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後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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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裏,嵐用生命傳遞的警告如寒冰刺入熊淍的心髒——血月潭是王道權精心布置的磨盤,要將他們這些知曉秘密或有“價值”的人徹底碾碎。
    地牢深處,熊淍眼中淬毒的殺意凍結了空氣。
    既然無路可逃,那就親手點燃這地獄!
    他盯上了那條吞噬阿牛屍體的黑暗斜坡——地獄的更深處,藏著唯一的生路。
    他需要一把能燒穿黑暗、讓仇敵痛入骨髓的地獄之火……
    哪怕代價是焚盡自己。
    ……………………………………………………………………………………………………………………
    阿牛那具被拖走的殘破軀體,在地牢潮濕的石板上留下了一道蜿蜒、粘稠的暗紅色印記。那顏色,像極了凝固的絕望,刺鼻的鐵鏽腥味混著地底黴爛的濁氣,沉甸甸地壓在每一個囚徒的肺葉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窒息感。空氣似乎不再是空氣,而是某種粘稠、汙穢的膠質,緊緊裹住了熊淍的口鼻,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撕裂般的痛楚。
    嵐……那張蒼白卻透著玉石般光澤的臉,那雙曾經映著星光的眼眸,最後時刻爆發的淒厲尖叫,此刻像無數根燒紅的鋼針,一遍遍穿刺著熊淍的腦髓。
    “快逃!血月潭……是磨盤!磨盤啊!”
    每一個音節都在他耳膜裏轟鳴、炸裂,震得他渾身骨骼都在**。那根本不是警告,是嵐用最後一口魂靈發出的泣血詛咒!這所謂的“福氣”,通往的不是什麽狗屁轉賣,是王道權那個畜生架設的、專為他們這些“知情者”和“藥渣”準備的巨大磨盤!等著將他們這些螻蟻碾成肉泥,榨幹最後一點骨髓!
    像那些麻木的、最終在絕望中互相撕咬啃噬的奴隸一樣,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裏腐爛發臭,變成守衛口中輕蔑的“爛肉”?
    不!
    一股冰冷、瘋狂、帶著同歸於盡般決絕的火焰,猛地從熊淍死寂的心湖深處爆燃而起!它不再是毒藤,而是焚盡一切的業火,瞬間吞噬了所有殘存的恐懼和猶豫!既然地獄無門,那就親手把這地獄燒穿!燒得那些高高在上的畜生也嚐嚐血肉成灰的滋味!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眼睛,不再屬於那個懵懂而倔強的奴隸少年熊淍,也不再完全屬於那個被仇恨日夜啃噬的刺陽劍客傳人。那是一種更古老、更原始的東西,如同深淵本身睜開了眼瞳,冰冷、幽暗,淬著世間最烈的劇毒!目光所及,空氣都仿佛凝結出霜花。
    這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緩緩刮過這汙穢不堪、絕望彌漫的牢籠。掃過那些蜷縮在角落、眼神空洞如死魚的同伴,掃過柵欄外昏黃搖曳、映照著守衛油膩麵孔的獸脂火把,最終,死死釘在了那條通往更深層地牢的黑暗斜坡!
    阿牛的血跡,正斷斷續續地延伸向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深處。那裏,是九道山莊最汙穢的心髒,是王屠豢養真正“惡鬼”的地方。是地獄的最底層!
    但或許……也是這看似無解的絕境裏,唯一可能藏著“鑰匙”的裂縫!
    熊淍的嘴角,極其緩慢、極其僵硬地向上扯動了一下。那不是笑,那是一種筋肉扭曲的痙攣,比最淒厲的嚎哭更令人毛骨悚然。一股無形的、冰冷刺骨的殺意,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極地冰川驟然崩裂,無聲無息地以他為中心彌漫開來。離他最近的兩個奴隸,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驚恐地往更黑暗的角落縮去。
    火!
    他需要一把火!一把能燒塌這九道山莊,讓王屠、王道權那些雜種在烈焰中哀嚎打滾的地獄之火!
    “媽的!都死了嗎!起來!起來幹活了!王爺的‘福氣’可等不得你們這群懶骨頭!” 粗嘎的吼聲伴隨著沉重的皮靴踏地聲由遠及近。兩個穿著油膩皮甲、腰挎牛尾刀的守衛罵罵咧咧地出現在通道口,手裏拎著粗大的木棒。
    “爛肉!說的就是你!裝什麽死狗!” 一個三角眼的守衛不耐煩地用木棒狠狠捅向離柵欄最近的一個奴隸。那奴隸悶哼一聲,像破麻袋一樣滾倒在地,蜷縮著發出痛苦的嗚咽。
    “呸!晦氣!” 三角眼啐了一口,目光掃過牢房,帶著施虐者的快意,“都給老子聽好了!王莊主開恩,給你們這些下賤胚子最後吃頓飽飯!吃飽了好上路,去享你們的‘福’!哈哈哈哈!”
