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隨手一扔鎮凶煞,大佬圍觀全嚇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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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驪,京城,國師府。
    書房內,一盞孤燈如豆,映著崔瀺深不見底的眼眸。
    他的麵前,懸浮著一麵水汽氤氳的玄光鏡。鏡中畫麵,正是小鎮雜貨鋪院內的景象。
    畫麵,已經定格了許久。
    崔瀺沒有說話。
    他身後的心腹幕僚,連呼吸都刻意放緩了,生怕驚擾了國師的沉思。他隻覺得,今日書房裏的空氣,比三九寒冬的冰窟還要冷冽。
    國師府的情報網絡,如一張無形巨網,籠罩著整個東寶瓶洲。
    就在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洞天崩碎之後,至少有十七股來自不同勢力的頂尖修士、密探,循著寶光與煞氣,撲向了那座小鎮。
    可現在,他們都在看。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地,看著那個年輕人,做著一件……打掃庭院的瑣事。
    “嗬。”
    許久,崔瀺發出了一聲極輕的、意味不明的笑聲。
    幕僚的心猛地一顫。
    “你看。”
    崔瀺的手指,輕輕點在玄光鏡上,指著那把火鉗,“凡鐵,對嗎?”
    “……是。”幕僚艱難地應道,“城中鐵匠鋪,三文錢一把。”
    “是啊,凡鐵。”
    崔瀺緩緩坐下,靠在椅背上,聲音裏帶著一種勘破迷局後的疲憊與興奮,
    “可你再看,那血饗壇石,上古妖神之血浸染,觸之即汙,凡鐵近身,頃刻間便會化作一灘鐵水。”
    “還有那戮魂戈,凝聚萬千軍魂,煞氣之烈,足以讓龍門境修士的飛劍蒙塵。”
    “可是,你看那把火鉗。”
    “那些凶煞之氣,在靠近那年輕人周身三尺之地時,便如驕陽下的薄雪,自行消融,無聲無息。火鉗之上,更是沒有沾染分毫!這說明什麽?”
    幕僚額頭見汗,不敢接話。
    崔瀺自顧自地說道:“這說明,在那位先生眼中,所謂的凶煞、怨念、詛咒,與這院中的塵土、落葉,並無不同。”
    “他不是在鎮壓,不是在降服。”
    “他隻是覺得……髒。”
    “他隻是在以一種我們無法理解的方式,清理著他院子裏的垃圾。而這方天地,恰好,就在他的院子裏。”
    崔瀺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那人嫌棄的表情。
    那不是偽裝,那是發自內心的……視若無物。
    一種站在天道之上的……遊戲心態。
    崔瀺對身後的幕僚揮了揮手。
    “去,傳,守門,要用心。”
    “喏。”
    幕僚退下,腳步都有些虛浮。
    ……
    雜貨鋪百丈之外的陰影裏。
    “咕咚。”
    鬼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他的道心,在這一刻,出現了裂痕。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宗門耗費無數心血,犧牲無數弟子去祭煉的那些所謂“法寶”,在真正的存在眼中,是不是……也就配跟爛菜葉子、破瓦罐待在一起?
    這是警告!
    是那位恐怖的存在,在用一種他幾乎無法理解的、堪稱羞辱的方式,在警告鬼手門!
    ——你們的寶貝,在我這裏,隻配當垃圾。
    鬼三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有半分覬覦之心。
    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他怕那位先生會覺得他這隻蒼蠅礙眼,順手用那把火鉗,把他也夾起來扔了。
    他開始緩緩地,一點一點地,向後挪動。
    ——
    “高人!高人啊!”
    “妙啊!實在是妙不可言!”
    “老夫明白了!此乃‘以凡鎮玄,以無勝有’的至高境界!”
    “何為鎮壓?封印?禁製?那都是下乘之道!那位先生的手段,早已通玄!”
    “將此等凶物,置於凡俗之地,不設任何封印,不加任何禁製,任其日曬雨淋,與塵土為伴,這……便是最高明、最強大的封印!”
