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嶽推了推眼鏡，目光在蘇皓年輕的麵龐與宋忠篤定的神情間來回打量。
    趙愛國更是微微眯起眼，上下審視著眼前這個穿著休閑外套、局促卻不失挺拔的年輕人。
    兩人幾乎同時發出驚歎：
    “這......這真是隼衛無人機的主設計師？”
    熊嶽的聲音帶著難掩的詫異：“看著比我家剛上大學的小子大不了幾歲！”
    宋忠爽朗大笑，拍了拍蘇皓的肩膀：“二位領導，我頭回知道時，下巴都快驚掉在地上了！”
    “可事實就擺在眼前，小蘇不僅無償捐獻了隼衛的全套技術資料，還手把手教我們這些‘老骨頭’啃下量子通訊、電磁脈衝這些硬骨頭，南部戰區裝備司能有今天，他居功至偉！”
    趙愛國眼中笑意更濃，主動伸出手。
    蘇皓慌忙挺直腰板，掌心還帶著汗意的手剛觸到對方溫熱的手掌，就聽見沉穩有力的聲音響起：“英雄出少年！隼衛無人戰機那幾炮轟下去，可是給龍國軍工狠狠爭了口氣。”
    他微微用力握了握蘇皓的手：“年輕人，未來的軍工發展，可要多仰仗你們這些新鮮血液！”
    蘇皓隻覺一股熱流直衝腦門，喉結動了動才找回聲音：“趙總長言重了！身為龍國人，為國家做貢獻是本分。”
    “鷹醬的技術封鎖早該打破了，我有信心，我們超越他們的日子，不遠了！”
    這話讓宋忠笑得合不攏嘴，眼角的皺紋都快擠成一團。
    可一旁的丁開宇卻撇著嘴，眼神透著幾分懷疑。
    他盯著蘇皓青澀的麵容，心裏直犯嘀咕。
    這毛頭小子連軍裝都沒穿過，能懂什麽軍工技術？怕是宋忠找來撐場麵的“花瓶”。
    再看趙愛國那副誠懇模樣，他更認定這不過是場麵話——哪個高層會真把厚望寄托在乳臭未幹的小子身上？
    宋忠又攬過宋語嫣的肩膀，臉上的驕傲幾乎要溢出來：“這是我孫女兒語嫣，雖說丫頭家平日裏愛搗鼓些小玩意兒，上不得台麵，可上次擊落F117隱形戰機，後麵三架可都是她親手操作的！”
    “這次為了震懾鷹醬和阿三，我們南部戰區特意為這次軍演研發了新裝備，她也跟著蘇皓沒日沒夜地泡在工坊裏，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趙愛國的目光從宋語嫣清秀的麵容上掠過，微微有些詫異。
    眼前這個紮著馬尾、笑起來還帶著幾分稚氣的姑娘，竟能操控尖端武器擊落敵軍戰機？
    但看著宋忠篤定的眼神，再想起宋語嫣父親的英勇事跡，他伸手握住少女微微發涼的手，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好孩子，你父親若知道你這麽出息，該有多欣慰......當年他駕駛戰機衝向敵機群的模樣，我至今都記得清楚。”
    熊嶽也跟著歎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宋語嫣的手背：“那是真正的國之脊梁，每次想起他在最後關頭傳回的那句‘請祖國放心’，我這心裏......”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監控室裏一時陷入沉默。
    宋語嫣眼眶瞬間紅了，滾燙的淚水在打轉。
    她挺直脊背，聲音帶著顫抖卻無比堅定：“趙總長，熊部長，我從小聽著父親的故事長大。他用生命守護國家，我就要用雙手為祖國鍛造利劍！這次軍演，我一定會讓父親為我驕傲，讓龍國的軍旗在高原上高高飄揚！”
    一旁的丁開宇原本還對宋忠的話半信半疑，此刻卻別過臉去。
    他想起二十年前那個並肩作戰的戰友，想起對方犧牲後宋忠一夜白頭的模樣，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
    一番寒暄後眾人落座，熊嶽指著電子地圖開始講解軍演規則：“這次演習雖換了場地，但規則不變。鑒於上回南部戰區失利，本次權當北部戰區帶訓——”
    他話鋒一轉，指向丁開宇身後的參數屏：“丁開宇此次帶來的新型主戰坦克，火控係統升級三代，裝甲抗穿深度提升至780mm，按模擬推演，獲勝概率在65%以上。”