    “飽飯”?熊淍的胃袋猛地抽搐了一下。上一次聽到“飽飯”這個詞,是嵐被拖走之前……那碗渾濁的、散發著怪味的肉湯!胃裏殘留的冰冷感覺瞬間翻湧上來,幾乎讓他嘔吐。
    “動作快點!別磨蹭!”另一個蒜頭鼻守衛粗暴地打開牢門,手裏提著一個散發著餿味的破木桶,裏麵是黑乎乎、看不清成分的糊狀物。
    麻木的奴隸們像一群被驅趕的僵屍,拖著沉重的鐐銬,搖搖晃晃地挪向門口。絕望已經抽幹了他們最後一絲反抗的力氣。
    熊淍低著頭,混雜在移動的人群裏。他刻意控製著腳步,讓自己落在隊伍的最後。粗糲的鐐銬摩擦著腳踝的舊傷,每一步都帶來鑽心的疼,但這疼痛此刻卻像火焰,灼燒著他冰冷的神經,讓他保持絕對的清醒。
    三角眼守衛正叉著腰,唾沫橫飛地咒罵著一個動作稍慢的老奴隸。蒜頭鼻則低頭用木勺舀著桶裏那令人作嘔的“飯食”。
    就是現在!
    熊淍眼中那深淵般的死寂驟然沸騰!所有的力量,所有的仇恨,所有對嵐的思念與痛苦,在這一刹那壓縮、凝聚、爆發!他猛地矮身,如同一頭蓄勢已久的獵豹,帶著腳鐐嘩啦的刺耳銳響,整個人炮彈般撞向背對著他的蒜頭鼻守衛!
    “呃啊!”
    巨大的衝擊力讓蒜頭鼻猝不及防,他手中的木勺脫手飛出,身體被撞得向前踉蹌。熊淍的左手如同鐵鉗,閃電般從後麵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右手則精準無比地摸向他腰間懸掛的牛尾刀!
    冰冷的刀柄入手!粗糙的皮革包裹感帶著死亡的氣息!
    “找死!” 三角眼守衛反應極快,驚怒交加地掄起木棒,帶著風聲狠狠砸向熊淍的後腦!
    熊淍甚至沒有回頭!他勒著蒜頭鼻的脖子,身體猛地向側麵一旋!將手中的人肉盾牌迎向那呼嘯而來的木棒!
    噗!
    沉悶得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木棒結結實實砸在蒜頭鼻的太陽穴上!三角眼守衛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他感覺自己的虎口都被震得發麻!
    蒜頭鼻守衛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眼珠猛地凸出,頭骨碎裂的脆響清晰可聞,身體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癱了下去,溫熱的血和腦漿濺了熊淍半身!
    機會!
    熊淍借著旋身的力道,在蒜頭鼻癱倒的瞬間,右手緊握的牛尾刀化作一道淒厲的寒芒!不是刺,而是由下至上,帶著全身的爆發力,狠狠反撩!
    噗嗤!
    刀鋒切開皮甲,撕裂皮肉,深深嵌入骨縫的聲音清晰得如同死神的低語!三角眼守衛隻覺得肋下一涼,隨即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和灼熱瞬間淹沒了他的意識!他難以置信地低頭,隻看到自己的腰側被切開了一個巨大的、噴湧著內髒和鮮血的豁口!
    “嗬……嗬……” 他喉嚨裏發出漏氣般的嘶鳴,身體的力量瞬間被抽空,木棒脫手落地,整個人像一截被砍斷的木樁,轟然向前撲倒,正壓在剛剛斷氣的同伴身上。鮮血如同兩股交匯的溪流,迅速在地麵蔓延開來,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間炸開!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快到周圍的奴隸們大腦一片空白,直到那刺目的血紅和濃烈的腥氣衝入鼻腔,才有人發出短促而驚恐的尖叫,隨即又被更大的恐懼死死扼住喉嚨,隻剩下牙齒打顫的咯咯聲。
    整個地牢死一般寂靜!隻剩下血泊還在泊泊擴散的聲音。
    熊淍劇烈地喘息著,冰冷的血珠順著他的額角、下巴滴落。他看也沒看腳下的兩具屍體,迅速蹲下身,在三角眼守衛的腰間摸索。一串沉甸甸的、帶著體溫的銅鑰匙入手!還有一把小巧但異常鋒利的匕首!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電掃過那群呆若木雞、被恐懼攫住的奴隸。他舉起那串染血的鑰匙,聲音嘶啞,卻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力量,壓過了所有恐懼的喘息:
    “鑰匙!在我手裏!”
