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狂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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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他們笑聲未落,旁邊便傳來了馬蹄噠噠的聲音。
    “不好了,老爺沈之奕那小子他……”
    “他在軍營外當眾立下軍令,說3日內必取得匪首首級,還說若不成甘願以死謝罪。”
    林老爺子的笑容瞬間凝固,臉色也變得鐵青。
    “什麽,那小畜生竟然敢如此狂妄。”
    他猛的咳嗽起來,捂著胸口喘息了片刻,眼中的殺意更甚。
    林老爺並非覺得折了一個兒子有什麽。
    他隻是覺得沈之奕不應該挑戰他林家的臉麵。
    “三日內,他好大的口氣。”
    “好,我倒要看看,他拿什麽去送死。”
    “傳令下去,密切監視沈之奕的一舉一動,但凡有機會立刻動手。”
    徐老爺子和牛老爺也麵色陰沉,他們原以為沈之奕會在剿匪中自生自滅,卻不想這小子如此難纏。
    但此刻箭在弦上,他們早已沒有回頭路。
    隻能寄希望於清河縣的匪首,能成為終結沈之奕的利刃。
    ……
    沈之奕在軍營外立下軍令狀的事情不出一個時辰便傳變了軍營。
    熊山隻覺得沈之奕是在逞能。
    他猛然將酒囊狠狠的砸在了泥土地上。
    濁酒見起三尺高,在月光下劃出刺目的弧光。
    “這小子竟然想要三日內去到清河縣匪首的首級,我看他真是癡人說夢。”
    “他估計連著清河縣的地形都認不全,也配在這兒說大話。”
    他說完一腳就踹翻了麵前的矮凳,震的桌子上的盤子碟子都劈裏啪啦飛起來。
    “兄弟,你說的太在理了。”
    滿臉橫肉的老兵拍著大腿狂笑,他肥厚的臉頰上那肥肉也跟著顫抖著。
    “我去年可聽說朝廷派了好幾茬教頭帶著數百精兵,在那地方折了三成,弟兄,最後灰溜溜的都跑回去了。”
    “可不是嘛。這匪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我都懷疑,這匪徒背後是不是有靠山?”
    獨眼龍裏三晃著酒壺湊過來,眼窩處的刀疤泛著猙獰的紅色。
    “但是寨子本就修在易守難攻的地方,光是那一些機關就可以要人命。”
    “沈之奕就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想要取回匪首首級,簡直就是在癡人說夢。”
    哄笑聲中營房的竹簾兒突然被夜風吹的掀起了一腳。
    沈之奕和陶建站在外麵。
    “沈大哥他們在說你。”
    沈之奕回頭衝著陶建點點頭,但並沒有走進去。
    屋內的議論聲尤為刺耳。
    熊山用刀尖挑著酒肉汁水也順著刀刃低落。
    “這小子八成就是想在卞校尉麵前出風頭罷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幾斤幾兩。”
    他突然將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迸濺的脆響驚飛了梁上的麻雀。
    “老子倒要看看,等他被土匪剝了皮,抽了筋,還能像如今一樣逞強嗎?”
    陶建瞬時氣血翻湧。
    他攥著拳頭就要往外衝。
    沈之奕卻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指尖的溫熱給人一種力量。
    月光勾勒著少年冷靜的下頜線。
    沈之奕湊近陶建耳邊低聲說道。
    “他們想說就讓他們說去吧。”
    “你今兒趕緊回家,問問包打聽,我要知道清河縣所有剩餘土匪的動向。”
    陶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他明白自己可是這事兒的關鍵之人,若是他這兒出了差錯。
    不僅沈之奕會死於葬身之地,他也得不到任何好處。
    因此陶建立馬慌張的趕回家去,看見了在自家還在吃飯的包打聽心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深夜的油燈還在暗底上搖曳著,陶建走過去一把摟住了包打聽的肩膀頭。
    “兄弟,聽說你是這一代有名的包打聽。”
    “我這兒有一兩銀子,能否請你出山?去幫我們打聽一下?清河縣山寨裏麵的那群土匪到如今是在何處瀟灑。”
    陶建回家以後變換了身衣服,並沒有人能認得出來他是軍營裏的。
    那包打聽一看見陶建掏出來的一兩銀子,瞬間心動了。
    包打聽一把拿過了銀子枯瘦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了一下,說道。
    “兄弟,你要是問這個的話,可是問對人了。”
    “這清河縣的匪患雖然被咱們雲陽縣先鋒營的人砍殺了大半,他的大當家和二當家還帶著三十多個弟兄在逃呢。”
    “這夥人如今就在城西的酒肆晃悠,說是還要趁機摸回山寨去呢。”
    陶建點點頭,他親自摸去了那個名叫天來的酒肆。
    酒肆內蒸騰著濃烈的酒氣,還摻雜著汗臭味。
    三十多名匪徒橫七豎八的占據著桌椅板凳。
    為首的刀疤臉大漢將靴子重重的登在了桌子上。
    他那油跡斑斑的衣領敞開著,露出了胸口猙獰的刺青。
    “都給老子聽好了。”
    刀疤臉將酒碗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瓷片飛濺中,眾人猛的閉了嘴。
    “那什麽老子狗屁先鋒營以為殺了咱們幾個小兄弟就能高枕無憂了。”
    “老子明兒就帶人殺回山寨,把他們的腦袋穿成糖葫蘆掛在寨口。”
    旁邊兒滿臉絡腮胡的匪徒扯著嗓子怪笑道。
    “大哥說的對。”
    他隨手抓起桌上的半隻燒雞丟向角落,驚的蜷縮在那裏的小廝抱頭鼠竄。
    “聽說那先鋒迎新來的半大小子還立了軍令狀。”
    “聽說那小娃娃細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夠不夠給咱們兄弟們下酒?”
    哄笑聲中,黑龍寨的二當家慢條斯理的擦拭著自己的短刀。
    “那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子,還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了。”
    “不過隔壁縣的林老頭子送來的消息倒是有趣。”
    “隻要憑借著這機會,咱們定能給那先鋒營來個甕中捉鱉。”
    二當家話音剛落,門外突然傳來了重物墜地的轟響聲。
    眾人瞬間收斂了興奮的嘴臉,立馬抽刀戒備。
    隻見兩個醉醺醺的酒鬼跌跌撞撞的闖進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還刻在了門檻上。
    “酒呢?上酒來。”
    鮮血順著額角躺進了那人的眼睛裏。
    隻是他渾然不覺依舊叫嚷著上酒了。
    坐在二當家旁邊的刀疤臉大漢吹了一口唾沫,一腳就將那酒鬼給踹翻了。
    “真是晦氣,趕緊滾出去!”
    他一腳就把人給踢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