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2章 你壓根就沒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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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競川不由分說,揪起薑茶的後脖領子,把她往上一拎,隨即用另一隻手抽出了圍裙,再鬆手,讓薑茶重新掉回沙發。
    這麽一下子,就把薑茶給弄醒神了。
    他一麵係著圍裙一麵冷笑。
    “我說,你坐在這裏,太礙事了!”
    薑茶:“……”
    又是想毒啞霍競川的一天呢!
    薑茶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疲憊,她扭頭回了自己的房間。
    “晚飯我不吃了,沒胃口,我睡一會兒,你們別叫我啊!”
    說完,薑茶哐當一聲,把房門一鎖,整個人埋進了床上,一秒入睡。
    霍競野洗完了桑葚出來,客廳裏隻剩下霍競川一個人。
    “茶茶人呢?”
    不僅霍競野一肚子疑問,就連霍競川都覺得莫名其妙。
    “回房睡覺去了!”
    “她晚飯還沒吃呢!”
    霍競野絮絮叨叨,“本來就瘦,還不吃飯,這怎麽行?”
    霍競川被霍競野嘮叨得腦瓜子嗡嗡的疼。
    他幹脆去了廚房,把憋了一天的火氣全部轉移到了菜刀上麵,砰砰砰,三下五除二,剁完了一整隻雞。
    晚飯少了一個人,霍競川覺得特別的不適應。
    原本,每天吃飯的時候,薑茶坐在霍競川和霍競野的中間,這哥倆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往薑茶的碗裏夾菜,生怕她不夠吃,吃不好。
    今天,他們中間空出來一個位置,兩個人,一個習慣性地朝左看,一個習慣性地朝右看,接連幾次,看到的都是一張令自己生厭的臉。
    霍競川就吃了一碗飯,吃完之後,把碗筷收拾進了廚房,跟葉素容打了聲招呼就出了門。
    霍霆坤今天就在部隊裏頭加班,晚上沒回來吃飯。
    霍競川出了家屬院,重新回了部隊。
    這個點兒,那些兵痞子們大部分都上食堂吃完了飯,陸陸續續地回宿舍。
    霍競川提前在宿舍裏等著,等到這間宿舍的人回來的七七八八,一個個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筆挺地站在他的麵前列隊,就差敬禮踢正步了之後,他才不緊不慢地從椅子上起來。
    “你們上回,是誰說認識池駿來著?”
    一個寢室八個人,一個個頂著一腦袋的疑問。
    敢情,副團長這個點兒來他們寢室,就是為了問池駿這個人底細?
    “報告副團長,是我。”
    汪林出列,整個人挺得邦邦直。
    “你跟我出來,其他人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霍競川把汪林帶到了跑操的操場上。
    這個點兒,這裏沒什麽人。
    “把你知道的關於池駿的事情,全部告訴我,事無巨細。”
    “是!”
    汪林下意識地服從命令,下一秒,他意識到了不對。
    “副團長,池駿是文工團的人,您問他的底細做什麽?”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恍然大悟。
    他最近聽說,池駿好像在追文工團一枝花來著,所以,副團長這是吃醋了,特意來找他,查探情敵的底細?
    汪林好像一下子知道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他在麵對霍競川那張陰惻惻的臉時,心裏頭還有些犯怵。
    副團長不會滅他的口吧?
    霍競川一個眼神過去,汪林後退一步,“我不問了,我什麽都不問了!”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汪林竹筒倒豆子似的,把池駿的底細倒出個底朝天。
    父親是春城市海關緝私局行政部的部長,母親是春城市第一人民醫院的主任醫師,上頭的兩個姐姐,一個嫁給了革委會主任的兒子,另一個嫁給了第三鋼廠廠長的兒子。
    這麽一家子狠角色,生出來個兒子,偏偏喜歡跳舞。
    有那麽厲害的一個家庭兜底,池駿從小就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根據汪林所說,他跟池駿是同鄉,池駿的爹媽稀罕他稀罕的不得了,隻要池駿高興,就算他想要天上的星星,他爹媽也會想方設法的給他弄來。
    所以,這個池駿,從小就是村中一霸,沒人敢惹他,自然,也沒有孩子敢跟他玩兒。
    汪林小的時候,被池駿欺負慘了,以至於長大之後,他知道他跟池駿隔得那麽近的時候,還會下意識地打聽池駿的消息,下意識地跟他保持距離,盡量不去招惹池駿。
    他還聽說,池駿之前處過兩個對象,可是不知道怎麽的,那兩個姑娘,一個摔斷了腿,落下了終身殘疾,還有一個掉進湖裏淹死了,總是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汪林每說一句話,霍競川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
    他到現在,還摸不清薑茶打聽池駿身份的意思究竟是什麽,萬一薑茶要是真的看上了人家……
    “副團長,我覺得吧,要我是個姑娘,要在你和池駿兩人之間挑對象,我一定選你。”
    霍競川的心髒猛地突突一下,“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什麽對象不對象的?