    “看見了嗎?他們也會死!他們的血一樣是紅的!一樣是臭的!” 他指著地上迅速擴大的血泊,聲音陡然拔高,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每個人心上,“王屠!王道權!把我們當牲口!當藥渣!要把我們送去血月潭碾碎!磨成粉!”
    “等死?!還是……” 熊淍猛地將手中的牛尾刀狠狠插進腳下的血泊!刀身震顫,發出嗡鳴,“跟我殺出去!燒了這鬼地方!讓那些畜生付出血的代價!”
    死寂。隻有火把燃燒的劈啪聲和奴隸們粗重的喘息。
    一個瘦得隻剩骨架、臉上帶著猙獰鞭痕的青年,死死盯著地上守衛的屍體,又猛地抬頭看向熊淍手中染血的鑰匙。他幹裂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眼中先是茫然,隨即爆發出一種近乎癲狂的光!他猛地向前一步,喉嚨裏擠出野獸般的低吼:“我……我跟你幹!殺了他們!殺光!”
    這聲嘶吼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
    “媽的!拚了!橫豎都是個死!”
    “開鎖!給我開鎖!”
    “殺出去!燒了這魔窟!”
    壓抑到極致的絕望,被這突如其來的血腥殺戮和熊淍那地獄宣言般的嘶吼瞬間點燃!轉化為歇斯底裏的瘋狂!求生的本能和對施暴者刻骨的仇恨,在這一刻徹底壓倒了恐懼!人群像被點燃的幹草堆,轟然騷動起來!無數雙枯瘦的手伸向柵欄,無數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熊淍和他手中的鑰匙!
    熊淍沒有廢話!他飛快地衝到最近的柵欄門,用那把帶血的匕首迅速嚐試鑰匙!哢嚓!鎖開了!緊接著是下一個!再下一個!動作快得幾乎帶出殘影!沉重的鐵鏈和柵欄門被奴隸們合力推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走!去上麵!放火!燒!能燒的全燒了!” 熊淍一邊開鎖,一邊厲聲指揮,“動靜越大越好!把水攪渾!把所有的守衛都引過來!”
    他需要混亂!需要足夠大的混亂,才能掩蓋他真正的目標!
    被解放的奴隸們如同決堤的洪水,帶著積壓了半生的怨毒和瘋狂的破壞欲,湧向通往上層地牢的通道!他們搶奪守衛屍體上的武器,哪怕隻是一根木棒!他們砸碎火把架,點燃一切能點燃的東西!幹草、破爛的衣物、腐朽的木料!濃煙開始升騰,火光在跳躍,瘋狂的吼叫聲、打砸聲、守衛驚恐的呼喝和慘叫混雜在一起,瞬間點燃了整個上層地牢!
    混亂!混亂就是最好的掩護!
    熊淍逆著洶湧的人流,像一道貼著牆壁移動的陰影,撲向那條通往更深處的黑暗斜坡!斜坡入口處,果然有一扇厚重的、包著鐵皮的小門!門上掛著一把巨大的鐵鎖!
    他撲到門邊,將手中那串鑰匙挨個嚐試。汗水混著血水從他額頭滑落,滴在冰冷的鎖孔上。外麵傳來的喊殺聲、慘叫聲、火焰燃燒的爆裂聲越來越響,震得這扇鐵門都在微微顫抖。每一次鑰匙插入的摩擦聲都異常刺耳。
    不是這把……也不是這把……媽的!
    他幾乎要放棄,準備用匕首硬撬時的時候……
    “哢噠!”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外麵喧囂淹沒的機括彈響聲傳來!鎖開了!
    熊淍的心猛地一跳!他毫不猶豫,猛地推開鐵門!
    一股比上層地牢濃烈十倍、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撲麵而來!那是濃到化不開的血腥,是腐爛的皮肉,是排泄物的惡臭,還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帶著金屬鏽蝕感的奇特腥甜!這氣味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他的臉上,讓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門內是絕對的黑暗!比墨汁還要濃稠!隻有門外通道裏火把搖曳的微光,勉強勾勒出向下延伸的石階輪廓。
    熊淍深吸一口氣,盡管這口氣差點讓他窒息!他毫不猶豫地閃身而入,反手輕輕將鐵門虛掩,隔絕了外麵大部分的喧囂。他拔出匕首,緊握在手,後背緊貼著冰冷濕滑的石壁,沿著陡峭的石階,一步一步,無聲地向下潛行。
    絕對的死寂包裹了他。隻有他自己壓抑的呼吸聲,還有腳踩在濕滑石階上細微的摩擦聲。黑暗濃稠得如同液體,壓迫著他的感官。越往下,那股混合著血腥、腐爛和奇異腥甜的氣味就越發濃重刺鼻,幾乎凝結在空氣中。
    石階似乎長得沒有盡頭。每一級都像是在踏入更深的九幽。
    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終於不再是台階,而是變成了相對平整卻更加濕滑黏膩的地麵。前方依舊是無盡的黑暗,但隱約間,似乎有極其微弱的聲音傳來。
    嗚……嗚……
    像是風聲穿過狹窄的縫隙?不……不對!
