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英人雞賊，反應快，她眼珠子一轉，繼而笑道：“哪兒能啊，我們剛才就是在說，你和你媽的皮膚這麽好，肯定是用了什麽保養的秘籍，我還想去問問你們，能不能教教我們怎麽保養的呢！”
    何美珊正在纏毛線球，她把一頭掛在椅背上，另一頭握在自己的手裏繞成球，中間有一點兒打結，薑茶隨手拉了一下，把打結的位置扯開。
    順手的事兒，薑茶做得自然，也沒有特意邀功，而是認真地回答著孫紅英的問題。
    反倒是何美珊微微一愣，隨即還有些不好意思。
    “嬸子，這話你問我，可算是問對人了，美白、祛斑、退黃，我都有法子可以治。”
    “真的假的？你今年才多大歲數？說起大話來，怎麽還一套一套的呢？”
    孫紅英在剪缸豆，她在家屬院裏弄了一塊小菜園子，缸豆冒了頭，多到吃不完，她幹脆給曬幹了存起來，等到下半年沒什麽菜吃的時候，再拿出來湊個菜。
    “嬸子，您看看我這張臉，白淨不白淨？我還用得著說大話嗎？”
    不是薑茶吹，就她和葉素容的皮膚狀態，光是站在那裏，就是一塊金字招牌，白淨得像是剝了殼的雞蛋，沒有一點兒雜質。
    且不說薑茶年紀小，皮膚狀態好，有可能是底子好，單說葉素容，四十歲的人了，站在薑茶身邊，感覺也沒比薑茶大幾歲。
    她們才來一天，就被大院裏的人傳成了勾魂攝魄的狐狸精，這足以表明大家夥兒對她和媽媽顏值的認可，這麽一想，薑茶心裏頭的氣順多了！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李紅英也是湊近了看，就越是對薑茶的臉讚不絕口，“你們看她的臉跟豆腐塊兒似的，你真有秘方啊？”
    薑茶像模像樣地端詳了一下李紅英的臉，“我有內服外調的方子，可以改善你的臉色，你想試試嗎？”
    “我這麽黑，真的能調好嗎？”
    “能啊，怎麽不能？我給你個方子，你用七天，就能看出來效果。”
    薑茶樂嗬嗬的，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一雙漂亮的眼睛，澄澈得像是清洌的山間溪水，清澈見底，沒有一絲雜質。
    何美珊纏毛線球的手越來越慢，她認認真真地打量著薑茶，不為別的，光看那一雙眼睛，她就感覺，薑茶並不像是別人口中所說的那樣。
    “真的嗎？就我這張臉，也能變得跟你們一樣滑嫩？”
    “可以啊，隻要你能堅持用，你的皮膚也可以變得很好。”
    薑茶說得這麽信誓旦旦，不僅是孫紅英，就連圍在一起嘮嗑的其他人都被吊起了好奇心。
    “這樣，我家裏還有一些外敷的美白膏，我先拿來，給嬸子您試試？”
    “哎喲，這多不好意思啊！”
    “沒事兒的嬸子，美白膏用完了我還能再做。”
    薑茶樂嗬嗬地回了屋，一進門，她臉上的笑就落下了一半。
    葉素容在家裏，把薑茶在外麵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茶茶，你這是想要做什麽？”
    “媽，我知道傳出這場謠言的始作俑者是誰，那個人就是想要咱們聲名盡毀，在家屬院待不下去，咱們偏要反其道而行，讓她現出原形。”
    昨天來的那個的姑娘，叫什麽來著？
    瑤瑤？
    薑茶拿了一瓶自家做的潔麵膏和三白膏重新出了門。
    那一群婦女又在議論著什麽，隻是這一回，聲音小了很多。
    薑茶一出門，議論聲又消失了，就剩下一群婦女擠眉弄眼的，像是默認了什麽似的，薑茶權當沒看見，也不知道。
    她興致勃勃地給孫紅英做潔麵，孫紅英聽薑茶的話，打來了一盆水，拿了一塊洗臉用的毛巾，搭在水盆邊上，隨即躺在了竹床上。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從古到今都是這樣。
    薑茶找了這麽個切入點，勢必要把敵人掃射過來的機槍變成攻擊敵人的炮火。
    不一會兒，薑茶的周圍就圍滿了人。
    薑茶用清水洗幹淨了孫紅英臉上的潔麵膏，她暗沉的皮膚好像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喲，你這臉怎麽突然就白了？”
    “真的嗎？”
    孫紅英有些興奮，“快拿鏡子來給我看看。”
    薑茶把鏡子遞到了她的手上，又開始給她抹三白膏。
    透過鏡子，孫紅英看見自己的臉，油亮油亮的，不至於像薑茶那麽白，可比起她之前，臉色好看了不止一星半點兒。
    “真神奇呢！”孫紅英拿著鏡子不願意撒手。
    “這些藥膏都是我媽自己親手做的，效果很好，女人不論多大年紀，都有追求美的權利，不為別的，就算是自己看著自己一天比一天美，心情也會好很多，不是嗎？”
