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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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香看著林澈手中的破碗,腦海中又想到他剛才挺身而出,一時間天人相交。
    終於在最後一秒,她猛撲過去。
    “啪!”
    一聲清脆響聲後,破碗落在了地上,珍貴的米粒,與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林澈先是一愣,隨後眸子一冷。
    前世他可是特種兵對這些毒物自然了如指掌,隻是沒想到剛穿越第一天就被人下毒。
    理智上,林澈覺得自己應該給她發個“理解萬歲”的錦旗。
    攤上原主這麽個五毒俱全的“人間極品”賭場是他第二個家,酒缸是他第三個家。
    拳頭是他與梅香溝通的唯一語言...梅香能忍到今天才動手,簡直是菩薩轉世。
    可感情上?
    林澈隻想掀桌罵娘。
    理解歸理解,被毒死這事兒放誰身上能樂意?
    要不是他剛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這會兒就該表演七竅流血原地去世了!
    “咋整?”
    林澈腦子裏像開了個辯論會,正方反方吵得不可開交。
    “捏死她?跟掐小雞仔似的,脖子一擰,世界清淨。”
    “殺我的人,我向來辦得幹淨利落。”
    這念頭挺合理,但另一個聲音立刻反駁:
    “可她下毒的對象是那個天殺的原主啊!她哪知道殼子裏已經換人了?”
    正當林澈猶豫不決之時。
    “呼......呼......呼!”做完這一切的梅香像剛跑完馬拉鬆,胸膛劇烈起伏。
    眼神複雜,有卸下千斤重擔的解脫,但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懼。
    林澈隻是剛剛抬手。
    她快得像隻受驚的兔子。“嗖”地躥到牆角,雙臂死死護住頭胸,整個人縮成一團,熟練得讓人心頭發酸。
    這絕對是千錘百煉的“挨打姿勢”。
    恐懼像冰冷的毒蛇纏繞心髒,絕望的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挨打?
    對她來說是家常便飯,皮肉之苦早麻木了。
    可精神上的烙印,比最深的刀疤還頑固。
    看著梅香這模樣,林澈也是莫名心疼。
    這姑娘,真的被逼到懸崖邊上了。
    可她終究沒能跨過那道線。
    但林澈搜腸刮肚,也找不出一句合適的安慰。
    總不能說“嫂子別怕,雖然你剛想毒死我,但我大人有大量?”
    “唉!”
    林澈重重歎了口氣,像個漏氣的皮球。
    一言不發地轉身回房。
    梅香現在像座瀕臨噴發的火山,任何安慰和保證都是徒勞。
    時間,或許隻有時間這劑慢藥,能慢慢縫合這血淋淋的傷口。
    他也需要冷靜,他也被今天這出“毒殺親叔未遂”的戲碼,刺激過頭了。
    林澈反常的平靜讓梅香的顫抖漸漸止息。
    她茫然地望著他消失在廚房門口的背影,滿腦子問號。
    按以往劇本,此刻她早該在地上翻滾哀嚎了。
    “是這渾蛋今天心情格外好,撞了邪了?”
    她沒心思深究。
    “以後怎麽辦?”
    “難道這一輩子,就在這活地獄裏熬到油盡燈枯?”
    “今日他沒賣了自己,可是明日呢?”
    “後日呢?”
    她目光空洞地望著泥地。
    一個可怕卻無比誘人的念頭,像黑暗中悄然生長的藤蔓,死死纏住了她的心。
    一個辦法。
    一個一勞永逸的辦法。
    幹癟的眼眶瞬間被滾燙的淚水蓄滿。
    她抬起粗糙的手背,狠狠抹去淚水,哽咽的聲音破碎不堪:“爹,娘……我……想你們了……”
    聲音裏帶著撕心裂肺的淒楚,帶著對另一個世界的模糊憧憬,更帶著一種即將解脫的決絕。
    她猛地站起來,腳步異常堅定,頭也不回地朝院子外走去。
    林澈剛被那碗“加料飯”和後續的內心風暴折騰得筋疲力盡,正和衣倒在硬板床上試圖會周公。
    但是下一秒,林澈像被高壓電擊中,整個人從床上直挺挺地彈坐起來。
    幾秒鍾的死寂後,他猛地抬手,“啪!”一聲脆響,一記狠辣的耳光結結實實抽在自己臉上。
    “我他媽到底幹了什麽蠢事!”
    “剛才應該看著她...”
    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裏瘋狂咆哮。
    她下毒,是恨毒了原主;她打翻碗,是殘存的不忍。
    她被逼得快要發瘋!
    對她而言,結束這無邊地獄的唯一出路,不就隻剩下那一個絕望的選項了嗎?
    “自殺...”
    自己這個蠢貨!
    號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特種兵,居然沒預見到這一步!
    腦子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
    林澈猛地從床上飛躍而下,赤著腳,像頭發狂的豹子。
    帶起的風幾乎能把門板掀飛。
    可偌大的院子空無一人。
    “糟了...”
    他奪門而出,不遠處傳來一陣叫喚。
    “香妹子跳河了...”
    等他衝到河邊,河邊站著不少父老鄉親,將渡口圍得是水泄不通。
    大家夥兒指指點點,唾沫星子橫飛。
    “唉喲喂,梅香這小妮子,命是真比黃連還苦啊!”
    “可不是嘛!你是沒瞧見梅香剛嫁入林家的時候,白白胖胖,跟個剛出籠的粉團子似的,看著就討喜!”
    “你再瞅瞅現在…哎喲我的老天爺,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風大點都能吹跑,看著心尖兒都跟著顫悠!”
    有人比較務實,操著心問:
    “光說這些有啥用?現在咋整?人剛跳下去,指不定還有口氣兒呢!誰下去撈一把?”
    這話一出,剛才還群情激奮的場麵瞬間降溫。
    “下去?你下去?這大冷的天,河水冰得能凍掉人腳趾頭!”
    “要是點兒背,沒撈著人,自己反倒搭進去淹死在裏麵,找誰說理去?”
    “再說了,就算運氣好上來了,這冰水一激,十有八九得染上風寒!擱這年頭,一場風寒要人命的事兒還少嗎?要我說啊…”
    “梅香這孩子,死了…倒真是一了百了,算是個解脫咯!”
    這番“人間清醒”的分析像盆冷水,把人群裏零星幾個還有點熱血的家夥澆了個透心涼。
    是啊,誰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
    自己要是折在水裏,頂梁柱一倒,一家子喝西北風去?
    氣氛有點沉悶的當口,林澈風風火火趕到。
    “林澈!你個挨千刀的玩意兒!你怎麽不自己跳下去死了幹淨!”
    “多好的梅香啊,硬生生被你糟踐成什麽樣了!”
    旁邊立刻有人幫腔,帶著點恐嚇的意味:
    “就是!你小子等著吧!小心梅香妹子怨氣不散,半夜三更化成厲鬼,披頭散發地飄到你床頭找你索命!到時候看你往哪兒跑!”
    麵對這一片或畏縮或憤怒的目光和連珠炮似的指責,林澈那張臉繃得跟塊鐵板似的,半個字也沒往外蹦。
    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下,這位爺既沒活動活動筋骨熱熱身,也沒喊個“一二三”壯壯膽,就那麽直挺挺的,跟個秤砣似的,“噗通”一聲紮進了那冰涼刺骨的河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