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學生學英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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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梨說話的同時,彎下腰撿起了地上的花束。
    玫瑰花裏夾帶著一張卡片,是慕修止的字跡。
    慕權野佯裝不經意掃了一眼,上麵寫的是:Iwillavoidtetoloveyou。
    嗯。
    他隻認識最前麵的那個數字1。
    直到棠梨將這一行英文念出聲。
    哦,原來不是1,是念i……
    慕權野薄唇緊抿,不想說話。
    棠梨將卡片揉成團,連同玫瑰一起丟進了垃圾桶。
    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扔掉的不止是不喜歡的花,更是慕修止所謂的愛意,以及她對他的感情。
    不愛一個人真的很難,用剝皮抽筋的疼來形容都不為過,但棠梨心裏又清楚的知道,慕修止的愛,不過是浮於水麵。
    青梅竹馬二十五年。
    他連她喜歡的花是什麽,都不記得。
    棠梨沒覺得沉重,反而輕鬆了一些,她看向慕權野,嘴角帶著笑意,“小叔,你怎麽知道我喜歡桔梗花?”
    慕權野默不作聲,抬起眼眸時,他出聲問。
    “卡片上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棠梨一愣,嘴角的笑意更深,“小叔,你是怕我對慕修止還抱有期待嗎?我不會那麽傻了,不會相信他說的情話,所以小叔,你別試探我了。”
    停頓半秒,棠梨語氣認真,“小叔,我說領證是認真的,不是開玩笑。”
    慕權野嗯了一聲。
    “今天不行。”
    他出聲拒絕,無法告訴棠梨的真相是,那句英文的意思,他不懂。
    他不知道什麽是英語。
    不知道什麽是九年義務教育。
    少年時期唯一知道的就是,哪個菜市場可以撿到最新鮮的,別人不要的菜葉。
    哪家饅頭店會賣八毛錢一個的饅頭。
    哪家水果店後門的垃圾桶裏,可以撿到雖然腐爛,但是還能吃的水果。
    他知道冬天穿的少如何不冷,隻要在衣服夾層裏墊一層塑料袋,就可以擋風。
    他甚至知道去哪裏賣血,一次可以賺五百塊錢。
    這些話如一根刺紮在慕權野的喉嚨深處,讓他說不出。
    他和慕修止,棠梨,好像生活的世界存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
    哪怕他現在叫慕權野。
    也改變不了他肮髒,黑暗,惡心的過去。
    領證的事情讓慕權野的腦子無法冷靜思考,他借口有私事處理,就這麽離開了棠梨的公司。
    棠梨天真到有點傻。
    她送他出了大廈,傻傻的說,“那就改天,我會找人算一個好日子的。”
    慕權野背對著棠梨,輪椅的輪子與馬路摩擦,發出的聲響讓慕權野的心更亂。
    他第一次沉著冷靜的想,他和棠梨領證,真的合適嗎?
    為了慕家的繼承權就要拉天上的明月沉淪……
    他真的能夠做出來嗎?
    回到自己的公司,陳想剛好趕到,匯報著城堡建造的進度。
    慕權野心不在焉,在陳想說了一堆後,突然開口,“小學生學英語嗎?”
    陳想張大嘴巴,腦子還沒轉過來,在慕權野問第二遍的時候,他嗯了一聲。
    “現在小學一年級就開始學了。”
    慕權野眉宇間揉著複雜的情緒,他開口,“去給我找一本一年級的英語書來。”
    “二哥,要那個幹什麽?用來擦屁股?”
    陳想嬉笑著開玩笑,卻發現慕權野滿臉的嚴肅,他比了個OK的手指,二十分鍾後抱著英語書走進來。
    慕權野拿起翻開,連續翻了幾頁。
    一年級的小屁孩都學這麽難?
    什麽玩意,一個都看不懂。
    想起腦海裏所看到的那串英文,慕權野寫了下來,然後問陳想是什麽意思。
    陳想低頭看了一眼。
    “二哥,我知道個屁啊我,我都沒上過學。”
    慕權野丟了個白眼過去。
    好像誰特麽上過學一樣?
    不過陳想到底比慕權野強一點點,指著最後的單詞,“loveyou,愛你的意思,love,就是愛。”
    說話間陳想一拍腦子,“我傻了我,這種簡單的單詞,我二哥怎麽會不懂啊!我真是白癡!”
    慕權野指尖蜷縮,抓著紙沒說話。
    他沒告訴陳想,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love的意思,因為沒見過,更沒有人對他說過。
    白癡的不是陳想,是他自己。
    慕權野突然想要放棄了,繼承權而已,他有的是手段得到,何必要得到一個棠梨,再去跟慕家其他人鬥?
    然而就在這時,手機震動。
    棠梨的微信消息發了過來。
    是一筆八萬八的轉賬。
    “小叔,我怕你沒錢吃飯,你要好好吃飯,否則會胃疼,晚上我去找你,我知道一家好吃的餐廳,我帶你去。”
    “二哥!”陳想眼珠子都要黏手機上了,“這誰啊?居然給你轉錢,難不成是二嫂?二哥你不仗義,到現在都不告訴我二嫂是誰!”
    陳想看到了備注。
    “一個月亮的符號,到底是誰啊,哪方佳人?”
    慕權野抬手推開他,沒理會陳想嘰嘰喳喳,他自己倒是盯著消息看了很久。
    隔了幾分鍾,棠梨又發來一句。
    “小叔,記得收,你的錢都給了我,我養你,是應該的。”
    “這麽說會不會讓你心裏不舒服?小叔,我是覺得我們不分彼此了,當然,前提是,我們得領證去。”
    “小叔,一星期後是黃道吉日,你要不要和我去?”
    慕權野的一顆心髒越來越沉,他不知道該怎麽回棠梨,幹脆假裝自己沒看到消息。
    想了很久,慕權野讓陳想給自己找了一個英語老師,上課前,他問了那句話的意思。
    “我會躲過所有新鮮感,無限循環的去愛著你。”
    慕權野擰著眉,在辦公室裏低罵了句,“MD,最煩裝逼的人。”
    老師跟他開著語音,詢問著慕權野想英語想要表達什麽話。
    慕權野想不到華麗的辭藻去祝福一個人。
    他想了很久,沉默到對麵的老師以為他死機了。
    “這位同學,請不要害羞,大膽的表達你想說的話,老師會告訴你,用英語怎麽表達的。”
    慕權野隻有一句話,特別的想要學習。
    “我希望棠梨好。”
    “用英語怎麽說?”
    這是他唯一的念頭。
    他不知道怎麽祝福一個人的平安喜樂,怎麽祝福一個人萬事順遂,他隻知道,他希望她好。
    哪怕他的結局是坐在輪椅上。
    他也希望,她好。
    話音剛落,棠梨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這一次,她發來的是衣服,領證要穿的衣服。
    “小叔,你選,然後我挑和你衣服的情侶款。”
    慕權野隻覺得心髒像被無數螞蟻咬,密密麻麻,癢的好難受,還有點疼。
    強烈的念頭擠在腦海裏,讓他在這一刻,想要得到他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