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嗤的一聲，收回目光。
    指尖叩擊著桌上的財務報表，“你這份遊艇製造項目的IRR估值虛高了13個點，按DCF模型計算，當前市場波動率下，風險溢價至少要上浮55BP。”
    他抽出一頁資產負債表推過去，紅筆批注的公式清晰可見，“我可以注資5億，但要VIE架構下的一票否決權，以及後續B輪融資的領投優先權。”
    “斯年，這是要把控製權攥得滴水不漏？”
    陸良知道傅斯年在商場雷厲風行，殺伐果斷，沒想到隻是察覺到了他的一點秘密，就大開殺戒。
    “條款再加一條，遊艇會俱樂部管理權由我方指派團隊。現在的報價，我要65%股權。”
    陸良一驚，這是完全不顧念兩家的交情了。
    “斯年，我錯了行吧！”
    助理小李：“…”
    陸少你沒錯，錯在少爺心情不好。
    陸良搖搖頭，目光意味深長地落在顧相思身上。
    看來他發現了不得了的事了。
    有趣。
    陸惘突然接了個電話，隨即起身對顧相思抱歉地笑了笑：“顧小姐，真不好意思，診所突然來了急診病人，我得馬上過去。單我已經買好了，下次換你請我。”
    顧相思本以為他隻是去洗手間，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頭：“醫者仁心嘛，應該的，下次一定我請。”
    顧相思剛轉身打算離開時，突然聽見一個帶笑的聲音：“咦，這位小姐看著好麵熟。”
    她疑惑地轉頭，隻見一個陌生男人盯著自己。
    她不認識他。
    隻是目光落在男子後麵的人時，一愣。
    看他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顧相思斂下情緒，露出得體的笑，“不好意思，這種搭訕方式太LOW了。”
    說著拿起包頭也不回地走了。
    陸良指著自己，又瞥了眼一旁勾著唇角的傅斯年，語氣誇張：“我這麽帥，居然還有女人拒絕我？”
    助理小李在一旁憋笑，小聲嘀咕：“更帥的是我們家少爺呢。”
    傅斯年徑直越過他，淡淡開口：“你也就靠著這副花花公子樣騙騙小姑娘，她，你騙不了。”
    說完頭也不回往餐廳門口走，留下陸良在原地瞪眼睛。
    本來想吃瓜的人，反而被嘲笑了。
    顧相思剛走出餐廳，就聽見不遠處傳來抓小偷的喊聲。
    她循聲望去，一個男人正慌不擇路地朝她這邊衝來，顧相思眼疾手快，猛地伸出腳一勾，緊接著抬腿踹向男人後背。
    “我cao！”
    陸良剛追上傅斯年，正撞見顧相思一腳把小偷踹得踉蹌倒地。
    那男人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蜷縮在地上。
    顧相思蹲下身，一把扯過他懷裏的包，語氣冷硬：“年紀輕輕幹點什麽不好，非要當小偷？”
    “謝謝…”
    “顧經理？”李琳氣喘籲籲地跑上來，一看是顧相思，眼神一亮。
    “李琳？”顧相思也沒想到，將手裏的包遞過去，“快看看東西有沒有少！”
    李琳接過包檢查了下，隨後抬起頭笑著搖頭：“沒丟！顧經理，這次真是多虧你了！”
    “你叫我相思就行。”
    李琳突然想起什麽，快速劃開手機：“相思，我剛發了個文件給你，說不定能幫上忙。”
    顧相思點開附件，瞳孔猛地一縮。
    她抬眼望向李琳，對方卻道歉：“對不住啊相思，平時坐你隔壁，總見你查資料，就多留了點心。今天陳總叫我去辦公室，正巧看見這個......”
    李琳攥著衣角，有點不好意思，“上次因為我多嘴，害得你被沈總監當眾表白，我一直過意不去。”
    “謝了。”
    顧相思指尖捏緊手機，嘴角卻揚起笑，“等忙完這陣，我們好好吃頓大餐。”
    李琳因為有公事急著要走，顧相思瞥了眼地上蜷縮的小偷：“這兒我處理，你先去忙。”
    她掏出手機報警，全程冷眼看著那人掙紮咒罵。
    小偷被帶走時，留下狠話，“你等我搞死你。”
    顧相思笑笑沒當回事，再次低頭盯著文件，方才還溫和的神色瞬間冷下來。
    樹蔭下，陸良驚得下巴差點掉地上：“Oh&ny d！這顧小姐也太颯了吧！”
    他瞪圓眼睛，盯著不遠處的人，“看著嬌嬌弱弱的，踹人那下比我還狠！”
    傅斯年單手插兜，眼底翻湧著意味不明的光，方才顧相思利落打人的模樣，與記憶裏某個倔強身影漸漸重疊。
    他睨了陸良一眼，很是嫌棄，“陸伯，看來眼神不好，怎麽就把陸氏交你手上了。”
    “我爸，真是去看眼睛了，不然這個項目哪能被你趁火打劫了呢！”
    聲音越說越小。
    傅斯年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白癡，再次把目光落在前方女子身上時，她已經上了叮叮車。
    “回了。”傅斯年轉身往自己停車位走去。
    不遠處的轉角處，孫尚香看著這一幕，眼神要能殺人，顧相思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她看著小偷被押到車上，心下一計。
    回到公寓後，顧相思迫不及待撥通了專家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的聲音意外年輕，對方爽快表示願意與療養院醫生合作，共同製定治療方案。
    “太感謝您了！等事情忙完，一定要請您吃飯！”
    顧相思連聲道謝，又仔細詢問了治療細節。
    對方耐心解答每一個問題，直到掛斷電話，她才長舒一口氣。
    姥姥的病情終於有了轉機。
    她再次打開手機，點開李琳發來的附件。
    顧相思的目光死死盯在文件邊緣青禾設計四個字上，喉嚨突然發緊。
    這份文件是當年父親的公司跟陳氏還有趙氏兩家的合作企劃書，隻是陳輝為什麽還留著這個項目合作方案？
    父親的公司出事後，他們兩家卻越做越大，這裏麵是否藏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顧相思懊悔不已，她就該厚著臉皮求陳輝把自己留在公司，也不該因為一時意氣得罪傅斯年。
    她想到什麽，迅速打開筆記本電腦，輸入趙氏集團。
    官網首頁跳動的招聘啟事映入眼簾，她盯著屏幕冷笑一聲。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或許就是突破口。
    顧相思剛把簡曆投給沈氏集團，手機就突兀地響起。
    接通後，聽筒裏傳來禮貌的男聲：“顧小姐你好，我是思年集團的助理。”
    她握著手機的手微微收緊。
    傅斯年的助理？
    緊接著，電話那頭傳來細微的氣流聲，對方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我們公司目前缺一名助理，不知顧小姐是否有意向？”
    顧相思心頭警鈴大作，幾乎沒等對方說完就果斷拒絕：“抱歉，我沒興趣。”
    不等回應，她幹脆利落地掛斷電話。
    傅斯年又在打什麽主意？
    她皺著眉將手機丟到一旁，目光重新落回電腦屏幕上的沈氏集團招聘頁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