    那聲音斷斷續續,低沉而壓抑,如同被扼住喉嚨的野獸在垂死嗚咽!又像是……無數人同時在做著無聲的掙紮和啜泣!
    熊淍的汗毛瞬間倒豎!心髒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攥緊!他握緊了匕首,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他屏住呼吸,循著那聲音,在絕對的黑暗中摸索著向前挪動。
    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麽東西,軟綿綿的,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彈性。他強忍著惡心,用腳小心地撥開。黑暗中,視覺幾乎失效,其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那濃烈的血腥和腐臭幾乎成了實質,粘稠地附著在皮膚上。牆壁冰冷濕滑,摸上去似乎也沾著某種粘膩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東西。
    嗚……嗚嗚……
    那壓抑的嗚咽聲更清晰了!就在前方不遠!
    突然!
    嗤啦——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左前方響起!
    緊接著,一股帶著濃重腥氣的微弱氣流拂過熊淍的麵頰!
    有東西!
    熊淍渾身肌肉瞬間繃緊!身體如同受驚的狸貓般猛地向右側一縮!同時,握著匕首的手閃電般向前刺去!完全是本能的反應!
    噗!
    匕首似乎刺中了什麽!但手感極其詭異!不是刺入皮肉的感覺,更像是紮進了一團堅韌而濕滑的皮革!沒有慘叫,隻有一聲更加沉悶、更加痛苦的嗚咽!
    就在這一瞬間,借著匕首刺入目標那一刹那極其微弱的反光,熊淍眼角的餘光瞥見了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距離他不到三步之遙,一個模糊的、不成人形的輪廓被粗大的鐵鏈吊在牆上!那東西的頭顱低垂著,看不清麵目,但它的身體……它的身體在極其劇烈地、無聲地抽搐著!皮膚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詭異的青灰色,上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如同蜈蚣般隆起的暗紫色脈絡!那些脈絡似乎在緩緩搏動,發出極其微弱的、令人頭皮發麻的幽光!
    而在那東西的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蠕動!剛才那撕裂聲和氣流……
    熊淍的匕首,正插在那東西的肩胛位置!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熊淍的尾椎骨直衝頭頂!他猛地拔出了匕首!
    “嗬……嗬嗬……” 那東西的頭顱極其緩慢地、極其僵硬地抬了起來!一雙眼睛……不,那根本不能稱之為眼睛!那是兩個完全被渾濁的、翻湧著血絲的暗紅色肉瘤占據的眼窩!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瘋狂、混亂、非人的赤紅!死死地“盯”住了熊淍的方向!
    那目光……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痛苦,以及一種徹底喪失理智的、純粹的、對一切活物的毀滅欲望!
    藥人!
    嵐曾經的模樣,瞬間與眼前這恐怖的東西重疊!熊淍隻覺得一股寒氣凍結了他的四肢百骸!胃裏翻江倒海!
    “呃……啊……”
    一聲更加清晰、更加靠近的嘶啞低吼,突然從熊淍的右側黑暗中響起!帶著濃重的腥風!
    不止一個!
    熊淍的心沉到了穀底!他猛地轉身,緊握匕首,身體微微弓起,如同炸毛的野獸,死死盯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無盡的黑暗中,似乎有更多詭異的輪廓在微微蠕動,壓抑的嗚咽和低吼此起彼伏,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無數道帶著純粹毀滅欲望的“視線”,穿透濃稠的黑暗,聚焦在他這個唯一的活物身上!
    他陷入了一個由失敗藥人組成的恐怖囚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咦?”
    一個極其輕微、帶著一絲詫異和玩味的年輕男聲,突兀地在這死寂的地獄深處響起!聲音飄忽不定,仿佛來自頭頂的石壁縫隙!
    “竟然……還有活人能摸到這裏來?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聲音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如同在觀察一隻誤入陷阱的螻蟻,“還是個……帶著點特別味道的小蟲子?”
    熊淍渾身劇震!猛地抬頭!目光如電般射向聲音傳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