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相思呼吸一滯。
    她當然記得，那是他們在一起的日子。
    等來的是，“不記得了。”
    話落，她轉身往樓梯口走去的。
    傅斯年攥著欠條的手青筋暴起，紙張被揉成皺團狠狠砸進垃圾桶。
    可盯著桶裏那抹白色，他又猛地彎腰將紙扒出來，反複撫平。
    冷笑了一聲。
    “顧相思，扔了，不是白便宜你了。”
    他折好紙張放到了自己的錢夾子裏。
    顧相思下樓的時候才看到這裏是深水灣的一個莊園。
    特別大，她根本打不到車。
    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轉身望去，傅斯夜裹著黑色大衣立在台階上。
    “怎麽？想留下繼續過夜？”
    顧相思紅了臉，快步走向邁巴赫車旁。
    她說，“謝謝。”
    傅斯年長腿一邁，直接矮身坐了進去。
    莊園的鐵門緩緩打開，車窗外掠過大片修剪整齊的綠植。
    日光灑在藤蔓纏繞的秋千架上，遠處泳池泛著粼粼波光，圍牆很高，私密性很高。
    顧相思望著掠過的景致出神，直到手機鈴聲響起。
    “喂？”顧相思特意壓低聲音。
    “思思，你沒事吧？”秦時薇的聲音明顯挺著急的。
    “昨天你突然不見，可嚇死我了！”
    “抱歉……喝多了，手機沒電就先回了。”
    顧相思攥緊安全帶，餘光瞥見旁邊的男人整個身子往後靠，半瞌著。
    “人沒事就好！對了，你看HK頭條新聞沒？”
    秦時薇突然壓低聲音，“孫尚香昨晚在包廂跟兩個男人搞直播，玩得可瘋了！”
    握著手機的指尖猛地收緊。
    顧相思腦海炸開，喉頭發緊，所以是傅斯年幫她報仇了，那她剛這態度是不是有點恩將仇報？
    直到掛了電話，車廂陷入寂靜。
    顧相思鬼使神差打開微信，劃到了她給他備注的債主的名字上。
    這是添加好友後她第一次點開他的頭像，暗紅的紅豆圖標刺得眼眶發燙。
    如果昨天沒有他，今天HK頭條新聞上的人就會是她。
    她扯了扯嘴唇，很真誠地道了聲，“謝謝。”
    傅斯年太陽穴突突直跳。
    昨夜顧相思占了他的床，他認床，更要命的是，他昨天還看光了她，特別燥，半夜洗了兩次冷水澡。
    他聽到她說謝謝，聲音軟軟的，就想到她以前會在學校的時候，趴在圖書館的桌邊，然後眼睛閉著說，“阿年，我好困。”
    也會在兩人的選修課上，偷偷地偷懶，拿著書本蓋著臉，“阿年，你幫我看著，別讓老師發現我。”
    以前的她很依賴他，可是現在，她除了說謝謝，所有的事情，他都隻能自己查。
    他嗤了一聲，“你的謝謝還是來點實質性的吧。”
    ——
    顧相思毫無意外入職了趙氏集團的設計經理。
    之後的半個月她除了上班，就是抽空去療養院看姥姥，中醫的方法效果很不錯，姥姥的氣色好了不少。
    而讓顧相思感動意外的是，這段時間宋平一家竟然沒有再來問她要錢。
    11月28號，趙氏總裁辦公室裏。
    趙聶森笑意盈盈起身相迎，抬手示意她在沙發落座，還親自沏了壺茶。
    她攥著瓷杯開口：“趙總，您找我是？”
    “顧經理，咱們真是有緣！”趙聶森目光灼灼，“要不是暗中觀察你這段時間，真要以為你跳槽另有目的。項目、設計兩手抓，這才華可不多見。”
    顧相思指尖微微收緊，杯中的茶水泛起細小漣漪，垂眸斂去心緒才抬頭笑道：“趙總過獎了。貴公司的智能係統開發本就亮眼，若結合我的設計圖紙，呈現效果會更直觀。再說，您給的薪資確實比陳總優厚。”
    “哈哈，就愛聽你說實話！”趙聶森身子前傾，“我就直說了。需要你出套室內設計圖，幫我搞定個人，今晚陪我去個應酬。”
    “可我……”顧相思皺眉欲拒，“我是設計師，不是公關。”
    “放心，正常的交際。”
    趙聶森手機適時響起，他匆匆起身，“我出去接個人，你稍等。”
    不等她回應，人已握著手機快步離開。
    顧相思的目光落在了前麵辦公的台式電腦上。
    “咦，這不是顧小姐嗎？”
    顧相思抬眸就見趙聶森領個西裝筆挺的男子進來。
    “陸總，你們這是認識？”
    趙聶森話音剛落，陸良目光掠過顧相思，意味深長道：“有過一麵之緣。”
    “哈哈，那可真是有緣！”
    趙聶森介紹，“顧經理，這位是陸氏集團的陸總，港區造遊艇的龍頭人物！”
    “陸總您好。”顧相思微微頷首。
    “一起坐。”
    “陸總這次來，點名要你操刀，看上了你前段時間的圖紙，說靈氣十足。”
    “多謝陸總賞識。”顧相思垂眸道謝。
    陸良忽然爽朗大笑：“既然投緣，今晚我組局，邊吃邊聊！”
    不等她推辭，兩人已邁步往外走。
    顧相思咬了咬下唇，隻得跟上。
    同一時間，太平山頂的別墅區。
    周婉容手持細鞭，穿著香奈兒高定套裙。
    居高臨下地指著沙發上的兄弟倆。
    左邊傅嘉腰背挺直，右邊傅斯年歪倚著扶手，二郎腿晃得隨意。
    “傅嘉！”
    皮鞭在空中甩出脆響，“三十歲的領導，連個女朋友都沒有？手都沒牽過。”
    她話音剛落，傅斯年低笑出聲，立刻被她一記白眼。
    “還有你，二十五歲，天天吊兒郎當，我讓你追段家姑娘，結果呢！”
    周婉容氣得眼眶發紅，“外頭都怎麽傳？說我生的兩個兒子，人模狗樣卻......”她壓低聲音，“說你們那方麵不行！明天都給我去醫院檢查！”
    “媽！我真沒問題！”
    傅嘉猛地站起，耳尖通紅。
    傅斯年卻懶洋洋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周婉容直接過去，揪著傅斯年的耳朵，“你好歹也是個總裁，白長一張臉了。”
    “媽，疼疼疼。我這模樣肯定是遺傳了您的好基因！”
    傅斯年齜牙咧嘴地求饒。
    正在這時別墅外突然傳來汽車喇叭聲。
    “這又是怎麽了？”男子毫無意外的聲音在玄關處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