    “真不錯，丫頭，你這三白膏，賣嗎？”
    “我也想問呢，我閨女也黑，隨她爸，我也想買點兒回來給我閨女試試。”
    “這隻是外敷的藥膏，想要美白的效果更好，還得配內調的方子才行，這個三白膏都是我媽做的，我們這初來乍到的，連諸位嬸子誰是誰都沒弄明白，話都沒敢跟人多說一句，最近的藥材行在哪裏都摸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我媽還願不願意做這個！”
    薑茶話裏有話。
    是啊，她們母女倆初來乍到，就是長得好看了一點兒，皮膚嫩滑了一點兒，身材好了一點兒，氣質出塵了一點兒，怎麽就在一夜之間，被人傳成了隻會勾引人的狐狸精呢？
    何美珊壓下了心頭的疑惑。
    薑茶也不明說，聰明人自然一點就通。
    孫紅英照著鏡子，欣賞自己的臉，像是怎麽也看不夠似的。
    她這張臉，還從來都沒有這麽好看過呢！
    “丫頭啊……”
    “嬸子，您喊我茶茶就好。”
    其中一位嬸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踱到了薑茶的麵前，“那個茶茶啊，要是你們家有富餘的這個美白膏和潔麵膏，能不能先賣一點兒給我，我家閨女吧，她要相看人家了，但是她皮膚黑，臉上總長痘，我和她爹天天勸，愣是勸不動她，你說說，這都二十好幾了，再不相看人家，等真的成了老姑娘，留在家裏可怎麽是好啊？”
    薑茶故作為難，“我家裏有是有，但是我也不知道要賣多少錢合適，這個事兒，還是得問我媽！”
    這……
    她們剛才還圍在一起，說人家的壞話說得那麽起勁兒，一轉眼又要去找人買東西，臉皮兒薄的人還真一下子紅了臉。
    薑茶擰緊了三白膏的瓶蓋，“我媽就在家裏頭整理東西，你們要不……都去問問？”
    那個說要給閨女相親的嬸子一拍大腿，“去，我現在就去。”
    孫紅英放下了鏡子，也跟著過去，“我也去我也去，我還從來都沒有這麽好看過呢！”
    有人開了頭，自然就有人跟著去，那些家裏有閨女的，就算現在不要，也得留給心眼兒，萬一以後要用呢？
    就是吧，葉素容這個人，她們都不了解，她們隻在昨天匆匆地見了一兩麵，也沒近距離地搭過話，隻是瞧著她衣著講究，人美不說，氣質還好，就下意識地擔心，這樣的人，會不會看不起她們這些鄉下來的泥腿子？
    薑茶哪裏會不懂得這些人的顧慮？
    前世，她替薑國棟陪了那麽多年的酒，之後，又在有錢人的家裏，做了五六年的保姆，對於察言觀色這件事情，薑茶不說爐火純青，但她的眼力見兒絕對不容小覷。
    “我媽她耳根子軟，你們多說兩句好話，她肯定能答應！”薑茶順勢推波助瀾。
    果然，這話一出，原本還有些躊躇的人一起去了她家門口。
    為首的婦女名叫劉翠蓮，是錢團長的愛人，她閨女已經二十二了，因為滿臉的痘，每天躲在家裏不敢出門見人，可把他們夫妻倆急壞了。
    她也是個爽快性子，說去就去，劉翠蓮敲了敲三零五的房門。
    葉素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霍太太忙著呢？”
    葉素容看見外麵站著的五六個人，都是陌生麵孔，她落落大方的把人請了進來。
    “叫我素容就好，家裏頭亂糟糟的，我還沒收拾完，你們快進來，將就著坐！”
    說著，葉素容把堆在沙發上的大紅喜被抱進了房間，清出位置來待客。
    葉素容性格好，說起話來，斯斯文文，每一個字都像是細嚼慢咽了之後，才從喉嚨口裏冒出來的一樣，連帶著跟她說話的人，都下意識地夾低了嗓音，唯恐自己的大嗓門兒把人嚇到。
    她們都沒有料到，葉素容會是個這麽軟和的性子，那些心裏頭藏不住事兒的人，險些沒把心頭的疑問掛在臉上。
    這人看著……也不像是個狐狸精啊？
    比起狐狸精，葉素容的身上，更多的是不染凡塵的仙氣。
    “是這樣的，我剛才看茶茶拿出去給紅英用的美白膏效果不錯，我想要問你買一點兒，你看……方不方便啊？”
    “當然方便啊！”葉素容大方應道。
    薑茶滿意地去了廚房泡茶。
    沒用多好的茶葉，但從葉家帶出來的東西，即便是次品，也比外麵流通的茶葉要好上不少。
    白書瑤原本勝券在握，今天家屬院裏的流言，早就傳入了她的耳朵，隻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下班兒回來之後，並沒有看見想象中潑婦罵街的撕扯畫麵，而是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