    丁開宇聞言挺了挺腰板，眼睛發亮。
    他為這台“陸戰之王”熬了三年，光裝甲夾層的陶瓷配方就試驗了上百次：“不敢說國際拔尖，但在國內，它就是鐵打的標杆！”
    說罷斜睨宋忠，意有所指：“某些臨時趕工的‘新裝備’，怕是難望其項背。”
    宋忠見丁開宇又開始習慣性陰陽怪氣，幹脆不說話。
    熊嶽接著調出激光感應係統的演示動畫：“因為此次軍演換在西部戰區，為避免非必要損耗，本次演習還是照舊沿用第三代激光模擬係統。被擊中的單位會觸發穿戴式傳感器，實時反饋‘傷情’——輕度灼傷扣1分，喪失行動力扣5分，裝備損毀按噸位折算積分。”
    他指著屏幕上的三維模型：“這套係統誤差率小於0.3%，連炮彈落點的衝擊波範圍都能精準計算。”
    宋語嫣湊到蘇皓耳邊，壓低聲音道：“我們幽靈坦克的超弦列鞭炮參數太嚇人了，一炮下去不得把對方整個裝甲連炸成零分？”
    她眼裏閃過一絲擔憂：“你確定沒配置實彈吧？”
    “放心。”
    蘇皓回應道：“我把武器模塊換成了激光發射器，能量輸出模擬實彈軌跡，但落點隻會觸發感應裝置。”
    他頓了頓，想起給陸仁賈等人特訓時的場景：“駕駛員都過了模擬艙考核，知道怎麽控製‘殺傷力’。”
    時間在參數講解中流逝，當電子鍾跳到“01:00:00”時，指揮中心突然震顫了一下。
    眾人驚覺時，監控屏上的邊境線紅點正瘋狂跳動。
    鷹醬與阿三的聯合軍演提前啟動了！
    “轟！”
    一聲巨響透過防爆玻璃傳來，彈道軌跡分析圖瞬間彈出。
    敵軍炮彈落點距龍國邊境線僅37米！
    緊接著，熱成像顯示數百個紅點正高速逼近，阿三步兵方陣甚至打出了“威懾性齊射”，子彈曳光彈在昏黑的天幕劃出刺眼弧線。
    丁開宇猛地站起，揮著拳頭怒罵道：“操他媽的，這幫孫子想搞事？！”
    他話音未落，監控畫麵突然劇烈晃動。
    一發子彈擦著界碑，深深嵌進龍國境內的沙地裏。
    指揮室裏瞬間炸開鍋，參謀們的怒吼聲、設備的警報聲交織成一片。
    宋語嫣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欺人太甚！阿三以前頂多在邊境晃悠，現在居然敢開火？！”
    她偷偷瞥向蘇皓，壓低聲音咬牙道：“要是幽靈坦克能轟他們一炮就好了，看這些跳梁小醜還敢不敢囂張！”
    蘇皓沒有像她預想中那樣勸阻，反而摩挲著下巴，眼底閃過危險的光：“倒也不是不行。”
    “阿三先越界開火，我們反擊就是師出有名。別忘了，他們最愛打腫臉充胖子——就算被打得滿地找牙，對外也隻會說‘大獲全勝’。”
    宋語嫣瞪大了眼睛，本以為會聽到“別衝動”之類的話，沒想到蘇皓比她還激進。
    “可......可上麵能同意嗎？”
    她猶豫道：“我們以往不都是先警告，再譴責，不到萬不得已，不采取行動嗎？”
    “誰說要等上麵同意？”
    蘇皓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設備後台在我們手裏。要是阿三再敢越界，咱倆偷偷給他們個‘驚喜’——不開實彈，就用超弦炮的能量衝擊，把他們的陣地犁出個大坑。”
    他眼中戰意翻湧：“反正占理的是我們，他們敢鬧，就正好讓全世界看看，挑釁龍國的下場！”
    在警報與怒吼的餘波中，倒計時歸零的蜂鳴聲響徹指揮大樓。
    這場萬眾矚目的南北軍事演習，裹挾著戰士們被挑釁點燃的怒火，終於轟然開場。
    此刻在戰士們心中，南北勝負早已退居其次，如何用鋼鐵與熱血，將鷹醬和阿三的囂張氣焰徹底碾碎，才是頭等大事。
    指揮大樓內，獨立作戰室的電子門鎖接連閃爍，隔絕出一個個信息孤島。
    內部網絡雖能實時傳輸戰場數據，卻切斷了與外界的一切聯係——畢竟在這場真刀真槍的模擬對抗中，容不得半點作弊的可能。
    實戰的節奏遠非遊戲或電影可比。
    監控大屏上，紅藍光點如謹慎的遊魚，在荒漠與峽穀間緩慢遊弋。