    他這純粹就是身為哥哥,對妹妹的關心……而已!
    霍競川正煩著呢,聽著汪林說著這麽不著四六的話,臉色更難看了。
    “今天咱們倆之間的對話,你誰也不許說,聽見沒有?”
    “是,我保證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
    薑茶這一覺仿佛睡到了地老天荒。
    她是半夜十一點的時候被餓醒的。
    薑茶打開了房間的燈,人還坐在床上迷糊了一會兒,才從床上爬下來,習慣性地在櫃子裏摸吃的。
    從前在葉家,王桂芳盯她盯得緊,她很少有正兒八經吃飽的時候。
    所以,她會習慣性地藏很多吃的在房間的櫃子裏,萬一半夜餓醒了,她總能找到一點兒吃的墊吧墊吧。
    薑茶閉著眼睛,在櫃子裏摸了半天才意識到,她現在不在葉家,而是在家屬院裏。
    霍叔和兩個哥哥都對她很好,有什麽吃的都先緊著她吃,她不用再藏吃的了。
    薑茶終於徹底睜開了眼睛。
    就在這時,她房間的窗戶被人從外麵敲響。
    薑茶拉開窗戶,正對上了霍競川的那張臉。
    “你在文工團被人欺負成那樣,你怎麽一個字都不跟我們說呢?”
    原本,霍競川以為,薑茶是因為喜歡池駿,才會千方百計地打聽池駿這個人的一切。
    可他調查了這個人一晚上,越調查,越覺得不對勁。
    池駿不是個好東西,他在文工團的風評並不好,他越想越覺得,薑茶的眼光,應該不至於差成這樣,會看上這麽個狗東西。
    於是,霍競川改變了策略,就那麽稍微一查,就查出了薑茶這兩天,在文工團裏的遭遇。
    被孤立,被冤枉。
    難怪她每天都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食堂裏頭吃飯,她還開玩笑地說,是因為她慢熱,還沒有找到跟別人做朋友的機會。
    他就那麽輕易地信了她的鬼話。
    薑茶一直都是個挺會騙人的小騙子。
    他之前還親眼看見過,他把薑成騙得團團轉的樣子。
    現在,被騙的對象輪到了自己,霍競川才意識到他的心裏,有多麽的不舒服。
    “你是覺得,我們保護不了你,還是你壓根兒就沒有把我們當成一家人?”
    霍競川被氣得不輕。
    他這輩子都沒有對哪個姑娘這麽好過,因為不知道怎麽跟妹妹相處,他還特意問了部隊裏頭有妹妹的戰友,向他們取經。
    回來之後,又研究薑茶的脾氣和習慣,一點一點地調整方針。
    還有霍競野,他一個月的工資就那麽多,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用,一點錢全花在了給薑茶買吃的上麵。
    老霍也擔心薑茶不適應家屬院的生活,不適應新的工作,他會遷就薑茶的節奏,將跟葉姨的婚禮推後,還會豁出臉來,親自帶薑茶去文工團認門,唯恐別人欺負了她。
    可是薑茶呢?
    她好像從來都沒有真正地想要融入這個家。
    在白書瑤那裏受了委屈她不說,在外麵被人欺負成那樣,她還是不說。
    霍競川在薑茶房間的窗戶外麵站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心裏頭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憋悶。
    直到薑茶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那股憋悶好像變成了吸食精氣的惡鬼,一下子抽光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氣。
    無奈,無力。
    霍競川將薑茶推開的窗戶重新合攏,頭也不回地離開。
    薑茶手腳冰涼,“沒有!”
    她沒有不把他們當做一家人,隻是,她害怕給他們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霍競川應該對她很失望吧?
    薑茶垂著腦袋,眼淚一顆一顆地往外掉。
    來到家屬院的這幾天,她每天一睜開眼,都會下意識地掐自己一下,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霍家的每一個人,對她都太好了,好到總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薑茶揉著餓得發疼的肚子,擦幹了眼淚,拉開了房門。
    她的房間門口,放著一張板凳。
    板凳上麵,是隔著井水涼著的桑葚。
    霍競野一顆都沒有吃,他也沒有給別人吃,全部都給她留著了。
    洗幹淨的桑葚裝在幹淨的白瓷碗裏,他還生怕桑葚壞了,特意打了井水涼著。
    薑茶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怎麽配得到這麽好的愛?
    客廳裏彌漫著一股濃鬱的香氣。
    葉素容睡得不沉,聽到薑茶那邊傳來了動靜,她立即起床打開了外頭的燈。
    “茶茶,你起來了?餓了吧?雞湯應該差不多了,我先撈一點起來,給你煮碗麵,你等著啊!”
    薑茶的眼淚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