方寶劍抽出來,舉過頭頂。
    “陛下,拿天家顏麵開玩笑的不是微臣,毀約在前的也不是微臣。”
    “為何鎮南侯府要吃下所有的虧?當年先帝賜予婚約,賜予尚方寶劍,究竟為何,陛下可還記得?”
    周圍一片嘩然,連為魚都瞪大了眼睛。
    尚方寶劍?這是什麽東西?看順帝的臉色,似乎是可以拿捏皇帝的好物件啊。
    順帝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這鎮南侯府裏,都是些什麽品種的倔驢?一點不通人情世故的嗎!
    非要把九五之尊逼得承認錯誤才肯罷休?
    父皇當年怎麽就把尚方寶劍給了他們家?
    “父皇……”李雪瓊看到尚方寶劍,心涼了半截。
    莫說她,就是父皇看在這尚方寶劍的份上,都絕對會同意雲徊的所有要求。
    “你給朕閉嘴,看看你做的好事?”順帝看都不看李雪瓊一眼,要不是為了這個女兒,自己何苦在眾人麵前,被一個世子逼得下不來台。
    “可以……”順帝長長舒了口氣,隻覺得身心俱疲,“朕許你寫休書。”
    “另賜鎮南侯府黃金千兩,良田百畝,給鎮南侯府世子作為補償。”
    李雪瓊聽著這一連串的賞賜,手裏的帕子都要扯爛了。
    憑什麽,一個病秧子,拿著雞毛當令箭,當眾羞辱自己,父皇還要給他補償?
    李雪瓊哪裏知道,順帝這是在替她成全皇家的顏麵。
    要是有的選,順帝也不想賞賜雲徊這麽多。
    鎮南侯手握兵權多年,如今好不容易交出虎符,算是除了皇帝心中的隱憂。
    至於雲徊……順帝掂量的目光在雲徊頭頂徘徊。
    “世子既然身體已經大好了,不如就去禮部當個外郎吧。”
    這是順帝早就在心裏盤算好的位置。
    文官,清閑,不是要職,不負責官員的考核,不涉中心,還能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否則文官清流們私下裏都說他這個皇帝太過心狠,從龍之功的鎮南侯一派,都得不到半分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