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3章 千裏之外,臥龍崗暗流湧動

字數:8076   加入書籤

A+A-


    千裏之外的南陽臥龍崗。
    一隻信鴿破空而來,精準地落在了徐庶伸出的手臂上。
    上麵,隻有兩個墨字。
    龍飛鳳舞,殺氣畢露!
    “點火。”
    來了!
    老師那張覆蓋了整個天下的棋盤,終於要落下第一顆棋子了!
    而他徐庶,便是負責點燃這第一把火的人!
    他將紙條湊到燭火前,看著它化為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元直師兄,你要去哪?”
    身後,傳來諸葛亮清脆的聲音。
    徐庶轉過身,臉上已恢複了平日裏的溫和。
    “下山一趟。”
    “去見一個人,送一份禮。”
    “奉孝師兄那邊,已經開始了嗎?”諸葛亮一雙明眸裏,閃爍著智慧光芒。
    徐庶點點頭,望向北方的天空。
    “開始了。”
    “老師的棋盤,已經落下第一子。奉孝為陽,那我,便為陰。”
    “這一局,我要在袁紹的心腹之地,為他點上一把,永遠也撲不滅的大火!”
    ……
    三日後。
    冀州,中山國。
    這裏是袁紹的大後方,是整個河北最富庶的土地。
    中山甄氏,更是這片土地上,當之無愧的商業霸主!
    甄府。
    家主甄逸,正皺著眉頭,打量著眼前這個自稱“徐元直”的南陽商人。
    此人,三日前突然登門,隻說,是奉了“江先生”之命,特來拜訪。
    江先生?
    哪個江先生?
    甄逸在腦中搜尋了半天,也想不出河北之地,有哪位大人物姓江。
    但他畢竟是縱橫商海數十年的老狐狸,沒有表露分毫,隻是將人請了進來,好生招待。
    三天了。
    這人隻喝茶,看書,對甄逸旁敲側擊的詢問,一概笑而不語。
    這份定力,讓甄逸心中越發警惕。
    他總覺得,這人背後,藏著天大的秘密!
    “徐先生,遠道而來,不知……有何指教?”
    甄逸終於沉不住氣了,他放下茶杯,聲音低沉。
    “先生在我府中盤桓三日,若隻是遊山玩水,甄某歡迎。若是有事,還請明言。”
    “甄某,不喜歡繞圈子。”
    他見過的商人,多如過江之鯽。
    有阿諛奉承的,有狡詐如狐的,有野心勃勃的。
    但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個年輕人一樣。
    他坐在那裏,不卑不亢,身上沒有一絲商人的銅臭氣,反而像個飽讀詩書,運籌帷幄的頂級謀士!
    這,絕不是個簡單的生意人!
    是袁紹派來試探的?還是哪個對頭派來挖坑的?
    畢竟,官渡那邊戰事吃緊,袁紹已經第三次下令,讓各地商賈“捐獻”糧草了。
    名為捐獻,實為豪奪!
    甄家家大業大,自然是首當其衝!
    徐庶笑了,他沒有急著談生意,反而問了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甄公,您覺得,冀州的糧價,是高,還是低?”
    嗯?
    甄逸眉頭一挑。
    這是什麽路數?
    “風調雨順,年年豐收,糧價自然平穩。”甄逸淡淡回應。
    “是嗎?”
    徐庶笑了。
    “可在我看來,冀州這看似平穩的糧價,就像是建立在沙灘上的樓閣,更是懸在所有冀州商賈頭頂的一把刀!”
    “啪!”
    甄逸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頓在了桌案上!
    “先生此話何意?!”
    他的聲音開始顫抖。
    “甄公莫急。”
    徐庶伸出一根手指。
    “其一,土地兼並。”
    “袁紹治下,縱容豪強,河北世家瘋狂兼並土地,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淪為佃戶。這導致糧食的生產,高度集中在少數人手中!他們,隨時可以操控糧價!”
    甄逸的瞳孔,微微一縮。
    這是事實,但從未有人敢如此直白地擺在台麵上說!
    徐庶伸出第二根手指,聲音愈發清晰。
    “其二,結構脆弱!”
    “冀州的經濟,看似繁華,實則全靠甄公您這樣的少數幾個商業巨擘支撐。一旦官渡前線戰事不利,袁紹為籌軍餉,第一個要開刀的,會是誰?”
    徐庶的目光,如同一把尖刀,直刺甄逸的內心深處!
    “他會毫不猶豫地向你們舉起屠刀,用‘資敵’、‘通匪’的罪名,將你們的萬貫家財,吞得一幹二淨!”
    “屆時,你們,就是他案板上,最肥美的羔羊!”
    他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他想反駁!
    可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因為徐庶說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
    這……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
    他怎麽可能,對冀州的內情,看得如此透徹!如此血淋淋!
    “你……你究竟是什麽人?!”甄逸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幾分顫抖。