    “使其滔天煞氣,在最平凡的人間煙火中,自行消磨於天地之間!此等大道至簡的手段,老夫……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何休隻覺得自己的修行瓶頸,都隱隱有些鬆動。
    對著雜貨鋪的方向,再次深深一躬。他立刻返回宗門,閉關!
    要將今日所見所悟,融入自己的劍道!至於那凶物?開什麽玩笑,那是先生用來“點化”世人的教具,誰敢去動!
    隨著鬼三的悄然遠遁,何休的飄然離去。
    那些隱藏在更遠處的、來自各路中小門派的探子們,也都不是傻子。
    這就夠了。
    “走!快走!”
    “此地之物,已被一位神秘高人收走,速速上報宗門,萬萬不可與之爭鋒!”
    “撤!目標等級……無法估量!”
    一道道訊息,傳向四麵八方。
    一時之間,剛剛還暗流湧動、殺機四伏的小鎮,竟變得風平浪靜。各路牛鬼蛇神,如退潮般,消失得幹幹淨淨。
    ……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安,正站在院子裏,叉著腰,很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院子幹淨了,看著就舒心。
    他走到牆角,用那把火鉗,又在那堆“垃圾”裏撥拉了幾下。
    “這塊破鐵片子,鏽得這麽厲害,不知道鎮上的鐵匠鋪收不收,能換兩個銅板也好。”
    “這石頭顏色還挺怪的,搬起來死沉,墊桌腳都嫌它硌人。”
    “還有這骨頭,最是晦氣,得趕緊找個地方埋了,免得嚇到那幾個小孩。”
    林安盤算著,完全不知道,自己的這一番“垃圾分類”的舉動,已經通過十幾麵玄光鏡,傳遍了東寶瓶洲最高層的那一小撮人。
    崔瀺揮了揮手,玄光鏡散去。
    “先生的‘道’,比我想象的,還要高。”
    “他今日此舉,看似隨意,實則是在為整個驪珠洞天崩碎後的亂局,定下一個基調。”
    崔瀺站起身,走到窗前,負手而立,望向驪珠洞天的方向。
    “他將這些足以攪動風雲的凶物,視作塵埃。”
    “這既是做給那些宵小之輩看的,也是……做給我們看的。”
    “他在告訴所有人——”
    “這盤棋,他說了算。”
    “規矩,由他來定。”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
    當這個消息,傳到中土神洲,傳到那些自以為是的山上神仙耳朵裏時,又會是怎樣一副精彩的表情?
    會不會,有大佬,坐不住?
    ——
    林安用那袋“仙米”熬了一大鍋粥。
    米香濃鬱得不像話,粥水粘稠,泛著一層溫潤的玉色光澤。
    那祖孫幾人醒來後,喝了小半碗,一個個精神頭都好了許多,連那老者的咳嗽都止住了。
    “林……林老板,您這米……”老者顫巍巍地想問。
    “嗨,別客氣,管飽就行。”林安擺擺手,把剩下的半袋米收好。
    他可舍不得全煮了,這米看著就不便宜,得省著點吃。
    忙活了一早上,林安搬了張竹椅,坐在雜貨鋪門口,眯著眼曬太陽。
    雖然現在看來,這世界天是真的會塌,但好在沒砸到自己頭上。
    就在他昏昏欲睡,口水都快流下來的時候,一片陰影籠罩了他的臉。
    “唔?”
    林安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是趕蒼蠅。
    那東西沒飛走,反而輕飄飄地貼在了他的鼻子上。
    睜開眼,伸手一抓,將那玩意兒從臉上扯了下來。
    入手,是一張“紙”。
    說它是紙,卻非金非玉,質地堅韌,帶著一種奇異的溫潤感,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紙張都要高級。
    紙張呈暗金色,有些殘破,邊緣還有燒灼過的痕跡。
    上麵畫著些山川河流的輪廓,線條古樸,旁邊還標注著一些他完全看不懂的、如同蝌蚪在爬的扭曲文字。
    “什麽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