    士兵們貓著腰穿梭在沙丘陰影裏，紅外探測儀掃過每一處可疑角落，坦克履帶碾過碎石的聲響，都能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蘇皓盯著屏幕兩個多小時，眼睛酸脹得幾乎睜不開，終於撐不住回房休息。
    等他再踏入監控室時，正午的陽光正透過防彈玻璃斜斜照進來。
    宋語嫣早就守在屏幕前，頭發隨意的散在肩膀上，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戰局。
    蘇皓擰開一瓶礦泉水遞過去：“一夜戰況如何？”
    “別提了。”
    宋語嫣泄了氣似的垮下肩膀：“北部戰區的裝備本就碾壓我們，那些老兵更是人精。我們的偵察兵剛摸到他們防線外圍，就被反偵察無人機盯上了。”
    “發動三次突襲，全被他們的新型坦克集群壓了回來，傷亡數字蹭蹭往上漲，積分已經被甩開一大截。”
    蘇皓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電子地圖上，紅色的北部戰區勢力範圍如潮水般擴張，南部的藍色區域卻被壓縮在幾個孤立據點。
    他又瞥向遠處沙發，宋忠和丁開宇正湊在一起，前者捏著老花鏡擦拭鏡片，後者翹著二郎腿笑得滿臉褶子。
    “那倆老爺子通宵沒睡？”蘇皓問。
    “丁爺爺都快笑出鼻涕泡了。”
    宋語嫣壓低聲音：“他剛才還在跟我爺爺炫耀，說他們的新型坦克裝了升級雷達，我們士兵就算裹著吉利服埋在沙子裏，都能被精準定位。”
    話音剛落，就聽見丁開宇拍著沙發扶手大笑：“宋大哥，你搞裝備是把好手，可你們那個前線指揮官腦子進水了吧？明知打不過還硬衝，我這坦克的複合裝甲連穿甲彈都能扛，派多少人來都是送分！”
    宋忠慢條斯理地戴上眼鏡，鏡片反光遮住眼底的笑意：“小丁，我承認北部戰區確實有兩把刷子，這些年除了西部戰區贏過你們一回......”
    “那也叫贏？”丁開宇嗤之以鼻：“那年他們趁著沙塵暴搞偷襲，我們的紅外設備全被沙子糊住了！要不是天氣作妖，他們連指揮部都摸不到！”
    他挺直腰板，理直氣壯的說道：“實話告訴你，我們北部戰區的演習標準，從來都是對標鷹醬！什麽叫‘求其上者得其中’？隻有拿最強對手練招，才能練出真本事！”
    宋忠咂了咂嘴，不得不承認對方這話有幾分道理。
    想起兩年前北部戰區與東部戰區那場驚世駭俗的對抗——東部戰區的裝甲團剛駛出集結地，就被北部戰區的戰術核彈模擬打擊精準“斬首”，整場戰鬥不到六小時便宣告結束。
    自那以後，東部戰區的軍官們提起北部戰區，都氣得直拍桌子。
    丁開宇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道：“行了宋大哥，看你這愁眉苦臉的樣兒。”
    他指著屏幕上南部戰區僅剩的幾個黃色警戒點：“不出仨小時，我們就能收拾東西複盤了。北部戰區爭取傍晚前結束戰鬥——你們比當年東部戰區強多了，至少沒在天亮前被‘團滅’。”
    他拍了拍宋忠的肩膀，又誌得意滿的說道：“等軍演一結束，我們直接拉著坦克團去邊境線列隊。讓鷹醬和阿三看看，什麽叫龍國陸軍的真本事！”
    說罷哈哈大笑著轉身，腳步輕快得像去參加慶功宴，顯然在他眼裏，這場勝負已定的演習隻剩“打掃戰場”的程序。
    參謀們簇擁著丁開宇離開，宋忠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看了一眼時鍾，差不多該是幽靈坦克登場的時候了。
    “爺爺，真不讓丁爺爺留下看‘驚喜’？”宋語嫣湊過來，眼裏閃著促狹的光。
    宋忠慢悠悠地抿了口保溫杯裏的濃茶，不疾不徐的說道：“讓他回去睡個安穩覺不好嗎？”
    他望著屏幕上北部戰區坦克集群正呈扇形包抄，樂嗬嗬的開口：“等老丁睡醒睜開眼，發現自己熬了一宿打下的‘江山’，被我們一輛坦克掀了個底朝天......”
    他突然低笑出聲，皺紋裏都藏著狡黠。
    “到時候啊，他怕是要把指揮部的桌子都拍碎咯，我們也算是為東邊的兄弟出了一口惡氣，哈哈哈！”