    徐庶看著他,終於圖窮匕見。
    “順風時,人人皆可賺錢。”
    “逆風時,能活下來的,才是贏家。”
    他從懷中,取出一枚古樸的木質令牌,輕輕放在桌上。
    令牌上,刻著兩個古篆字。
    ——稷下!
    “我家先生,願為甄公,提供一個成為贏家的機會。”
    甄逸死死地盯著那枚令牌。
    稷下學宮!
    那個南陽臥龍崗上,傳說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眼前這個人,竟然是那個神仙的弟子?!
    “什麽機會?”甄逸的聲音沙啞無比。
    徐庶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讓甄逸畢生難忘的詞匯。
    “糧食……期貨!”
    ””真正的財富,不是囤積居奇,而是掌控‘規則’!”
    徐庶將那份早已準備好的“糧食期貨”構想,用最簡單直白的話,解釋了出來。
    “大戰將起,糧價必亂!”
    “我們可以利用信息差,利用所有人的恐慌,提前布局!”
    “在糧價最低的時候,買下所有人都看不上的‘未來’之糧!在糧價最高的時候,再將它拋售出去!”
    “一進一出,便可獲利十倍,乃至……百倍!”
    嘶!!!
    甄逸倒吸一口冷氣
    百倍利潤!
    這是何等瘋狂!何等誘人!
    這根本不是在做生意!
    這是在……搶錢!
    “爹!不可!!”
    就在這時,一聲充滿驚恐的暴喝,從屏風後傳來!
    來人正是甄逸的長子甄豫。
    他死死地瞪著徐庶,像是看著一個蠱惑人心的魔鬼!
    “你這個瘋子!你這是在妖言惑眾!”
    甄豫指著徐庶,手指都在發抖。
    “與虎謀皮!這是在與虎謀皮!”
    “官渡前線,袁公七十萬大軍!贏定了!我們若是聽了你的鬼話,暗中做手腳,一旦被審配那些酷吏查出來,我們甄氏滿門上下,幾百口人,全都要被抄家滅族!萬劫不複!!!”
    他轉向甄逸,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聲淚俱下!
    “爹!您不能信他啊!這是要把我們甄家,往火坑裏推啊!”
    甄逸看著跪在地上的兒子,又看了看一臉平靜的徐庶,心亂如麻,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抉擇。
    就在這時!
    徐庶耳朵微動,捕捉到窗外傳來的一絲極其輕微的,衣袂摩擦聲!
    有人!
    徐庶的臉色,沒有半分變化。
    審配的狗,來得倒挺快。
    “哎呀,甄公子此言差矣。”
    “生意嘛,和氣生財。既然甄公對糧食生意沒興趣,那就算了。”
    他看著心亂如麻的甄逸,意有所指地笑道。
    “其實我這次來,還想談談絲綢的生意。”
    “我家先生說了,上好的蜀錦,就像是貌美的女子,得藏在深閨裏,不能輕易示人,否則,被那不懂風情的‘惡犬’嗅了去,可就麻煩了。”
    惡犬?!
    甄逸渾身一震,瞬間明白了徐庶的暗示!
    有眼線!
    這個年輕人……他的警覺性,簡直恐怖到了非人的地步!
    他立刻配合著演了起來,拍案而起,一臉正氣凜然!
    “哼!休想!”
    “我甄家深受袁公大恩!豈會為了你區區一點臭錢,就背主求榮!你死了這條心吧!”
    “我甄家的每一粒糧食,都是袁公的!你休想拿走一粒米!”
    “你那什麽狗屁蜀繡我們也一並不要,來人!送客!!!”
    徐庶站起身,對著甄逸,拱了拱手。
    “今日叨擾了。”
    他走到門口,腳步一頓,回頭留下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風,要起了。”
    “甄公,是想順風而起,還是被這大風,連根拔起?”
    “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甄府。
    窗外。
    一道黑影,貼著牆根,靜靜地聽了片刻。
    “哼,還以為有什麽大魚,原來隻是個來挖牆腳的蠢貨。”
    “甄逸倒是忠心。”
    黑衣人收好記錄,身形一閃,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甄逸一個人,癱坐在椅子上,渾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背叛袁紹,是滅族之罪!
    可徐庶描繪的那個用“期貨”撬動整個冀州財富的未來,又像是魔鬼的歌聲,在他耳邊瘋狂回響!
    賭?
    還是不賭?!
    這一夜,甄逸,徹夜無眠!
    ……
    而他不知道的是。
    離開甄府的徐庶,根本就沒有去歇息。
    他來到城中一處不起眼的客棧,推開了一間客房的門。
    房間裏,早已坐著十幾個麵容精悍,眼神銳利的小商人。
    他們,都是徐庶在過去一個月裏,悄悄布下的棋子!
    看到徐庶進來,所有人齊刷刷地站起身,躬身行禮。
    “先生!”
    徐庶點了點頭,目光掃過眾人,聲音冰冷而果決。
    “動手。”
    “是!”
    “記住,消息一定要散布得又快又廣!要讓冀州每一個郡,每一個縣,每一個村落的百姓,都在最短的時間內,聽到這個消息!”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