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你把我的錢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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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家洋樓是民國時期建的,那個時候,整體建築和屋內的家具都沿用的法式裝修,這麽多年來,一直沒怎麽變過。
    二層挑空的複式設計,半圓形樓梯直通二樓,法國紅木的圓弧形扶手一路延伸,連通二樓小廳和薑成那間房間門口的半邊欄杆。
    薑茶站在二樓,能夠清楚的看見一樓的樣子。
    對方一共來了四個人,霍競野隨手抓起一盞琉璃台燈,砰的一下,砸在了一個人腦袋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夾著男人的悶哼,像是平地起了驚雷,驚醒了沉睡中的葉素容。
    “外麵這是怎麽了?”
    葉素容急匆匆地打開了房門,薑茶靠在她的門邊,攔住了她出門的動作。
    “媽,你在房間裏躲好,把門反鎖。”
    “那你呢?”葉素容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我幫霍叔抓犯人,您別擔心,人抓到了我來喊您。”
    薑茶強勢地關上了葉素容的房門,“媽,記得反鎖。”
    “茶茶,茶茶你小心啊!”
    一分鍾的時間,霍競野撂倒了兩個人。
    剩下的兩個人手上都握著鐵棍,砰的一聲,茶幾上擺著的一套青釉盞應聲而碎。
    霍競野撐著單人沙發跳到了大門處,啪的一下打開了客廳的水晶燈。
    大哥和老爹怎麽還沒來?可急死他了!
    霍競野正要伸手去把大門打開,方便霍霆坤帶著人進來,他的身後,一個男人已經揚起了鐵棍,直指他的後腦勺。
    “小心!”
    薑茶一聲驚呼,吸引了另外兩個男人的目光。
    說是遲,那時快,薑茶抄起一隻博古架上的青銅酒樽,精準地砸向了的揮起鐵棍男人的腦門兒。
    一擊即中,精準爆頭。
    薑茶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心髒快要跳出了喉嚨口。
    “你個死丫頭,竟然敢搞偷襲?老子今天非要揍死你不可!”
    霍競野終於打開了大門,第四個男人衝上了樓梯,抄起一本厚厚的硬殼俄文原文書往下一砸,書角砸到了男人的額頭,頓時鮮血噴湧。
    霍霆坤帶著一群士兵持槍進來,把在場的四位入侵者盡數緝拿。
    薑茶的腿都嚇軟了,她的準頭沒有退步,薑茶攥緊了斜跨在身上的單肩包,這裏麵,她還準備了迷藥和銀針,以防萬一的。
    還好沒用上。
    霍競野已經癱在了沙發上。
    “老霍,你再來晚一點兒,你就等著吃我的席吧!”
    霍霆坤一巴掌拍在了霍競野的後腦勺,“你個混小子,瞎說什麽呢?”
    “本來就是嘛!”霍競野摸了摸吃痛的後腦勺,“兩分鍾,整整兩分鍾,你知道這兩分鍾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行了,人家茶茶一個小姑娘都沒說什麽?你個大男人,嚷嚷成這樣,丟不丟人?”
    霍霆坤上了樓,“事出緊急,嚇壞你了吧?”
    “我沒事,緩一會兒就好,拜托霍叔您去看看我媽!”
    薑茶扶著欄杆起來,腿肚子還在發顫,她的腿又是一軟,胳膊忽然被一隻大手托住。
    “起不來?”
    霍競川清冷的嗓音在薑茶的頭頂炸響,薑茶抬頭,正對上他那雙淡雅的眸。
    “我……我沒事!”
    陌生的觸碰讓薑茶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薑茶猛地推開了他,她的後腰撞在了身後的欄杆上,薑茶勉強撐起了身體,“謝謝。”
    霍競川勾了勾嘴角,“你這樣子,不像是真心謝我!”
    薑茶緊抿了抿唇,“不是……”
    她隻是被前世那個老變態嚇出了心理陰影,被陌生人觸碰會格外的緊張而已!
    霍競川還在耐心地等著她的答案,但她的緊繃的一口氣忽然卸下,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擺爛。
    “算了,隨你怎麽想吧!”
    霍競川:“……”
    葉家客廳裏,薑茶和葉素容相互攙扶著,不可置信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岑建軍?怎麽是你?”
    他是製藥廠的副廠長,和葉家的關係向來不錯,逢年過節,兩家都會在一起吃飯,兩家的長輩,還有撮合小輩,結成兒女親家的意思。
    葉素容怎麽也想不到,他竟然會背叛葉家。
    她衝上前,一把攥住了岑建軍的衣領,“我爸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做得出來這樣的事?”
    “對我好有什麽用?隻要他不下來,我永遠都爬不上去。”
    葉觀瀾那個老古董,油鹽不進,明裏暗裏,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會變成這樣,是遲早的事。
    “我憑什麽要一輩子被葉觀瀾踩在腳底下?外麵所有的訂單都是我跑回來的,所有的關係都是我在走動的,沒有我,製藥廠早就要倒閉了!”
    他已經陷入了一個怪圈,他覺得他自己樣樣都比葉觀瀾好,他忘了,身為一個製藥廠,做不出好藥,再多的訂單都會飛,再好的口碑都會崩。
    薑茶把葉素容拉了過來,“媽,這種人,心裏已經壞掉了,咱們得離他遠一點,以免被誤傷。”
    霍霆坤下午的時候才接受任務調查外公案件的真相,晚上,岑建軍就被逼到狗急跳牆,潛進了葉家。
    “你不會是想要綁架我和我媽吧?”
    薑茶戳中了岑建軍的心思,“我外公,清白了,所以你慌了!”
    “賤人,你跟你那個外公一樣可恨,我要殺了你!”
    霍霆坤一腳踹了上去,“老實點兒,把他帶走。”
    “是。”
    岑建軍帶來了三個打手,兩個重傷,一個昏迷,四個人被拖走。
    “葉叔明天就能回來,製藥廠他估計是回不去了,你要有心裏準備,葉叔一旦投入軍區的藥品研究,就要遵守保密條約,你不可能隨時都能見到他,相對來說,他會更加安全。”
    “我知道的。”
    爸爸能活著從裏麵出來,對她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恩賜,“爸爸的性格其實更適合埋頭做研究,我在家裏,等你們回來!”
    “好!”
    霍競川明天還要出任務,他跟著霍霆坤一道走了。
    霍競野留在葉家,跟薑茶一起把客廳整理好了之後,才又睡了個回籠覺,起床上班。
    薑茶一覺睡到了十點。
    睜眼的時候,她的腦袋有些懵,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她抬起自己光潔的手臂,再三確認了那上麵沒有勒痕之後,才赤著腳下床,一下子拉開了房間的窗簾。
    熾熱的陽光照進窗台,她推開玻璃窗,湧進來一陣熱浪。
    薑茶這才終於有了一種重獲新生的真實感。
    透過窗戶,她看見了從軍方的車上下來的葉觀瀾。
    是外公回來了!
    薑茶連鞋都顧不上穿,穿著睡衣一口氣衝到了樓下,一頭紮進了葉觀瀾的懷裏。
    “嗚嗚嗚,外公,你終於回來了,茶茶可想你了!”
    兩輩子加起來,她已經有十七年沒能撲在外公的懷裏撒嬌了!
    薑茶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瞬間爆發,那架勢,就像是要一次性把她這輩子的眼淚全部流光。
    葉觀瀾拍著薑茶的後背,“茶茶不哭,外公隻是離開了兩天而已,以後外公都陪著你。”
    薑茶哭得一抽一抽的,連帶著葉素容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湧了上來。
    “那你說話一定要算話,你要一直一直陪著我才行!”
    “外公什麽時候騙過你?我們家茶茶這麽乖,又這麽厲害,外公舍不得離開你的。”
    葉觀瀾是一位極為和藹的老人,六十多歲的年紀,頭發花白,眼角眉梢都透著從容和善,他揉了揉薑茶的發頂,“茶茶乖,不哭了啊!”
    薑茶剛才哭狠了,眼眶紅紅的,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但還是抽抽搭搭的,看起來可憐得緊。
    “你這孩子,怎麽連鞋都不穿就出來了?”
    霍霆坤微微皺起了眉頭,葉素容和葉觀瀾這才注意到這一點。
    “我看到外公太高興,忘記了嘛!”薑茶不好意思地蜷了蜷腳趾。
    “我去給你拿鞋子。”
    葉素容說著,就要轉身進屋,霍霆坤站在了薑茶的麵前,屈膝彎腰。
    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茶茶來,霍叔背你進去。”
    “不用,霍叔,我自己進去穿鞋就行。”
    “不行。”葉素容厲聲反對,“昨天晚上碎了一盞琉璃台燈,地上指不定還有渣子沒清理幹淨,萬一割到腳了怎麽辦?”
    葉觀瀾讚同地點頭,“丫頭,沒事兒,你霍叔不是外人,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沒錯,你快上來,我這輩子啊,就是缺個女兒,每次看到別人家有香香軟軟的小姑娘寵著疼著,我看著我家的那兩個臭小子,就氣不打一處來,茶茶,你別跟我客氣,就當是圓霍叔一個女兒夢!”
    薑茶忐忑地看著霍霆坤那高大寬闊的背,她伸出手,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將手放在了霍霆坤的肩膀上。
    霍霆坤托她的膝窩往上一抖,薑茶就攀上了他的後背。
    從小到大,薑國棟都沒有背過她。
    一次都沒有。
    很神奇,她竟然在霍霆坤的身上感受到了從沒有感受過的來自父親的溫暖。
    薑茶的鼻頭有些酸,她咬著唇,忍住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霍霆坤樂嗬嗬地說道:“走咯,霍叔背茶茶小公主進屋穿鞋去。”
    葉素容眼尾發紅,她抬手,理了理薑茶淩亂的頭發,葉觀瀾欣慰地微笑。
    院牆外,一道淩厲的怒吼聲傳來,“薑茶,你個賤人,你把我的錢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